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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相见却不能相拥

第二天六点多钟,英金木悄悄地走出活性炭厂,他要乘七点钟那班车离开跑马场,回家乡去。

三天两夜长途跋涉后,英金木双脚踏在了故乡土地上,一团亲切感登时扑面而至。

杨若芳早已给英金木租下一个房间。

房子是市南边的一栋五层楼洋楼,房间在四层楼,光线非常好,窗前有个小阳台,而且又比英金木以前租的大的多。房租,杨若芳一下交了一年。

打开门顷刻,英金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双脚僵的迈不进去。原以为杨若芳不过是给他租个空房间而已,万万不曾想到,杨若芳把他英金木日常生活必需品一一备齐,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脸盆、洗脚盆放在盆架上,写字桌上放着台灯、茶杯;除墙壁上贴的画是新买的,其它东西全是杨若芳悄悄从家里拿出来,给英金木用。并不是说她舍不得花钱,是她觉得家里有的东西不必花钱去买,把省下的钱拿去给英金木多买些学业上所用的东西。直到进了房间里,英金木这才看到床对面的一张小圆桌,居然还有一台二十一寸彩电。

……眼睛慢慢地移动,浏览着房间,一团温馨滋润英金木心田,想想在跑马场那个活性炭厂宿舍里,他甚至用不上最简单的桌子,只能把书本、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做笔记。不知咋地,英金木眼睛突然不听使唤啦。

放下行李,欲要到外边去给杨若芳打电话,一看手表,还不到四点半,猜测杨若芳这个时刻可能正在上课,英金木只得按下心头迫切,先去洗个澡。

一切收拾完毕,已经是五点过十分,英金木顾不上肚子饿,跑去给杨若芳打电话要紧。

电话里传出杨若芳那清脆声音时,一度兴奋、激动,英金木连话都说不出口。直到杨若芳第二次问是谁时,英金木才说成话:“若芳,是,是,是——我!”

“啊!”杨若芳惊叫起来:“是金木,你回家啦!”

“嗯!”英金木恨不得马上见到杨若芳,拥抱她,心底里头想说好想她,可不知为什么老是说不出口:“四点就到啦。因为你在上课,没打扰你。”

“那你吃晚饭了吗?”杨若芳能不了解英金木吗?一听他的话,早晓得英金木这个小冤家肯定是急地想给她打电话,连晚饭都来不及。

“还没呢。”英金木掩盖不住内心里头喜悦:“刚刚去洗了个澡。若芳,你知道吗,一打开房间的门,一瞧,心头马上涌起一团温馨,感到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呢!”

“你这个小冤家,快去吃饭吧。我也正跟室友们一块去吃饭呢。”英金木一句好幸福,差点叫杨若芳感动的当场滚出泪珠,“金木,你八点钟时,找个视频好点的网吧上网,我等你。”“去吧,你快点去吃饭,别饿坏了!”

从除夕之夜起,杨若芳便时时刻刻在盼英金木给她打电话,这会没说上两句话,却是催促英金木去吃晚饭,倒是有点叫人不可思议:一来呢,杨若芳是心疼英金木饿坏肚子。这二来呢,杨若芳固然是不想让英金木这个小冤家花去大笔电话费。刚才要是她打电话给英金木的话,那她自己肯定是连饭不吃。

不到八点钟,杨若芳即亟亟地赶回宿舍,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入QQ,然而英金木还未上线,急地心头直叫:“我的小冤家,你咋还不赶快来呀,你想要急死我呀!”

英金木是一个头脑一根筋的人,历来是个非常守时的家伙,跟人家约好几点几分钟相见,他就几点几分相见,不会早到一分钟,也不会迟到一分钟。

八点钟整,英金木准时上线啦。

迫不及待地打开视频,杨若芳一心想看看英金木是不是瘦了,人变黑了。当一瞧见英金木顷刻,一团情愫电流撞击杨若芳芳心,她一个劲儿痴痴地专注英金木,也许太激动了,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不让泪水淌出。

“若芳,你怎么啦?”英金木见到杨若芳那神情,一直不做声,很是担心。

摇摇头,杨若芳用耳麦轻声说一句:“没什么。”随即又敲击键盘,说:“金木,我只是太想你了!”——因为杨若芳不想叫室友们听到她这句话。

一阵揪心。英金木深情地凝视杨若芳,五尺男孩也禁不住而泪水汪汪,许久许久的沉默。此时无语胜有声,千言万语表达不出英金木起伏跌宕内心。

当杨若芳关切地问英金木那边年过得怎样时,英金木一线之差要抑制不住泪水,声音哽咽:“唉,别提了,若芳!孤独死了,一天到晚,脑子里全是你,本想借用厂里电话和你说说话,可是一看到那个巫婆,我只得心忍了,若芳!”

听到这里,杨若芳的眼眶显得太小了,再盛不下汹涌而上的汨汨泪水:“你这个小冤家,你不是跟那个乡政府领导关系很好吗,干么不借用一下他们的电话,你不知道,我多挂念你了啊!”

