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斯从利通大厦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4点，阳光依然明媚。麦斯喜欢白色，家里90%的家具用品都以白色为主。阳光满屋，麦斯的心思却不在这一屋阳光上，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乔登说过评级之后会有“神谕”，指引他去心之所向的地方——麦斯觉得应该是骆琦所在的地方，对此，他有点小激动。问题在于，评级完了，那道“神谕”却没有出现。鬼都没有好么？！麦斯甚至觉得乔登在耍他。只是乔登真的很少开这样的玩笑。
而麦斯所掌握的情报资料偏偏又不能解释这一切。
麦斯走到开放式厨房，给自己冲了一杯乌龙茶。茶的香气让他的精神稍稍好转，他开始理顺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首先是袭击事件，虽然后续调查并不归麦斯负责，但他依旧托关系把所有搜集到的证据都拿到手。厨房岛台刚好有展示系统，于是麦斯把所有资料全放到岛台上罗列着。根据器械部最后的检测结果，那个机械师当时驾驶的机甲确认是生物机甲，这种已经被明令禁止的研究重新进入人们的视线。麦斯想，这会不会跟狂人实验室或者当时支持这项研究的企业有关？
化验报告上充满韩姬对生物机甲的赞叹之词，当年这项研究之所以被暂停，完全是因为它需要大量的生物样本进行试验，这在动植物保护严格的现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而袭击者的机甲却另辟蹊径，把驾驶者的基因复制到机甲上，中控智能则加载在一个仿制人脑的容器里。按韩姬的说法，这样的成果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除了每运作800小时便要进行一次修正之外，这几乎是完美的作品。
从韩姬的报告里，麦斯清晰地了解到两点——第一，敌人的科技力量强大得堪称变态；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机甲，除了狂人实验室，麦斯想不出第二个来。第二，敌人对中央电脑拥有很高的控制权限；不然根本无法获取当年在宣布搁置计划就马上封存起来的生物机甲的相关资料。
麦斯一项项地分析，但鉴于他并不是机械和生物领域的人才，所以他的分析进行得十分艰难。
麦斯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先放一边，调出维纳的资料看。他对维纳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维纳的综合水平甚至在自己之上，毕竟维纳在联合情报组已经有10个年头。维纳是英伦人，总是把任务完成得一丝不苟，而且任何时候见他都是一副绅士的派头，被烫得笔直的西装、纯金的家族徽章、优雅的言行举止……
麦斯还记得上一次见他的时候，已经发现他开始长白头发，但不影响那个老绅士的翩翩风度。麦斯和他出过一两次任务，每次任务完成之后去就近的酒庄买酒庆祝是维纳的习惯，这一习惯就是10年。谁也没想到维纳会因为这个习惯而丢了性命。
韩姬的报告里说维纳是死于诅咒一类的魔法，具体是哪一类诅咒却不清楚，器械部里没有魔法师，听说韩姬已经向国际魔法师工会发出了援助请求。
维纳这边的疑点在于敌人的伏击地点，即使维纳有买酒庆祝的习惯，但也不一定会选择安娜酒庄，从任务点回总部的路上也有酒庄，理论上说，维纳更可能在回总部的路上买酒。敌人却已经料到维纳会去安娜酒庄……
麦斯突然调出了近一个星期维纳出现过的场所的视频监控，仔细地看了起来。
天色渐暗，麦斯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监控视频。直到4个小时之后，麦斯才暂停视频快进——深呼吸，因为他有了惊人的发现。维纳的任务是跟踪莱特兄弟，弄清楚莱特兄弟入境的目的。这本来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联合情报组对于一些国际重犯和重要人物的行踪的监视一向严谨；奇怪的是，麦斯发现并不止维纳在暗中跟踪莱特兄弟，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同样在跟踪维纳的目标。这个女人非常小心，每天都以不同的装扮、容貌示人，但在麦斯的细心观察之下，还是认出来那是同一个人。可惜，中央系统查不出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资料。而且麦斯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麦斯自嘲地笑笑，自从超感“打开”以后，好像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依赖感觉。这跟麦斯以前的“数据主意”截然不同。麦斯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种感觉让麦斯有些无所适从。
