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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传法香积厨(一)

“玄奘,玄奘,醒来了么,汝——可是又发梦魇了?”

昏沉中传来一声佛号,一个庄肃深沉的苍老声音在低喝他的名字。

光秃脑壳的小沙弥睁开了眼睛,看年纪他仍只不过十六七岁,可那苦逼的眼眸却象历经了千年沧桑。

呃,实际上这位后世穿越人是真得蒙圈(发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处身在一间茅草遮棚的围栏一角,身下铺盖的是脏兮兮的稻草堆,身边横竖杂放着几只装泔水的木桶,剩饭弥漫在空气里的馊臭味引来苍蝇无数,嘤嘤嗡嗡乱飞乱爬·······

于是他憋着劲嚎叫道;“妈呀~~我滴那个神啊!呜哇~~该不是死后又穿越了一回儿,托生在猪圈里变猪了吧?我滴~~那个~~天哪,大白天做了噩梦哪,我不活了啊——”

小玄奘醒转过来就悲嚎一声,发狂的要乱扯乱拔自己头发,一摸之下光头还在,还是和尚,这才稍稍平静了些。

“玄奘,汝这是怎么了?休得癫狂,这里不是猪圈,寺院怎会养猪,这里是香积厨的后庭院,专门堆放杂物的地方,唉~~心静禅定时,处处皆是净土,汝着象了。”

站在面前询问的老僧煞是眼熟,身披金光闪闪的金黄袈裟,自然就是那位老神在在的金蝉老法师,现在他可不是虚影,而是以一个凡人的鲜活实体形象出现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玄奘面无表情的傻笑几声,自嘲道;“还照相(着象)?哥就是玩自拍又能咋样,还能活的再苦逼点么,特么不如死了算球···”

“汝——可是想要放弃了么?那就随老衲回禅堂念经吧,把所有的不应该都忘乐,六根清净了,汝就安宁了,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啥,变成白痴唐僧?那我先前的罪岂不是白遭了?我的雷人格言是即使犯贱,绝不言弃——唉,就特么扮个苦逼角色吧,好歹也算是个大咖,机会难得啊,想当年为了不被淘汰,扮贱龙套也有人抢破头了···我得入戏,马上入戏啊!”

小玄奘低着光头,咬牙瞪眼的自我催眠了一番,再抬起头就又是一副坚定宝宝的虔诚神态,眼巴巴望着金蝉老法师,合十言道;“弟子···弟子刚刚经历了一场无边无垠,无比漫长的噩梦,在梦中忽冷忽热,苦不堪言,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总是命运多舛,总是被万雷穿身,天火焚身,又被数万匹草你妈踩踏而过,死得好惨好惨哪——可,可我醒来后却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了。”

“善哉善哉,凡尘迷乱,众生苦厄,凡是人就免不了生老病死,多有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和所欲不得,此乃主观愿望不得满足之苦,谓之五阴盛苦哪···”金蝉老法师絮絮叨叨开始了说教;

“以此为苦,说明人的存在本身故为苦也,是以佛门最重苦行,佛门弟子往往入门不久,就发下宏图大愿,愿以一己之力布施化缘,身体力行的建寺立庙,弘扬佛法,而玄奘汝可知否——汝之今生使命,就是完成西行取经业果,此乃不可逆之天命也。”

*********···泥马···泥马···玄奘眼前又有几百匹泥马默然无声的掠过,嘴上却大为赞叹;

“哦~~哦卖糕的佛祖,卖糕大爷的你真行,绕去绕来在这等着我哪,你可是不忘主题真会洗脑啊,丫的太特么有才了,唉算服了佑啊!”

