墨惊花眯着眼睛,阳光刺眼,她翻过身子,用破草帽遮住脸,继续睡。院里几只鸡叫的厉害,她也不理,卧在堆稻草上动都不动,世间竟有如此懒散之人。
“小花,帮我把马系好“。来者着一袭粉衫,薄脂轻点朱唇,贝齿皓白,真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但是,眉间却透出股别具风情的傲气。
墨惊花无力的翻了翻眼皮,果然,门口站着位身形纤长的公子,东方家族二少爷东方绪。不然,墨繁花哪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自已说话。努力站起,拍掉身上的灰土,牵过墨繁花手中的马。
“你就是三小姐墨惊花吧,在下东方绪。“果然是豪门少爷,出口儒雅不凡。
“嗯,是。“墨惊花挠了挠蓬松的乱发,心里苦笑着,你见过哪家的小姐如此灰头土脸。
“绪,我带你去见家父可好“,墨繁花脸上浮现盈盈笑意,无比动人。墨惊花恶心的要死,她深深扡明白,墨繁花最善长的,就是装!自己当初也被这张美若天仙的脸给骗的很惨。
“嗯“少年儒雅的声音好似一阵暖风般能抚慰人心。
一对才子佳人,相持手,背影如画。墨惊花一声长叹,叹天叹地,叹自已这辈子肯定是没人要了。还没到吃饭的点,趁着风和日丽,阳光正好,继续睡吧。管他什么郎才女貌,比翼双飞,****何事。撇了撇嘴,觉得嗓子挺干,准备去弄口水喝。
走出院子,迎面遇上几个少年。
“哟,这不是咱们墨家的三小姐吗,怎么不去喂马呀?”为首的是二少爷,墨凌。
她咬住嘴唇,准备从一旁绕开。
“呦,你个废物竟然敢不理本少爷。”墨凌一扫腿,厌恶的踢上她瘦若柴骨的小腿。他是四阶武者,这一脚也用了不少力气,直接把娇小的她踹倒在地。
她倒在地上,只感觉小腿像断了一样,生疼生疼的。但她莫不做声的支起身子,深刻的知道,这里没有人把她当亲人。她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很有可能倒大霉。
“你不仅废物,还哑巴了?”墨凌又是一脚,直直踢上她的脑袋。他明显是故意找茬,这一脚竟用了元气。
她是个没有一丝元气的废物,怎架得住这一脚,再次倒地,耳边嗡嗡作响。殷红的血顺着额头流到了脖子上,本就营养不良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可那双眼睛依旧倔强的睁着,亮的像星子一样。
“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看到你这么个废物心情就更不好了。只要你开口求饶,本少爷今天就放了你,否则,呵,我把你打成个残废!”墨凌讥笑着,一脚踏上了她的脑袋,并狠狠地碾压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兄妹情谊。仿佛脚下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一条野狗。
“啊。”因为实在是太疼,她禁不住喊出了声。
“快求饶,快求饶。”旁边有人开始起哄,并且嘻嘻哈哈的哄笑。
墨凌冷笑了一声,脚下又一个用力,她额头上的伤口开始涓涓冒血。
她狠狠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是疼痛不减,脑袋感觉要被踩炸了。
“快求饶啊,信不信本少爷把你脑袋给踩烂!”
她张开颤抖的嘴唇,血水混着汗液流了下来。今天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墨凌见了,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将脚上的力气提到四分。
“对,对不起,是我污了您的眼。”她闭上眼睛,任鲜艳的血在眼眸上流过,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妖冶的鲜红色。在这个如血般残酷血腥的世界里,她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没办法,她真的想要活下去,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上。
“废物永远都是废物。”墨凌似乎满意了,抛下这一句话,带着一群家丁扬长而去。
她紧紧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可是泪却没有流干,如有一天泪流干了,她就不会再感到伤心与愤怒了吧。
简单处理一下伤口,用蓬乱的头发遮住。她又重新躺了回去。毕竟阳光灿烂,外加上失血过多,不睡不行。
她才刚躺下,一只木拐杖就重重地敲在头上,“哇“,她痛的一声怪叫,立马捂住了脑袋。
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持青滕木杖,满脸怒色。
“丫头,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真是没出息!“老者重重地敲了敲拐杖。
“三长老,您既然知道我没出息,就让我接着睡吧,反正我就是个废物呀。”她满脸委屈,被逢乱发丝着住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你,你是要气死我啊!”老者气得直抖,猛的举起手杖。
“唉唉唉,别打。“墨惊花护住头,一个打滚站了起来。
“丫头,我该怎么说你才明白,别人说你是废物,你不必相信,正如你娘给你取的名字一样,惊花,惊花,你必将成为一朵惊世骇俗,名动天下的奇花。“
“三长老啊,您歇歇吧,我就算是花,顶多是朵狗尾巴花,哦我忘了,狗尾巴草不开花。“她无奈。
“够了,你这样对的起你死去的娘吗,你别忘了,你娘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垂下头,啍,她怎么可能忘。她的娘,东临国绝色郡主,天生异赋,一手出神入画的炼丹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之骄女。生下她后,功力逐渐减弱,但还能自保。后来,边关遭侵,她那忠心的娘千里迢迢赶去边疆,披挂上阵,死于万马铁蹄之下。她的爹之后又不知为何染病而死。她那时才六岁,一封血书捎来死迅,那一天,所有皇亲贵族亲自送葬。她的心中只有恐惧,娘死时,在衣襟上写下“吾女墨惊花,愿长老等好生抚养,定可成才!”
可恨呐,大长老和二长老一直与她娘水火不容,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她与世长辞,真让两位长老欣喜若狂。
她一朝成孤女,厢房被烧,只好住进三长老家。三长老待她如己出,可惜他已年老,年轻时立下的赫赫战功早己被人遗忘,也常受大长老与二长老的欺辱,能平安度过晚年都非常不易。更何况,处处护着她这个废物,在家族中更难安生。所以,自己才离开他,去后院看马,累了倒头就睡,倒也活的自在。
“丫头,我知道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这么多年来你夹缝求生,也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你不能一直这样啊,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死去的娘。“老人眼中已布满泪花
“我知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墨惊花撑不住了,吼了出来。
“我娘那么厉害,怎么会生了一个让我自己都讨厌的废物!”她声音喑哑,双目通红,鲜血又顺着伤口流淌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我又何常没有尝试过,可我就是个没有丝毫元气的彻彻底底的废物!“她终于痛快哭了出来,九年中努力撑起的面具支零破碎。
“丫,丫头。“老者蓦的软了下去,她额头上的鲜红刺痛了他的心。
“三长老,您别说了,就我这天资,这辈子恐怕都无法修炼了吧。”她一阵苦笑,手摸上布满红疮的丑脸。
这张脸,十岁之前还是那样娇媚可人,如今,为了不遭人妒恨,只得涂些毒给丑化了,她恨呐,自己连脸都不能保住。
手狠狠地捂住脸,似乎想把这层难看的皮撕下来。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她转身离去。
“丫头,我己请人为你炼一枚洗髓丹,可以改变你的天资,可惜还少一味药引,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弄到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老人缓缓地吐出这句话。
“丫头,墨繁花她再耀眼,也只是繁花,平凡随处可见,而你,才是朵斗霜傲雪,惊才绝艳的奇花啊。”老人垂下白发苍苍的头颅,心痛的不能碰。
一朵惊世之花遗落于凡间,寂静无声,到底何时才能绽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