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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麦斯

红潮历2015年7月中旬。

坚果合众国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逐渐苏醒。这个被西海岸民众称之为冰冷世界的国度再次向未来迈进一步。

对于大部分民众而言,高速发展的科技给他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增长了人的惰性,因此坚果合众国有一个十分有名的奇怪现象,人们称之为“候鸟与树懒现象”。

你走在坚果合众国任何一座城市的大街上会轻易地发现两种人,一种人脸上洋溢着对科学的狂热兴奋,行动飞快,他们有可能因为某个难以攻克的问题突然停在路中间沉思,一站就是半天,刮风下雨也全无知觉;另一种人脸上却充满了疲倦,似乎全身都没有骨头随时可以倒头大睡,他们对外物全然提不起兴趣,饿了吃饭,吃饱了睡觉,也不做科学研究,反应极其迟钝。这就是有名的“候鸟与树懒”。

“……如果你看见这两种人,不要怀疑,那都是坚果合众国土生土长的家伙。”尚恩咖啡店里,一个发福的中年举着他的拿铁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说。他身边围着二三十人,个个神情专注。发福中年是一个导游,旅游团刚下飞机,正在机场里的这家咖啡馆稍作休息。

“太夸张了吧?!”有团友质疑。

“等下过了安检,进入希尔市你们就知道咯。”发福中年拍了拍他那健身球般巨大的肚子说,“小家伙们,等下安检的时候不想被装甲部队射成篓子的话,就乖乖配合检查。”

“只是过境安检而已,为什么会有装甲部队?”一个看上去足有40岁的胖大妈问。

“一年前不是爆发了恶灵入侵的事件嘛,听说有领主级的恶灵伪装成人类,并且潜入到各个国家去。”发福中年捋一捋他额前的白发,满脸嘲讽,也不知道是嘲讽恶灵军还是嘲讽世界组织的小题大做。

“这……安不安全啊?”旅游团的人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忧。

“不用担心,这不有一个装甲部队在边检看着嘛!”发福中年摆了摆手,“小家伙们,休息时间到了,继续我们的旅程吧!”

中年准备挪动那个发福的身体的时候看见团里一个家伙居然还趴在桌上睡觉,于是走过去拍了拍,“麦斯!醒醒,我们要过检了!”

用兜帽盖着头,大睡特睡的家伙是这趟旅游团的另一个导游,主要负责酒店安排和办理团里的各种手续。

“噢,老浩克,拜托,我这一身骨头经不起你铁掌的轰击。”麦斯感觉全身骨骼快要被老浩克拍散了。但他不能抱怨什么,除非他不想要这个饭碗了。现在旅行社带团的几乎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导游。老浩克是导游里的另类,他已经在这行做了将近30年,带过的团超过两千个,导游经验丰富,而且近10年他带的旅游团创造了零投诉的佳绩。许多金牌导游都是老浩克带出来的。麦斯入行才一年,当然不敢说老浩克的坏话。

只是同事们都在说最近两个月老浩克性格有点变了,行为越来越怪异,让人看不懂。就上个月,老浩克居然打破了自己的良好记录,收到10年来第一个投诉。旅行社全体上下震惊得都以为那天是愚人节。

老浩克“嘿嘿”一笑,拿着导游旗往外走,跟尚恩咖啡店的店员打着招呼。他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每逢带华夏到坚果的这条线就会在这家咖啡店小息一会。

据说尚恩咖啡店每个月有三分一的收入来源于老浩克的旅游团。于是乎,咖啡店老板给老浩克置办了个终生VVIP的身份,老浩克在这里的消费全免。

收拾好东西的麦斯跟着往外走。麦斯还是个学生——至少这一刻还是。成天穿着带兜帽的皮衣,同一款的,足足七个颜色,一天一换。黑短头发,深棕色的眼瞳,1米78高,说着一口带华语腔的英语,这些信息集中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华人,然而他常常被误会是个西方人。对此,麦斯也很无奈,他的名字是母亲起的,而他的母亲有一半高加索血统,于是乎他就有了这个偏西方的名字。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卫星观测站发布的卫星图看,E43星的陆地部分就像一对收拢的羽翼。

以里海分割,分成东海岸和西海岸。唯一与东西两岸都有连接的是世界组织所在的中部,那里是全球交通系统的“心脏”,中央车站几乎就是中部的代名词。人们常常调侃说“世界组织是通过铁道管理全球的”。这在某程度上来说是正确的,从中央车站延伸出去的路轨就像人体的血管,遍布全球。

