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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走着走着,我们就散了

我以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伊涵,从此山高水远不再相见。我记不清我的手机有多久没响过了,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尖叫着扰醒了我的清梦。许年短而急促地声音传来:“小叶子,出事了,伊涵出事了,人现在在S市公安局,你快过来看看他吧。”多久没听到关于伊涵的消息了,我想的脑袋都要炸了。决定起身,打车去公安局。在公安局门外许年对我说:“进去的时候,不要提及乔一一。”我点了点头,伊涵坐在椅子上,脸上鼻青脸肿,身上都是鞋印血迹,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我走进房间时,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把视线放到了窗外。我们就静静的坐着,许久伊涵才轻轻地飘了一句:“叶言,你不用再管我了,你走吧。”我站起身退出了房间,许年告诉我,乔一一又跟她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混在了一起,还把董事长的儿子给带回了她与伊涵的家里,被晚归的伊涵撞见了,伊涵终于忍耐不住地动了手,他们就扭打到了一起。在一旁的乔一一忙着上前拉开他们,混乱之中董事长儿子被推向了墙角,脑袋重重的撞击到墙面上。乔一一慌忙着报了警,又给许年打了电话,因为许年是这个城市中伊涵唯一的朋友。乔一一到公安局做了个笔录人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怎么也联系不上。伊涵从来到公安局到现在没讲一句话,笔录也没法做,所以许年叫来了我,想让我帮忙开导伊涵配合警方工作。这么多年来,我和伊涵兜兜转转之间以为终于可以有个了断的时候,命运又把我们牵扯到了一起。

我和许年带了一些礼品去医院看望乔一一董事长的儿子,他还在重病监护室,身上插满了输液管,隔着玻璃我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但我知道他肯定不如伊涵。他有的只是比伊涵有钱,能够满足乔一一的虚伪和拜金,乔一一爱的应该还是伊涵吧。我们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医生说这个人的大脑受到严重撞击,没死掉就是万幸了,至于会不会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说白了他已经是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了。乔一一的董事长对这次事件大发雷霆,炒掉了乔一一,也同时请了律师并扬言一定要上法庭处理这件事情,不会就此善甘罢休的。我和许年去求了多次终究无果,伊涵在公安局依旧一句话不讲,我们请了律师为他辩护也是无用功。我们甚至满世界的寻找乔一一让她出来作证,伊涵并非故意伤人,她却凭空消失在这个城市里。那些日子里我和许年为了伊涵的事,几日几夜都没睡过一次安心觉。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助伊涵,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可怜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清清和平川来找我的时候,我和许年正在和律师讨论着第一次开庭的相关事宜,清清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叶言,我去求过我爸了,我爸说了会尽量帮助你的,在S市没有几个人不给我爸面子的,但是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我爸说了坐牢是不可避免的,他只能帮忙减刑。”一直以来有着大小姐脾气的清清原来是S市领导的女儿,却一直低调的和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混在一起。我感激的看着她,她拍拍我的肩膀对我做了个“嘘”的表情,我心领神会的点了头。平川也走上来安慰我:“叶言,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找那个乔一一了,我能为你打点的都给你打点过了,伊涵以后在牢里绝不会被人欺负的。”许久不曾留下的眼泪,在此刻噙满了双眼。

伊涵打人事件第一次开庭,那一天我选择了黑色外套,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颜色。人越长大,喜好也会随着年龄变得喜怒无常,我想我是长大了。整个过程中,伊涵低着头一言不发,对方的代辩律师一次次发表着完美的演讲说辞,我急的指甲抠进了肉里面,冒出血了我还浑然不知。坐在我身边的许年用力地掰开我的手,把我的手放进了他大大的手掌里紧紧握住,我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清爸爸的关系,当对方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话时,法官宣布下次开庭重审。这时我看到了乔一一董事长的眼神恶狠狠地向我们飘来。