“善哉,汝总算明白所谓考验了罢,正因为大道难行,非有大恒心、大毅力者,才能排除万难,踽踽独行,步向那千万分之一的成功之路······”老僧神情愉悦,说起大法来那真是舌灿莲花,滔滔不绝。

‘泥马,又开始说教了,小样,忽悠哥呢!想当年哥也上电视台竞争过男神,那也是亿万人级别的,就是颜值低又没钱送没爹拼,从没露脸进过十六强···’

小玄奘暗暗腹诽着,叹着气撩起了自己的僧袍直褂,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是正经事——这一瞧果然有惊喜啊,他发现小肚皮虽然肮脏埋汰、污垢黑厚,那腹部下方被妖骨戮穿的创口却了无痕迹,没什么疤痕留下——哇塞!果然是神话世界好幸福,仙佛手段太神奇啊。

正在感慨之际,耳听一声‘知了’鸣叫,

抬眼瞧去,那正主儿大咖——化石版的老蝉儿停落在茅草遮棚上,一道无形目光在玄奘身上扫描而过,桀桀言道;

“知知——醒了么?嗯,那妖骸在你腹中蕴合的挺好,已然化形完全,生成了初始之穴耶。”

“化成啥东西,初···初始之穴?”小玄奘神态煞为惊恐。惊诧喝问道;“那是什么东东,哥可是有超长棒棒的纯爷们,下身要是再出现个穴穴,岂不变成不男不女的妖人啦?人家不干···哇靠!靠靠靠!天哪,我是不是开始生理变性了呀,人家不要哇···”

“小家伙胡言乱语什么,消停些吧,本尊这化妖大法乃是上古秘辛,变化万千,奥妙无穷,练成后足矣让你成为神魔不死之躯。”老蝉不愧乃上古巨妖所化,纵然凶威不露,轻轻叱责一句,也有股渗入骨髓的凶厉森寒,唬得小玄奘汗毛倒数,全身拔凉拔凉的,立马不癫不闹沉默为金,但听老蝉接下来介绍道;

“此妖骸融入你腹中,恰似在你体内开启了一个藏妖纳物的先天洞穴,从此变幻多端,受用无穷,套用你那个时代的话形容,就是你这臭小子踩到狗粪啦,哼哼,从此可以臭屁无比叼爆天了。”

玄奘小和尚将信将疑的追问;“呃,真这么牛逼么?比佛法无边还特么的叼?”

“佛门——哼!秃子们当然有些神通,要不本尊也不会被困,不过那是因为秃子太多,而且道貌岸然耍无赖,卑鄙无耻搞群殴,老子从未心服过!”老蝉愤懑的咕哝了一句,接着解释道;

“佛门修炼的路数为入门先修佛门九识,开启了九识,就有机会领悟一百零八种小神通,修成数门小神通便可组合起来,化为大神通,最后几门大神通再组合起来就成就佛陀金身。而在本尊看来,佛门较厉害的法术当属那四十八种大神通和金身佛陀,其修炼讲究的是神通合证金身,亦可金身合练神通修成正果。

不过凭心而论,那些所谓佛门大小神通没个屁用,都是些似是而非的幻法幻术,唬弄凡夫俗子罢了,终非天道正法,难以制约我妖族遁天之术,故而漫天神佛虽然气焰嚣张,并不放在本尊眼里···”

“神虫哥哥!“小玄奘忍不住插嘴提问道;”你既然如此牛掰,说这些神通没啥屁用,那为啥你后来又被佛祖收服,最后皈依成为如来座下的二弟子?”

“我一个清白之妖能斗赢西天所有的秃子么?这些家伙还向来玩群殴搞偷袭,唉——妖本无罪,怀璧其罪,还不是因为被贼秃们惦记上了,觊觎我妖族的修炼圣典,本源秘法!”老蝉郁郁满腔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那如来老儿筹谋良久,处心积虑啊,就等着本尊一时疏忽,自投罗网的时机······真是一失足成万古恨!我好恨,好不甘心!“

这一刻,鸟不叫,虫不鸣,老僧不说法,小沙弥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一切只因为那小小蝉儿漏透出一股暴虐之气,蕴含着千年咒怨,万载恨毒!

那围栏边上,几只泔水木桶周围的嗡嘤飞舞听不到了,无数苍蝇尽数僵毙,死得一个不剩。

怅然了良久,老蝉方才恢复平静“知了’一声低鸣,开口叮嘱道;“

“说到这儿,我也预先提醒你一下,小家伙,假使有一天真能面对那佛门老祖,佛门其他神通皆不足道,最强神通就是洞天神通,不但能包罗万象,自成一方天地,而且还能禁锢空间,拘禁神魂,再加上几个老秃驴手里还有几样先天宝物,煞是阴毒,你切切可要仔细!唉,本尊就是着了此道,自爆了苦修万载的妖躯,神魂终未能挣脱束缚啊···”

“哦,瞭然了(明白了),这么说,你安排哥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实际使命,就是逆天逆佛闹革命,彻底搅黄西行取经的佛门大计,你好趁机作乱是不?”