“这个,我想过啦。”英金木一脸内疚:“可是我不敢离开工厂呀!只剩下几天了,又是过年,万一我前脚一走,后脚厂里发生事情,那个责任我哪担当的起——”

一说到打电话一事,杨若芳气不打一处来,气愤愤地说:“初一早上,我求惠艳半天了,可是她死不肯把那个电话告诉我。要不是过年,我非跑去当面臭骂她一顿。

“那一家族人,柳条串王八——一类货色,没必要跟他们计较。”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是心头,英金木恨不得马上跑到跑马场去,当面扇蒋惠艳几耳光。他英金木以同学情义真诚对待她蒋惠艳,从未对她有过不恭不敬,她蒋惠艳倒好,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竟然如此卑鄙可耻。——想到这里,英金木心里很不平衡,几乎是在咆啸:“若芳,他们毒到什么程度,你想都想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金木?”虽然英金木已经安然无恙回到了家乡,但是一听英金木的话,杨若芳心头还是一阵担心。

“那一家狗东西——”英金木忍不住大骂,把蒋丛共一家如何威吓他一事,细述一遍。之后,英金木好不感叹地对杨若芳说:“若芳,我现在终于明白,有的东西比钱更珍贵。不过是信口说说的一句气话,我却将自己八千块卖给了那个姓蒋的,咳,想想,多不值得的呀——”

奇怪的事,杨若芳这回一听,非但不气愤,反而芳心里头是阵阵欢喜。虽说英金木穷,但是他穷的有骨气,在金钱面前,他从来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更不会背叛她。

当英金木说到骗得蒋丛共花一千块钱买了金雨芳家两只普普通通的狗时,逗地杨若芳格格格地开心大笑。

说起两只狗,英金木把话锋一转,对杨若芳说,这次送衣服到金雨芳家,金雨芳父亲特意上山打猎,打了好多山兽山禽——山鸡、斑鸠、狍子、獐子、山羊,用他们那边特有的香料抹上之后,全都烤成干,有百来斤呢,他明天快递去给她寄。

“哇!”杨若芳惊讶不已,“我还真从未吃过山上野味哩!”

“那些野味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嘴上说的,英金木心中乐开了花。这几年下来,全是杨若芳给他买吃的买穿的。终于有一天苍天睁眼,怜悯他英金木这个山村的穷小子,赐给一个机会,从千里迢迢带回野味给杨若芳,虽然不是花钱去买,但是有钱也未必能够买的到。

一说到金雨芳,杨若芳想什么,问英金木有没有给金雨芳照过照片?她想看看金雨芳。

“若芳,你看我,光顾着高兴,把这个忘记啦,我这就给你上传!”英金木傻呵呵地一拍后脑勺。当下,英金木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取出U盘,三下五除二插进电脑里,立即给杨若芳上传金雨芳的照片。

皓眸一亮,看到金雨芳照片的第一反应,杨若芳震骇、诧异地一声惊叹:“我的妈!”要不是照片背景是她所未见到过的自然风景,杨若芳十有八九认为那是英金木用相机翻拍她的照片,忽悠她。两个人相隔千里呀,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竟然会长得如此相象,杨若芳想都不敢想。要不是英金木,她杨若芳肯定一辈子不会晓得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双胞胎妹妹”,好难得啊!或许,这是人世间一种缘份吧。然而,她们这一对“双胞胎姐妹”却是生长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里,过着天地之差的生活。

一时间,杨若芳反倒是把英金木忘在了脑后十万八千里,一张一张地欣赏着金雨芳的照片,冥冥之中,杨若芳已经把金雨芳当作自己,是在欣赏她自己的照片。

“若芳,雨芳很象你吧!”直到耳边响起英金木的声音,杨若芳这才如梦初醒。

从金雨芳照片上收回目光,看着视频,杨若芳欲要开口说话时,却是被英金木占先了:“你知道吗,若芳,你送雨芳和她父母亲那么多衣服,把她父母亲感动的都流泪啦,不停地念叨你是观音菩萨,盼着能有机会见到你呢!”

瞪大眼睛,杨若芳些许不信地注视英金木:“真的吗?可是,那些全是旧衣服,并不是新买的呀!”

“你不知道,那些衣服在他们眼里,全是崭新的。”说此话的时候,英金木眼里溢出一股感激之情,他觉得杨若芳就是观音菩萨。这几年下来,要不是杨若芳对他的无私资助,他不但无法读完三年高中,而且不可能生活得如此舒坦。迈出学校,走上社会挣钱了,相隔千里,杨若芳仍然给他买衣服寄去。

然而英金木并不知道,获悉金雨芳父母对她千恩万谢,把她当作是观音菩萨,杨若芳非常愧疚,除给金雨芳买了一套是新衣服外,毕竟其它的全是旧衣服,没一件是新的。还好英金木这个小冤家机灵,把那两盒高档补品说成是她杨若芳特意送给金雨芳父母补补身子,又帮金雨芳家赚了一笔钱,这多少去掉杨若芳内心里头的三分愧疚。

两个人一直聊到子夜十二点,这才恋恋不舍地中断,因为杨若芳明天要上课,而杨若芳想到的是:长途奔波,英金木已经很疲倦了,又不是在住处,深夜回去,担心他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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