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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补给点

梁村,老村长院子向西方向。

大黄狗奔跑在前,梁崇武与梁豆豆紧跟其后,一路穿过簇簇蒿草丛,直达第一道尖木桩地域。

“竟然都来到这里了,难道路上就没有人发觉吗?”

梁崇武脸色很难看,接着见大黄狗毫不停留,继续向西径直狂奔,脸色愈加阴沉,不知是担忧还是其他缘由。而梁豆豆这个女孩小脸上一直都一片苍白,尚未从惊魂未定中恢复。

“呜~汪~”

大黄狗终于在梁晨躲身和观察四周情况的那棵大树停下了,朝着树上呜鸣、汪叫。

“小队长,怎么回事?”

附近木桩内围,有一名精壮的汉子在巡视,急忙跑了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没事!”梁崇武寒着脸,没有解释。

“大。伯,梁晨。他一个人。进。山去了!”梁豆豆结巴着回道。

“什么?”精壮汉子明显一惊,愣了两息功夫,满脸不相信的道,“不可能,凭他怎么可能!这不是在找死吗,到底怎么回事?”

“是在找死!”梁崇武心口憋着一团火,无处可撒,仍没有正面回答,指着大树道,“人就躲在这棵树上,一会你自己问他!”

但是,梁崇武的语音刚落,大黄狗却嗅了嗅鼻子,转身又继续迈开四蹄狂奔,一直快到木桩墙才逐渐放缓速度,最终紧紧贴着木桩,对着外面浓密的绿意狂吠不止。

“什么!”梁崇武的脸色终于变化了,一脸惊容,猛地转身跨步,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大黄狗身边,望着一墙之隔的山林,心里陡然凉了半截。

“啊!”

梁豆豆心思聪颖,从大黄狗的不寻常表现中,觉察出令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一路她可是提心吊胆,又惊又怕,简直不敢想象,两条小细腿到现在还在颤抖着。

“小队长,大伯,你们看。梁晨他真的走进山里去了啊!”

梁豆豆也哆嗦着跑了过去,眼神明亮,一眼就看到了鹰爪铁勾在木桩上留下的痕迹,泪水顿时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呼吸间充盈眼眶,沿着圆圆的脸颊而流,打湿了前胸衣襟。

早先几步赶到的汉子一脚跨到梁豆豆所指的地方,仔细探查了一遍,转过身向梁崇武着急的汇报:“新留下的,一般不容易注意到,小队长,这可怎么办?”

梁崇武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没去探查,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又重新变为阴沉之色,低喝道:“慌什么慌,之前你没发觉异常吗?”

“小队长。”精壮汉子苦着脸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本来人手就缺,今天又赶上孩子们进山和每月出山,我虽然负责巡视附近一片,但范围有多远,你应该。”

“好了!”梁崇武没由着汉子继续说下去,这些情况他也一清二楚,从木桩上收回视线后,接着转向山林,思忖了片刻,然后吩咐道,“你去召集几名人手,从村东头进山,追上大队长的队伍,将此事告诉他,路上注意安全。另外,要先保密,村长那里留着等我去禀告。”

“是,小队长!”

“还有你,梁豆豆,带着大黄先回去,也须记住保密,不要在村里宣扬!”

“嗯嗯!”梁豆豆早已花容失色,六神无主,毫无反驳心思,听从吩咐点头,却又明白了梁崇武话里的意思,不由疑问道,“小队长,你呢?”

“我?”梁崇武握了握拳,猛地原地拔起,孔武有力的双臂一把抓住两根木桩,几息时间就徒手翻越过高大木桩墙,落地后才回道,“先进山搜索一下,以他的体质,肯定没进入多深,说不定已累趴下了,窝在那棵树下休息!”

“小队长,一定要把梁晨找回来啊!”木桩这边,梁豆豆哭着央求,寄托满怀希望。

。。

梁村,最西头院内。

梁重山高大而消瘦的身躯站立在院子中央,仿佛一座泥塑雕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自从与两人擦面而过,听闻梁晨独自进山的消息,老人久经岁月的平和心境乍起波澜,翻起惊涛骇浪,随后直扑梁晨卧室,在木板床下,那一个饱鼓鼓的兽皮袋失去踪影了。

这个袋子,梁晨从两年前就开始精心准备,甚至也掺合了梁重山的一些意见。虽然老人心知,凭梁晨的体质,进山希望渺茫,但老人不愿看着梁晨连这点希望都没有,这对一个兴致高昂的孩子来说,太伤人,所以一直都是鼓励、支持。

西屋自己卧室,梁重山没有察觉异常,接着又扑向主屋东侧厨房,一片凌乱,盐巴、肉干等少了一部分。

这两点已经足够,梁晨果真如两人所言,独自进山了。

种种迹象又表明,梁晨走的很匆忙,不像筹谋已久。

“是我太没用,不知不觉十年了。让一个孩子受这么大折磨和委屈!”