看了看时间，麦斯决定先睡一觉。把所有资料整理了一下，复制到手环上，麦斯还开了一个档案专用于储存关于那个女人的资料。从维纳这条线开始调查似乎要容易些。
麦斯走到卧室，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自己遇到的袭击最轻？
…………
翌日清晨，太阳刚出地平线，麦斯便醒来了。可能是因为太累的缘故，麦斯睡得很安稳。所以起来之后精神状态出奇的好。
很快，麦斯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同——空间失衡的感觉消失了。麦斯大大地出了一口气，那该死的超感终于关了。麦斯下床，正对床的衣柜镜面立即放出了今天各个时段的气温以及早间新闻。
“……昨日下午，魔法区发生了两起实验事故，暂无人员伤亡。同一时间，冰岛再次发布声明，要求暗黑组织停止一切针对冰岛区的袭击行动，不然将考虑使用武力。昨日国际时间21：00，关闭近一年的‘中心世界’重新对外开放，近千名元素师走出边界线，本台将密切跟进事态发展。一小时前，世界组织新闻公关部希尔分部负责人缇娜召开记者会，公布了几起发生在希尔市的袭击事件的情况。以上是时空联合为你播报的早晨新闻简讯，感谢收看。”
浴室同样可以看到新闻播报，麦斯在刷牙，但牙刷掉到洗手盆上麦斯也没有任何知觉。他被今天的新闻播报惊呆了。难怪主持人今天的表情那么丰富，而且特别兴奋，就像猫闻到了鱼腥味。
麦斯只觉得脑袋轰轰的，迟钝如他也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酝酿。
时间很紧张，麦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以往无论执行什么任务，他都是从容的，一切都在掌控当中，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在老爹和师傅的有意训练下，麦斯一直认为，掌握情报就等于掌握主动权。然而，自从恶灵任务之后，以往强大的情报网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不再是那个操控网的人，而是成为了网中的人。
“韩姬，抱歉，影响你休息，我有几个问题急需和你聊聊。”麦斯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联系韩姬。
“没事，反正我也没睡。”
全息视频显示，韩姬正趴在一张试验台上，精神萎靡。四周散落着各种试剂，韩姬还带着护镜，穿着实验服。麦斯才知道她又通宵了，略带关切地说，“你应该睡一下的。”
“还要交报告呢！”韩姬稍稍撑起身子盯着麦斯，“有什么事，快说。”
“我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但我还是希望你把袭击案的调查情况通过手环告诉我。”
“这不可能。”
“但只要你想，总有办法的对么？”
“这次我可不敢打包票。以前可以，是因为总长默许，但我看总长这次很坚定。似乎一定要你完成猎人的任务才会让你插手这个事情。”韩姬语气笃定。
麦斯露出无奈的表情，耸耸肩，“你至少可以把资料复制一份给我吧？”
“我们现在的对话都在李昂的监控之下，你不会忘了吧？”
“你们聊你们的，我当做不知道，你们聊天的内容也不会记录到中央电脑的数据库。”突然，李昂的影像插了进来。
两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李昂吓出了一身冷汗，异口同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你们都说了，组织人员的通讯都在数据部监控之下。就你们刚刚的对话，我应该立即知会乔登。”李昂耸耸肩说，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扁。
“李昂，敌人是不是真的掌握了我们的定位？”麦斯沉默了一阵问。
“中央电脑没有被入侵……”李昂轻声说，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希望不是我想象中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是那样，维持了两千年的平衡就要打破了。”
“你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麦斯忽然烦躁起来，“为什么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好像藏着很多秘密！偏偏就只有我蒙在鼓里！”
“这就是乔登支你去完成猎人评级任务的原因了。”韩姬在那头叹了叹气。他们知道的确实比麦斯要多得多，但是有些信息却不能共享，因为麦斯还没有那样的权限。
“李昂你不把最新情况发给我，我就把你那些个雷电珍藏版系列拿去卖掉。韩姬的雕塑我也偷偷搬走！”麦斯没辙的情况下只好放大招。
结果就是对面的两个人怒目相向，“你敢！”
麦斯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关掉通讯，却又立马像一颗软糖那样垮了下来。他也只敢口头威胁一下。先不说两个家伙对自己的藏品保护得多么严密，光是他们的报复就不是麦斯能承受得起了。虽然麦斯确实也卖过李昂的雷电战机模型，打碎过韩姬的“思考者”雕塑。
