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盏沟。
今日一早,孽七刚刚从人间回来,来不及敲门,直接跑进去将睡梦中的景遥拉起来。她摇着他的手臂,焦急喊道:“景遥!破了!破了!”
他蹙了蹙眉,缓缓抬起眼帘,身上只着薄薄一层洁白如雪的轻纱,些许模糊地掩着他的身材。景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冷。有什么等我穿好衣服。”接着他将被她握住的手抽开,“你长得孩童模样,也别以为自己就是孩子了。我还是介意被你看的。”
孽七原想开口说些什么,无奈只好退出房间。
待景遥衣冠端正坐在孽七面前时,他正不紧不慢饮茶。而她却已开口:“结界破了!现在只有后山那里的结界完好,前山现在是凡人也能进来了。”
“原来如此。”景遥放下茶杯,“这儿偏僻,也不见得有谁会来。修补结界之事,不急。”
孽七只是叹了口气,仙君做事怎么总是不紧不慢的呢,难道真的没事能让他着急?
空中浅铺几朵云儿,日头正好,子顾等人已过好几座城,来到稀翩城郊外,却始终找不到去城镇的路。
子顾怀中的白狐狸一下子跳到地面上,化为人性,一身朱红衣衫如同夕阳醉影,长睫轻颤,眸中是不解之色:“子顾哥哥,我们要走到几时呀?这儿那么多山,路也九曲十八弯的……”
“我也不知。”子顾垂眸。
一旁的时歌已换上青衣,虽浅却不容忽视。她浅浅一笑,如同青莲花绽放:“笼烟也别着急,再走一会儿。”
走至半路,忽见这群山之中,一条小路上有细碎的凤凰花跌在那里。可抬眸望去,四周仅有被浓绿包裹的山,连凤凰枝也不见。三人往前走去,只见面前之地如同仙境。
一眼望去,满目都是凤凰树,开满凤凰花,几乎不留间隙,如同一片巨大的彤云,火红的颜色比姑娘/的嫁衣更胜几筹。偶有微风扫过,几朵打扮娇艳的凤凰花便跌落枝头。一旁有一座木亭,四角微翘,亭内置有石制的桌椅。一旁立有一块石碑,上面端端正正刻着“月盏沟”三个字。
“这里是月盏沟?”
子顾上前查看,月白的身影不自觉映入这眼前盛景。几朵凤凰花跌落他肩头,几片残缺花瓣同他青丝乱在一起,背影被鲜红四处点缀。当他回首时,那张好看的脸逆着光,背后是火红的凤凰花,他似乎已经入画。
“去看看罢。”时歌也走上前,笼烟点点头也跟了上来。
月盏沟内小楼,大厅。
景遥被孽七盯了许久,觉得浑身不自在,便打算出门走走。才踱至门口便发觉不对劲:“有人。”
他接着走出去,眼前来人不得不让他大吃一惊。眉头轻轻皱了一皱,紧接着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几乎难以察觉地笑了笑,却给他这张脸又添得俊俏。
子顾见有人,快速踱步上前查看。这张脸,他感到眼熟。想起来时,景遥已到他面前,道:“方公子。我没记错?”
“正是。”子顾作揖行礼,笑道:“竟想不到,景遥公子原是住在这儿。”
紧接着时歌也认出他来:“景遥公子在北泽对小女子的救命之恩,仍然铭记在心。”
“小事何足挂齿。”他抬眸轻笑。
景遥领着众人到小楼大厅坐下,说了几句,才发现笼烟不见了。子顾急急地四处扫了一眼,欲动身同时歌出门寻找,那头便见一只小白狐狸从窗口窜进来,恐是速度过快,不经意撞碎了景遥放在一旁的一枚玉棋子。
景遥不禁微微蹙眉,望着这忽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子顾回头,望见小狐狸正趴在自己面前,回头朝景遥赔不是:“实在过意不去,都是在下没好好看着,才让她闯了祸。”
“不打紧。”景遥垂了垂眸,抬手轻轻一扫,竟逼着笼烟化出了人形。
“怎么会……”笼烟不由得一惊。
此刻子顾却装作微怒的模样对笼烟道:“快去给景遥公子道歉罢。”
笼烟闻言不大乐意地走到景遥面前,把脑袋垂低,抿了抿唇,道:“我……不是故意的……”
景遥随手捧起茶杯,片刻,道:“帮我个忙罢。我便原谅你。”
“什么忙?”她忙问。
他使了使眼色:“一会谈。”
孽七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因身材娇小,也没人发现。她慢慢走出来,笑道:“哥哥姐姐们好!我是孽七。”
景遥听了这番话不禁好笑。一个五万多岁的女仙学着孩子说话,他还真没见过。
“长得好漂亮!我没见过小孩子长得那么漂亮的。”笼烟走上前去,抚了抚她的脑袋。
“孽七带哥哥姐姐们去房间住下吧。”孽七拉了拉笼烟的衣角说道。
“这……怎么好麻烦公子。”子顾道。
“不打紧。随孽七去房间罢。”
“多谢公子了。”子顾微微颔首。
孽七领着众人走出大厅,笼烟走在最后。景遥轻轻捏起两根手指,嘴里念了些什么,笼烟便停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是你!”笼烟由疑惑转为愤怒。
“我不是说让你帮忙?”景遥淡淡道。
“什么忙?”笼烟望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帮忙伺候我就行。”接着他懒懒坐在一旁梨花椅上,“给我端杯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