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浪费了这大好春光!”
“……浪费了大好春光……”
康宁碰了个软钉子臭着脸走开了。青牛心里由衷的替吴征高兴,吴征严重高估了众人的食量,羊肉还剩了一小半,烤蘑菇和馒头片似乎更有市场。
“吴小哥,你们很惬意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女孩子咯咯的笑声
沈知县,吴征赶紧示意众人起立给沈知县施礼“见过大官人和沈姑娘。都快点给大官人见礼。”说着拱手躬身。沈知县这会儿正背着手站在吴征身后,笑的和气。沈蓉着鹅黄的襦裙外罩浅绿色褙子,手里挎个小竹篮,巧笑倩焉,一副很下饭的模样。
沈知县没有摆架子,拉着吴征席地而坐。“吴小哥,你这是在吃饭?给某演示一番可好?蓉儿,把我的酒拿出来。”跪得端正的沈蓉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小坛,能装两斤酒的样子。
“带了酒来混饭吃。真抠门,把烤糊的给你吃。”吴征脸色郑重慢腾腾的烤着肉,九娘和沈蓉说着悄悄话,每人拿一串肉在火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烤着。
沈知县拔开塞子喝口酒,懒洋洋的四下环顾“我发现啊,今天出来踏青的就属你这里舒服。你小子真是会享受。”说着话,语气里充满着欣赏、羡慕还有点嫉妒。
“白吃肉还这么多话。”吴征眉头一挑“大官人,我这清闲您是学不来的。想咱长山县都归您管,这千家万户的吃喝拉撒都指着您呐。也包括我家。我就草民一个,只管一家。您看这就是差距啊,您忙是您的位置决定的,我就在您的管理下赚点小钱,过点舒坦日子。这不也是沾您的光?”话说的像讲道理,暗地里恭维。
九娘和沈蓉捂着嘴窃笑,沈知县有痛快的喝口酒,哈哈笑得欢畅,拍拍吴征的肩膀。“你,不错。很好。”
“还很香,”吴征乖巧的递过去羊肉串,“刚烤好,您尝尝。”
“嗯,很好。接着烤,蓉儿,这支给你,想吃让他给你烤。”沈知县分一串给了女儿
吴征仔细的在火上烤着羊肉,“正月,你去拿点青菜给大官人和沈娘子烤上。别让官人说咱照顾不周。呵呵。”看着沈蓉脸色怪异的瞧自己,吴征就开始不老实。
“哎~?”沈知县抓住了机会“吴小哥,你这句话就该罚。本来该罚你喝酒,可你还未成人,而且今天我的酒也不多。罚你唱个曲儿吧。”
吴征一愣,真要唱吗??会不会太惊世骇俗??
九娘和沈蓉都扑哧一下笑了,吴丹也跟着乐。沈知县更是乐得抱着酒坛子打颠儿。
“我先想想,”吴征决计不肯出丑的,自己就会唱流行歌曲,这年头让唱吗?“让沈娘子先唱,我再唱。”沈蓉没想到有人祸水东引,笑到一半噎住了,对吴征怒目而视。沈知县存心让吴征出丑“蓉儿,你就唱一个吧。”
“是。”沈蓉红着脸答应起身端正的站好,朱唇轻启,乳莺初啼“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来,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歌声宛转悠扬,如春天溪水般让人赏心悦目,看沈知县昂首闭目,嘴角轻翘听得入神,握酒坛的手轻轻的敲着酒坛打节拍。连九娘也忍不住轻声跟着伴唱,这实在是太完美了。太完美也是一种缺憾,吴征为了弥补这缺憾不小心把两串肉都烤糊了那么一点点。
“好!”歌声初歇,吴征嗷的一嗓子把美好意境破坏殆尽。歌声引来了附近的人,鼓掌声响成一片。很多人都随着叫好。
吴征自然不会让别人抢自己风头“Good,Goooooood,Verygood。”众人傻眼,吴征笑的更开心了。“跟我斗?切!”这还没完,吴征站起来鼓着掌扫视一圈又开始表演
“大家说沈娘子唱的好不好?”