还有两次开庭的机会,再找不到乔一一,伊涵就得坐上十几年的牢。我们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我没日没夜的找着乔一一的消息,许年就在身边一直陪着我。这一系类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得到的、失去的、开心的、难过的、、、都是这个从我16岁就陪伴我的男孩一同经历的,有许年在我才感到踏实,有许年在我才感到温暖,有许年在的感觉真好!距离第二次开庭的日子渐渐逼近,乔一一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在尽力的找着乔一一。我开始试着给乔一一发短信,我坚信她肯定会看得到,每天都会发一条消息给她,直到第二次开庭的那一天我都没有放弃。第二次的开庭过程跟第一次没有两样,伊涵的一言不发对峙着喋喋不休的对方律师。法官还是选择了休庭,只是在最后对伊涵说:“再找不到证据,第三次开庭就是宣判日期了。”

我拿出伊涵家的钥匙打开门,直接奔向二楼卧室拿起了乔一一的相框,就锁门离开了。这个相框对伊涵意义重大,对乔一一也是。平川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乔一一的新住址。我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栋居民住宅楼,我看着石灰墙上斑驳的树影,才知道乔一一原来一直躲在了这个城市最古老的居民住宅楼内。楼道上的灯光很暗,几乎看不到楼梯,时不时还会出现老鼠虫子之类的动物爬行,垃圾扔的到处都是。我真的没法想象乔一一那么光鲜艳丽的一个女孩子会甘心舍身住在这样一个脏乱差的环境里。看来那次的事件把乔一一打击的不轻。乔一一住在五楼,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去,到了五楼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我先给乔一一发了条短信,过了几分钟看她还未回我,我上前敲了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人开门。本来一脸惊奇的乔一一在打开门看到是我时,脸上立刻变成了恐惧躲避的神色。我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她推出了门外,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后来任由我怎么敲都无人回应,我只好把乔一一的相框放在门外,拿出手机打上“你的相框我已放到门外了,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不过对伊涵来说也许更重要。”我下了楼,手机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许年问我:“小叶子,今天是伊涵第三次开庭了,你担心吗?”“不,乔一一会过来的,我相信。”我一脸笃定,开庭没多久,法官问伊涵还有什么想说的,伊涵摇了摇头,观众席上却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我有。”只见乔一一缓缓地向台上走去,一字一句的解释着,我在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那股清傲,岁月给她留下了一脸的疲倦。一直缄口不言的伊涵也抬起了头,眼中泛着泪光。最后的判决是伊涵有期徒刑五年,这是清清爸爸给我们争取的最少的期限。伊涵临走前看了一眼我和许年,也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乔一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和许年离开法院时,看见了乔一一坐上了公交对我们摆了摆手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不知不觉,我来到这所城市已经三年了,三年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岁月它偷走了我们的过去,后来的我们,走着走着都散了。我和许年在机场拥别时,许年一如既往的摸了摸我的头发感叹道:“小叶子,你终于长发齐腰了。”我不语,用我所有的力气抱紧他,我对他的不舍,对他的依恋,对他的爱意全部包含在了这个拥抱里。我很想大声地告诉他:“如果你还在这里,那么我们相爱吧。”但我说不出口,我们不再是那个年少的孩子了,我们需要给彼此一段时间,在经历了人生百态之后,若我们还在原地等待着那就在一起,如若不是我们就完美的错过彼此。回忆就像暴风雨般太过汹涌,把我和许年冲刷在茫茫人海中,在少不更事的年纪里,我以为遇到了一辈子爱的人,却在老成持重的年纪里,丢失了一辈子最爱我的人。

还记得许年对我说:“叶言,这是我第一次叫全你的名字,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的安静和独一无二,我千方百计的打听着关于你的一切。你是个要强的姑娘,你还喜欢去学校顶楼,当我鼓起勇气想在顶楼跟你告白时,我发现你的眼里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我对爸爸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是那个女孩不喜欢我。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用自己大学时光去陪伴她照顾她,大学结束时我们没能在一起,我就听从你的吩咐,出国留学。时间真的过的好快啊,我都毕业了,都没能够住进你的心里,没能给你带来幸福,所以我不得不离开,去找寻属于我的幸福。亲爱的姑娘,时光易老,不忘初心。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生活着,看到你好,我才能放心地离开。那么,再见了,我曾经心爱的姑娘。

我坐在机场外的出租车内,看着呼啸而过的飞机划过湛蓝的天空,一闪而过。留下了不知所措的白云,也留下了同样不知所措的我。周许年,我终于弄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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