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夫人所料,玉儿姑娘果然给杜昂准备了礼物,而且是一份豪礼。听着丫头小翠的逐一介绍,细数下来,包裹里的东西价值刚好十万两银子,饶是杜昂心里早有准备,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许久说不出话来。
在石井镇,十两银子已算得上是巨资,够山里一户人家开销一年,城里乡下果真如天上地下,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是几百两几千两,杜昂还能接受,毕竟这几个月他也见识了城市的奢华,觉得城里的银子似乎跟乡下的铜钱一样,并不能买太多东西,比如在石井镇花三十枚铜钱能买两坛酒,在城里就要花三十两银子甚至更多。玉儿的这份豪礼,对他来说,实在太多,多得无法承受。
“玉儿姐姐,这些礼物太贵重,我不能要。”杜昂心里打定了主意。
玉儿似乎早料到杜昂会这么说,似怒似嗔的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子汉要大气一点,总是这么患得患失的,能成什么大器。这些礼物对姐姐来说不值什么,况且都是身外之物,我一个凡人都不在乎,你是要去修行的人,怎么还没我看得开。”
“可……实在太多了嘛,其实说到底,我和姐姐不过是萍水相逢,玉儿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我已经认了你做弟弟,送你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再说,你给姐姐带来了欧阳公子的消息,姐姐自然要好好谢谢你,何况你是老神仙相中的人,我相信老神仙的眼力。”玉儿的讲得很清楚,然而说服力有限,杜昂心中并不以为然。
“你送了我好几套新衣服,这就够了,至于那个欧阳公子,也许早走了呢?还有,要是那个老神仙看走眼了呢?”
“你跟姐姐杠上了,是不是?我早派人去广德城打探过,欧阳公子确实在那里。”玉儿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的道:“老神仙是何等道骨仙风的人物,怎么会看走眼?你这小子别再废话,再推托不收,姐姐可真要生气啦!”
“嗯……那个老神仙倒底是什么人物?”
“既然是神仙,又怎么知道他的底细!不过,我好像听人叫他老古。”
“谷神仙?既然你这么迷信他,为何还要去找那个欧阳公子,我记得谷神仙说你这是什么福中求苦,姐姐,要不你别去找那个欧阳琴生,我对他的感觉很不好。”
玉儿白皙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娇笑几声,双眸中荡起柔和的光芒,如风过春水,竹掩半月,幽幽的道:“等将来你对哪个女孩子动心了,便知道有些事情明知是苦,也要去吃的。”
窗外的风声渐小,雪花却依旧簌簌的下着。
玉儿和杜昂说了一会子话,倒没再给他讲什么大道理,只是聊了聊寻常生活中的琐事,然后便叫金良行将他送回。
望着消失在夜空中的剑光,丫头小翠很是不解的道:“姐姐,这个当当真的值得你这么付出吗?他可连天根都还没亮呢!”
“他要是不能修行,等他回来,我就将你许配给他。”玉儿笑嘻嘻的道。
小翠的脸色羞得通红,跺了跺脚,急急的跑进屋里,心乱如麻。虽然明知是句玩笑话,但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免想入非非,觉得能嫁给杜昂这么听话又帅气的老公,倒也不错。她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希望杜昂的天根千万别亮才好。
杜昂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金良行皱了皱眉,又放慢了御剑飞行的速度,心道这小子身体也太差了,明明是个不能修行的凡人,怎么玉儿姑娘竟然这般对待他?要是当年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什么灵丹灵药都有人准备妥当,自己的道行也不至于停滞在知意境,甚至说不定早已考入仙殿成为了仙殿弟子,那将是何等的风光啊!眼下这些价值不菲的丹药却给了这个天根不亮的小子,真是暴殄天物,唉,真是可惜!
他越想越来气,突然提速猛得向前飞去,再也不顾忌杜昂的感受,一个想法在脑中异常清晰:“臭小子,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修什么仙!”
小翠和金良行的心思,杜昂是不会在意的,他心里一直在揣测的是玉儿的心思,尽管被深夜的风雪吹得异常的冷静,但他始终想不通,玉儿姐姐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到卿云客栈,仍旧想不明白,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道不管玉儿姐姐怎么想的,将来总归要报达这份恩情才是,只希望那个欧阳琴生对玉儿姐姐好点,千万别再伤她的心才是。
这一晚上做了很多梦,梦见自己学成了一身的本事,给玉儿炼制了一炉颇具奇效的驻颜丹,玉儿吃了果然青春不老,恍若仙子,又梦见自己将欧阳琴生痛扁了一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好像揍得很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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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德城换了件雪白的新衣迎来了新的一天,寒冷并没有让这座城市变得安静,反而更加热闹起来。兴奋不已的人们早早的起了床,赏雪的赏雪,堆雪的堆雪,铲雪的铲雪,忙得不亦乐乎。
徐莽等人也早早的起程,将杜昂和苏青青送至牛象山的望天峰,因为道路不太好走,所以多花了半个时辰。
眼前的牛象山像头温顺的白牛,又像头慵懒的蜡象,静静地趴在宏伟的雪城之中,七八座起伏的山峰,像小兵一般守护在巨人峰的两侧。望天峰是正中间的一座山峰,虽然比为首的巨人峰矮些,但也高逾千丈,峰体穿了雪衣之后凹凸有致,像个美人一般痴痴望着巨人峰。因此,望天峰素有美人峰之称。
上山的路口处,两个灵丹宗的女弟子早已守在那里,其中一个竟是杜飞莺。杜昂和苏青青顿时都心里一宽,料想这位热心的师姐应该不会为难他们才是。
苏青青向杜飞莺问了声好,然后出示了赤玉符。杜飞莺向她笑了笑,便让她上山,转眼见杜昂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也没有要掏玉符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
另一个女弟子下巴尖尖,一脸冷漠,见杜昂不出示赤玉符,斥道:“喂,小子,你是我们宗的新晋弟子吗?赤玉符呢?”
苏青青正要解释,不料杜飞莺啊的一声,笑道:“思雁师姐,他们是孪生兄妹,该不会共用一个赤玉符吧?”
“难道他们就是那对孪生兄妹,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名叫思雁的女弟子姓蜀,目光清冷,有些疑惑的道。
“应该错不了的。”杜飞莺一边将名册递过去,一边朝杜昂问道:“你是不是叫苏青岩?“。
杜昂讷讷的点了点头。
蜀思雁看了看名册,又看了看杜昂,便挥手示意他们过去,将名册递还给杜飞莺,摇了摇头,喃喃的道:“又是一个笨头笨脑的男弟子,真是没趣。”
杜飞莺扑哧一笑,随即发现对面两道冰冷的目光射来,忙忍住不笑。
杜昂和苏青青都长吁了一口气,相视一笑,转身向徐莽等人挥手告别。徐英竟呜呜的哭了起来,叫道:“青青姐,当当哥,下一届,你们一定要来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