在全村孩子眼中,梁重山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爷爷;在成年人眼中,他是一位睿智而又威望很高的智者,似乎始终运筹帷幄,仿佛没有什么可以令其情绪剧烈起伏波动,或许只有梁晨。

这些,村里人尽皆知。

一股微风从院外拂过,院内奇花异草随风摆动,也吹起老人的满头胜雪发丝,梁重山就这样安静伫立着,一动不动,一如雕像。

。。

群山之间。

斜阳已西挂天边,密林之中,光线昏暗,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难以看清路。

同时而来的,有万鸟归巢的叽喳鸣声,阵阵兽吼响彻山林,如近在耳边,令人心惊胆颤。

梁晨手持断成两截的山枣枝条其中一截,几乎一步一顿,每落一步,必先用枝条试探一下地面情况,才敢落下一步,可谓小心翼翼。

这,并非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也不想这样,既耽搁时间,又耗费精神,实在是迫不得已。

巨蛇出人意料的逃走后,梁晨在原地并未歇息多久,一是周围血腥味太浓,他担心会引来其他野兽;二是他与巨蛇又没打过交道,不知其本性如何,万一去而复返,最终结果还是小命难保。

所以,梁晨恢复一些力气后,匆匆对着被巨蛇绞杀的山猪尸体到了声谢,便返回树上重装旗鼓,继续前行,向周围一无所知的山林深进。

然而这一路坎坷,如果折成泪水,就算以梁湖之广也装填不下。

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显得很夸张的谨慎模样,是因为梁晨吃了不少苦头,尤其在落叶层和荆棘丛中行走,不时就有虫蚁与蛇蝎骚扰,甚至危及性命,另外表层积叶之下,也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洞穴。

到这个时候,梁晨身上已有好几处被蜇咬的伤口和跌瘀,所幸兽皮袋中有专门对付这些毒物的一种解毒丹药,也是出自于老村长炼制,大黄狗中的蛇毒也有赖于此丹化解,才性命无忧。

“天要黑了,必须得找个避身的地方,不然夜里绝对会被群兽分食!”

山里,白天与黑夜完全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这点梁晨从村里狩猎队有所了解,他可不想去亲身验证,故而一边警惕脚下,趁顿足的时间一边观察周围情况,希望能赶快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

“还是没有,树上绝对不行,再来一条蟒蛇,我插翅也难逃。挖个地洞钻进去也不行,紧靠泥土,散发的气味不好掩盖。最好能有个空旷山洞,可是,就算有我也不敢进啊,万一才逃离蟒口又陷虎穴呢。”

眼见视野之中越来越模糊,梁晨心里愈发着急,恰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于身侧的一棵粗壮树干上发现了一道白色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上前仰头一打量,顿时暗喜道:“指向箭头!”

这棵树很粗壮,仿佛参天巨木,和附近林木相比,显得很突兀,并且这个刻印也很高、很大,若非因天色昏暗的缘故,人处在半里之外就能看到,明显是人有意为之。

“村里狩猎队留下的,哈哈,天又不亡我!”

梁晨匆匆打量一眼,心里瞬间明白了,这是梁村狩猎队故意留下的指向箭头,心中不由狂喜。

这个指向箭头的作用,大队长梁尚武曾多次在晨练中讲解过,一方面是为了防备因突发状况而导致队伍分散,落单的人员无处避身。另一方面,狩猎队也需要补给、过夜歇息,但是山里地势复杂,就算经验丰富的老手也经常迷失方向,有了箭头的指引,可避免很多麻烦。

天色越加昏暗,梁晨当下毫不犹豫,顺着箭头所指方向,放开四肢疾奔,既然这箭头是狩猎队所留,路上除了虫兽不可预料,地面情况必然早已被探查清楚,相对来说会很安全。

但梁晨无暇顾及所有,脚下踩的可是令村人谈虎色变的山地,怎么可能一切周全。

横穿密林与荆棘丛,梁晨一个箭头接着一个的寻找、狂奔下去,完全是拼了一口气,耳边晚风呼啸而过,风中似乎带有阵阵浓烈的腥臊气味,危机十足,而身后不远处也仿佛有猛兽在追赶,震的地动山摇,由不得他不拼命。

“终于到了!”

梁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根本无心去计算,感觉漫长而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在直冲过一片茂密的荆棘丛后,于前方约三丈开外的地方发现了最终目标--村里狩猎队歇息、补给点!

“果然是山洞!”

这是山里最佳的避身之处,狩猎队自然能想到。

视线中快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见前方一座山影,而身后咚咚咚的地动山摇巨响也越来越接近,梁晨来不及喘息,再压榨身体,硬是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直直的从正面一个模糊的通道向前卖命穿行,却在通道末端陡然停下,紧接着拼尽全身力气向身体右侧撞了过去。

“嘭”

下一刻,梁晨刚穿行过的通道地面上有重物落地,声势浩大,激起漫天枯枝败叶。

“咚咚咚~嘭!“

仅间隔十来息时间,通道那端有野兽追至,却受重物所阻,发出震天的撞击巨响。

”吼~呼哧呼哧!嘭嘭!”

野兽吃痛,发出巨吼,声裂耳膜,翻转身后喘了几口气息,转瞬之后又猛烈发起连番撞击。

“撞吧,死命撞吧!如果被你撞开,我今天认栽还不行!”

从初遇山猪到现在,才半天的时间,梁晨的身体犹如一粒芝麻,已被各种重物压榨了多次,此刻真的被榨尽了最后一滴油,瘫痪在地,心里暗愤。

每一个补给点都要有防护措施,不可能直接裸露于兽口,经验丰富的村民都清楚,又经过梁尚武的改善,防护能力更强,梁晨也清楚,所以才敢放言。

“招你惹你了,还是不共戴天之仇!”

梁晨哪晓得又是何种野兽在撞击,但是耳膜被撞击力道造成的声响震的生疼,很明显绝对也是一头凶物,无力翻着白眼,暗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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