忽然空闲下来，麦斯真的有点不太适应。想想明天要进行什么训练，麦斯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尝试着开放超感。只是这样站了5分钟也不见任何成效，麦斯不得不放弃。
本来麦斯还准备问问韩姬关于超感的事情，但是通讯关得太顺手了。麦斯认为联合情报组的资深人员和分部长们一定都开发了第七感。从星河会所得到的资料甚少，寥寥数语便解释完超感是个什么东西——超感，其实只是脑域开发的其中一个称呼，概括通过开发“人体感应空间”的大脑区域，增强人对空间、生命物质的感知。
一般情况下，人通过皮肤、五官等感官系统感知外界，感官会把对应的信息通过神经进行信息传递，最终反馈给大脑。因此，当“感知空间”的大脑区域（我们暂且这么称呼它）被开发出来，原来的神经传递便满足不了更多更高级的工作指令。所以开发了超感的人都必须对身体进行同步强化，不然身体将承受不了这样的高强度工作而出现毁坏或者萎缩。轻则脑瘫，重则死亡。
刚开发的超感仅仅能让被开发者感受或看到建立在更高维度的物质。通过锻炼，被开发者能够使用的“特殊能力”将会越来越多。
见事不可行，麦斯走到沙发上坐着，有点颓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了。一直以来他都是意气风发的，无论学习还是执行任务，只要他用心点问题总会解决。所以他才有一份普通人看来很了不起的履历，而这份履历回报给他的，是一份在普通人看来很优渥的工作——在大多数人看来情报工作就是种没有危险，待遇又优厚的工作。
麦斯善于发现规律，但D所展示的超出了麦斯以往的认知，甚至可以说是颠覆。他甚至怀疑世界目前的格局就是基于这种颠覆而形成的，一个看似包罗万象，能量混乱的世界其实处于某种高维度的稳定。这么说来，按自然元素的不一样，可以把不同地域当作一个独立的空间。而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之所以能够自由穿梭于这些空间，是因为这些空间处于一种特殊的联通和平衡的状态当中。
麦斯这么一想就觉得所有怪异的事情都好解释了。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会是什么令世界进入这样的平衡当中？麦斯不相信仅仅是因为元年的那场爆炸，那种级别的爆炸仅仅够毁灭一个地区或者国家。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至少得是恒星坍塌那样的伟力才能形成这样独特的环境。
…………
中央车站大楼顶层，世界组织总部会议室。
“联合情报组有没有最新的消息？”世界组织主席利莱敲了敲那张墨色玻璃长桌说，“乔登。”
“敌人想要引发新一轮的战争！”乔登声音低沉，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压抑，“矛头直指元老会。”
“敌人第一步棋子落到了希尔市，乔登，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对策？”利莱点点头问，也默认了乔登的说法。
“派出终结者部队，一个星期内找到驾驶生物机甲的人，不然以希尔市的防御恐怕……伤亡只会进一步扩大。”
“逃到魔法区的那名袭击者怎么样了？”利莱问。
“入住酒店只是掩饰，他到房间之后就用了替身术，并且传送离开。”身材颀长的国际魔法师工会会长和总卫长对了对眼，最后魔法师工会会长艾伯特说，“针叶林市的科特林会长已经发布追捕令。国际魔法师总会目前派出了5名魔法使协助这一次行动。”
“D，对于最近的突发事件你怎么看？”利莱点点头，然后看着坐在角落里的D。
“主席大人是想知道实验室有没有出现资料泄露或者实验人员泄露机密的情况吧？”D似乎料到利莱会问他，笑了笑说，语气平稳，“主席大人放心，并没有出现上述两种情况。我们倒是有一个信息可以告诉阁下，私底下……”
利莱挑了挑眉，有点意外，能让D这么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信息。
D才刚说完，信息便已经传到利莱的手环上，而且是通过加密通道传送的，信息只有利莱一个人看到。
会议室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利莱一瞬间的失态，永远都那么沉稳持重的利莱，却激动得差点站了起来。在座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惊，都想知道那是什么消息。
“散会。”利莱说，他又恢复到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D和乔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不，还是去次空间吧。”
D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消失在所有人眼前。临走时还礼貌地对所有人鞠了个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