“好!!”众人很配合,沈娘子羞得脖子上通红,心里却得意的紧。
“再来一个要不要?”吴征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都破音了
“要!”众人更配合了,热烈的场面,让吴征十分享受,一副小人得志的德行。
沈知县先是一愣,再看女儿的样子,放下酒坛拍腿大笑。人群最里面一层看得明白,也跟着笑的东倒西歪。吴征一下子把沈蓉架到了火上。这是自己高中、大学时玩的最好的娱乐项目。是啥呢?拉歌!!高中军训,十个班在操场上拉歌,自己班是最厉害的。拉歌不是谁唱的多才厉害,是谁唱到最后才算赢。怎么赢到最后,那就是以自己的气势压倒别的班,教唆着他们先唱,一直唱到哑了嗓子。最后自己唱,也就赢了。四五百人的大场面吴征都趟过来了,这点小场面只能算热热身。
九娘一手拽着沈蓉,一手搭着正月的肩膀才能站稳了,透过泪光看吴征在人群中间的得瑟样,心中无限诧异。从认识他到现在都十年了,本以为自己对他很了解了,现在才发现他居然是如此陌生,让人充满了好奇。正月小眼睛里粉红色的心形闪烁,第一次笑的畅怀。
沈蓉,作为当事人楞在当场,窘迫的感觉让她想哭,可是周围的气氛又让她忍不住想笑出来,胸口憋了一口气,眼里憋得泪哗哗,紧咬着嘴唇,攥着拳头压抑着想冲上来把吴征一拳砸碎了,然后穿成串儿的冲动。
这些都看在吴征的眼里,沈蓉的形象让吴征想起来要召唤小宇宙爆发的圣斗士。吴征脑子一转,两手平举虚空压了压,见周围开始安静下来这才忍住笑开始说话
“大家静一静,沈娘子唱的真是好听,我没听够。要是再让沈娘子怕她不唱了,夫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想要沈娘子块玉,我得扔一块砖头出去。沈娘子这么温文尔雅的我不会唱,我就唱一首我师傅教我的吧。俗的紧,唱得不好大家别笑话……”
沈知县稍微平静下来,搂着酒坛子歪着头看着吴征表演,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么一手,想看他的笑话还真不容易。
吴征咳两声清清嗓子,闭上眼开始拗腰撅屁股,七扭八歪,是跳舞么?更像黑瞎子在树上蹭痒。脑海中开始过着《春天花会开》的旋律,这是和厨师们出去K歌,大合唱时的指定曲目,这首歌可谓是熟悉到极致。不过一念至此,心里又有些伤感,师傅们你们都还好么?爸妈,师姐……眼角一滴眼泪闪烁
嗯……前奏结束。人群中有人正在笑话吴征那拙劣不堪的舞姿,九娘气的小脸煞白,这太难看了,丢人现眼。如果九娘也是穿越客,她肯定会说我不认识这货。沈蓉却看到了眼角里的眼泪,竟有些揪心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爱,你快回来(你赶快回来),总是假装不经意,经过你家大门外,期待你美丽的身影,从远远的走过来,我的**********,为你不怕风吹日晒,偏偏命运如此的安排,只有那棵树它笑我呆,我的爱我等待,你回来分享我的爱,冬天风雪来,花儿谢了依然会开,鸟儿明年一样会回来,只有我等到双鬓斑白,昔日相思树,亲手为你栽,依稀人影在,只是红颜改,你在那里我的爱,消失在茫茫人海……你赶快回来我要你回来你赶快回来……”
直白到大白话的歌词,质朴循环的旋律,这种歌任谁一听就懂,而且听两遍就可以跟着哼唱了,聪明的从第二遍就跟着唱了……这种欢乐的气氛让吴征如同置身于后世的KTV和师傅们一起狂欢,闭着眼尽情的享受和表演。
“如此欢乐的歌,为什么他还要流泪呢?”有人忍不住猜测
吴征真正的开始癫狂,开始还只是手里抓根木棍当吉他,下一刻吉他就变做麦架了,而吴征就是摇滚之王,一转眼又展平双臂带着大家大合唱,有时候又做弹吉他状,右臂弯曲抬起,左手在肚子前边斜着扫弦,伴随咬嘴唇狂点头等等不一而足。
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可不包括这等俗曲,如果是正统儒家观点,此乃郑卫之音,乱世之音耳。不过这等俗到不堪的歌曲,并未让沈知县感到反感,反而听的津津有味,还和着打起了拍子,沈蓉笑的岔了气,随着父亲有一段没一段的打拍子。九娘满脸微笑,满目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九娘清楚地知道吴征心里自己的分量很重,但绝没想到吴征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像自己告白,还有这么多人见证。
一曲结束,吴征睁开眼动作定格,右手稳稳地平举着,手指指着九娘的方向……吴征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眼中的情谊几乎要把九娘熔化,这让九娘身边的沈蓉都觉得脸上滚汤,心里又觉得妒火中烧。只有正月开心的为吴征鼓掌庆贺。
吴征的心中高呼着在一起!!在一起!!期待着九娘如倦鸟投林一样扑过来,然而这一切只是想着而已。果然没有完美的事情呢。
过完清明节,长山县城青年男女都在传唱《春天花会开》,连迎亲都要唱,不会?在门外晾着吧!吴征无形中引领了一次潮流,他唱歌时的动作也是时髦,如果唱《春天花会开》不会扭两把,不会弹吉他就好比炒菜不放盐。不过吴征可管不了这些,他正和九娘浓情蜜意的一起探讨关于春天的问题,笑声不断。
当吴征和九娘聊聊春天,谈谈人生的时候,康宁正在撞墙,苦心经营半年,殚精竭虑的遣词用典,好不容易获得了美人惊鸿一瞥的青睐,本以为可以顺利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以在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中与她一起执手相看两不厌,待到自己忍耐不住,她也不再矜持,接下来便可在这秒速五厘米的花花世界,一起做那羞羞……突然风起云动,电闪雷鸣,吴征霸气侧漏的出现在九娘面前,然后和九娘郎情妾意,好不甜……不要!!康宁从梦中惊醒,衣袖湿了一大片,伴随着心跳若奔马,双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