眼角瞥见金蝉老僧的诧然神情,玄奘知道自己大体猜对了,其实这并不难猜,后世中国人谁没看过西游记啊,何况他还是宅游男转世,骨灰级玩家呢,不过他猜测出真相马上就推辞道;

“不行!不行不行,这活儿我可干不了,您想啊——神虫哥哥,你这么天大能耐都被镇压了,我这个可怜小虾米一没功力二没法力,随便哪个神佛伸出根小手指头,秒秒钟就把我碾得稀碎稀碎啊,又如何逆得了天啊?”

“所以说——本尊才传授你这化妖入体大法么,此大法初级就可媲美佛门洞天神通之术,修炼有成后更堪比任何先天法宝,据说有改天易地、建教立宗的天大造化啊,幸福吧你!”

老蝉儿越说越兴奋,没成想被幸福的后世小玄奘却嘟囔了一句;

“其实···哥是和平主义者,不想逆天造反,也没想过称佛称祖,哥只想当个颜值爆表的男神,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知——知,你···你你!嗝儿——嗝——吱。”

这句话气得老蝉儿连打两了嗝儿,再也没了继续交流的兴致,默运神念自蝉翼上飞出两团神光,闪烁着接连打入小玄奘的脑门里,小玄奘感觉脑海一阵恍惚,便浮现出两段玄奥难言的古字心诀,虽然不认不识,偏偏又能知能懂,印入识海后便深深刻印,再也不会遗忘。

而后听那老蝉嘎着刺耳嗓音向金蝉老僧交代道;

“我已把乾坤挪物诀和降魔摄妖诀传授给这小子了,剩下的技能和注意事项由你传授罢···”

那后世小玄奘嘴里还在念叨;“我不行的,真的不行···”

“不行也得行!必须得行,否则——”

老蝉儿突然怒了,小小蝉躯迸发出恐怖的无形凶威,周围环境温度瞬间骤降好几度,它铮铮摩擦着鞘翅道;

“老子不惜耗费真元,费劲周折的破碎虚空,才把你的神识摄将回来,你竟然当成休闲耍子么,嗯?!”

“神虫哥,我想你抓错人了。”小沙弥玄奘表情无辜的辩解;“真的,你应该抓大赛第一名,那才是男神来的···”

“嗄啊~~~够了!”这只上古老蝉低低嘶叫道;“就给你一天时间,就一天!如果今天你不能找到一只妖魔,成功施展化妖大法收了它,老子就活活拧开你的脑袋,生嚼了你这家伙的脑汁,吸干你的魂魄,让你永不超生!”

“一天时间,实在太短了些,”金蝉老法师开口道;“要知道这金山寺早被佛祖以绝大法力净化过,附近百里之内妖怪绝迹,这仓促之间让他到哪里寻妖,又如何赶得回来?”

“老子不管,交给你了。”老蝉振翅便飞,撇下一句话;“老子得走开了——要不怕忍不住—忍不住—”

“神虫哥哥走了啊?他为啥那么生气捏?原本我觉得他脾气挺好的,特爱帮助人,怎么刚才感觉他好凶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沙弥玄奘望着那老蝉飞走的影子,表情萌萌的,语气贱贱的,用的是小沈阳的口吻。

“挺好的?”金蝉老法师呐呐道;“昔日这些上古大妖哪个没有毁天灭地的神通,一口下去嚼吃百万生灵也只当是开胃点心哪,你要是没了用处,唉——”

“欧啦欧啦,苦逼的日子还得过,哭着过不如笑着过!“想开了以后玄奘倒是豁达了,转过头来轻松的向老僧施礼道;

“看来哥的时间不多了耶,今晚不知是喂虫还是喂妖,现在哥就指望你这前生老大爷鼎力帮忙了,能具体给哥···不是不是,是给弟子我念念这妖骨的使用说明书···不不,是注意事项和使用禁忌···啊,不懂我说的意思?就是,就是弟子想请您——传授一下——修炼方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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