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人冰冷到连他这个血族都觉得太过寒凉。
一个人类,怎么会?
翼站在低一阶的楼梯上,一只手环着念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另一只手小心撩开她的头发轻轻拍拍她的脸颊,低声问她:“你怎么了?喂…”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撑着让自己站起来。
翼不作声,环着她的手臂暗自收紧,不让她离开怀抱。
“别动,我带你去医务室。”话语间带上了几分不允许抵抗的严厉。
念听了心里一惊。
她用力抓住翼肩上的衣服,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肩窝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并轻轻摇了摇头,忍着全身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从口中挤出自己的声音,几乎气音:“我…没事…这是我…先天性的…疾病,休息一下就…就好…”
翼见她抗拒去医务室,也自知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强带她去,只好决定先带她休息休息观察情况再做决定。
他小心弯下腰毫不费力的横抱起她,这才得以看到她一直躲藏的表情,她眉头紧紧锁着,肌肤已经镀了一层晶亮的冷汗,她似乎已经开始体力透支,抑或别的什么原因,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仿若神志不清晰,可眼睫眨动几下却又恢复以往的清明,如此反复。
翼脚下步子飞快而谨慎,从4楼礼堂到1楼的室内篮球场仅用了半分钟不到。
他把她放到场边的球员休息长椅上,见她好像不能自控的哆嗦,站起来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帮她掖好外套衣角。
正欲收回的手停了下来,向前探了探,伸出的手指又向前伸了伸,僵住动作,又向回收拢成拳,最后还是放回了身侧。
“喂…别睡…能听到我说话吗?喂…”他面色虽然没有半分松动,生硬的语气却起了温和之势,蹲在长椅边一遍遍的对她说话。
念自知快要抵不住全身的痛楚,黑暗正一次又一次试图吞蚀掉她的神智。
突然的,耳边有人在对她讲话。
别睡…
对,她不能睡。
念吃力的撑起眼睑,睁开眼睛,却只是一条小缝隙,光透进眼底,她的眼前却是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努力睁大眼睛,仍是徒劳。
“……就知道你一定又在这里睡着了。”模糊中,一个人影,夹带着几丝笑意,几分溺宠。
一个男声。
不是她所熟识的任何人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她听到自己这么问他,声音里满是惊喜,可是她明明没有开口说话。
她甚至根本不会这样展露自己的情绪。
“我啊…来接某个想我还不肯直说偏要自己跑到这里生闷气的小傻瓜回家啊。”她看到那人又靠近了些,头顶落下手掌,轻缓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来,我们回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而后那人使力将自己拉起来,温柔的嗓音萦萦绕绕,将她缠。绕:“我背你回去,不气了,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那人当真背起了她,脚步平缓,她莫名的从心里涌出一股踏实感,竟双手交叠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转头四处张望,入眼的皆是藏在浓雾后丝毫看不清的景象,于是只好作罢。
他走了很久,久到她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他好听的声音带着些犹豫和抱歉,再次将她唤醒。
“念…我知道你不愿我见他们,可是……你担心坏了吧,对不起…”
担心?
为什么?
翼看着她睁大眼睛,双眼却失去神采,只是空洞无物,哪有平时半分。
他正想抱她去医务室,忽然看见她眨了眨眼,眉头紧锁,眼角向他这边看了眼,随后闭上了眼睛,全身哆嗦个不停,嘴中喃喃。
“你说什么?”翼将耳朵贴近了她。
“…冷…好冷…”
他站起身一眨眼工夫篮球场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偌大的场地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念张开眼,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大门,眼中没有一丁点混沌。
长椅前突然乍现一团萤亮的白色烟雾裹着几缕墨色烟纹,待粉末式的尘雾被风掠过般猛地四散而尽,赫然一个修长人影站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