而老浩克和麦斯这次所带的线路就是最热门的东海岸环游线,无论是华夏国还是坚果合众国都是东海岸国家。虽然严格来说,坚果合众国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坚果合众国首届元老会的成员是世界著名的科学家,来自全球各个地方,因此坚果合众国的情况非常特殊。像这样特殊的地方全球只有三个,中部、坚果合众国以及冰岛。

如果说中部因为世界组织而特殊,坚果合众国因为其组成而特殊,那么冰岛则是因为一个图腾(或者说一个职业)而特殊,他们的图腾是同时拥有毁灭之力和预言能力的“占星师”。每一个世纪只有一个这样的“占星师”出现。他们的特殊在于,每一个出世的“占星师”几乎都对世界变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坚果合众国首届元老会就有“占星师”的存在。

又走神了,麦斯回过神来的时候,旅游团已经走到安检口。正如老浩克说的,坚果合众国边检可以说是严阵以待,装甲部队的成员一字排开,守在1到10号窗口处,手提狂人实验室最新研发的脉冲枪。新型脉冲枪的威力是老一代的两倍,据说是专门用来招待灵体的。

这个月份并不是旅游旺季,兼之此前发生过恶灵入侵的事件,出入境的人数就大大缩减。团友在老浩克的指导下顺利通过了安检,老浩克则跟在团友后面,团友都已经在对面排好队等待两个导游。

然而就在此时,一队装甲部队走到旅游团那里,带头的队长说,“你们被怀疑有恶灵混在其中,请配合检查。”

队长说着,示意队友把旅游团的人带到一边。老浩克还站在安检门等待信号灯变绿,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急得连连摆手大叫,“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自由之翼旅游团的游客,已经走过了五六个国家了,不可能有什么恶灵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旅游团一听也慌了,人人自危。

“只是疑似,安检系统显示了异常数据,你们配合一下就好。”队长对着老浩克说。不待老浩克说什么,就把人带到贵宾室去了。老浩克完成了安检急冲冲地跟着去。奇怪的是,麦斯的安检进行得特别慢,但老浩克已经不管他了。

但当老浩克走进贵宾室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老浩克刚刚分明看见他们进入了这房间。身后的门瞬间关上,房间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笼牢。突然,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小麦,怎么跟老头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呢?”

麦斯从老浩克身后走来,吊儿郎当的,与在团友面前表现的不一样,脸上的怯懦不翼而飞。

“你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你要现在就放过老浩克,那我必定致以万二分感激,”麦斯拿出烟和打火器,准备点烟时又顿了顿说,“要是不,那我很难办呐。”

说完后他点燃了烟卷,深吸一口,喷出的烟气直往老浩克脸上去。

老浩克一双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你只是导游?导游可以调动装甲部队?笑话!”

“我真的只是个导游……”麦斯笑了,“只是偶尔会发展一下副业,特工。”

老浩克瞪大了眼睛,从麦斯口中说出的话让他难以置信,拳头紧握,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变成一只猛兽,把眼前这个青年撕碎。

“不用紧张,我去年才刚拿到的毕业证,连评级都还没来得及。”麦斯耸耸肩,就像跟老朋友说话一样轻松自在。

“怎么发现的?”老浩克深呼吸,同时估摸着逃跑路线,动作隐蔽,即使是资深探员也不一定发现。

“还用说吗?你破绽百出。”麦斯说,“老浩克喝酒从来不会超过一杯,他也不会像你那样挥霍,更重要的是,老浩克很爱他老伴,出团期间每天都会给老伴打至少一个电话,而你,两天才打回去一次。还有,两个老人家永远像有说不完的话,而你,你每次打回去就那么敷衍两句,这些……能证明了吗?”

麦斯抽出一张纸,包着捏灭的烟头放进口袋里,做完这些才说,“找到了吗?逃跑路线。”

老浩克像猎豹一样从麦斯左侧窜去,那里有一扇窗,只要撞碎了窗户到外面,再多敌人他也不怕,而按照这具身体的壮硕程度,怎么也可以把那扇看上去不堪一击的窗给撞至粉碎。对于此,麦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知道恶灵的打算要落空。如果要数这房间防御最强的地方,那一定就是那扇窗——一扇强度足以抵御氢弹的窗,用人体去撞,受伤的只能是那具身体。

可是麦斯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老浩克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于是他拔枪,对准老浩克逃跑的方向就射。老浩克眼见就要逃出生天了,却被不知道哪里出现的海绵给弹了回去,他的冲力过大,以至于撞上海绵倒飞出去还在地上滑行了一段小距离。

“分离!”麦斯蹿过去,像只敏捷的猎豹,右手紧紧捉住老浩克的脖子,左手按在他的额头上。贵宾室是个密封的空间,却突然灌进了强烈的风,这股强风的中心在麦斯的左手。蓝色的幽影闪过,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在麦斯的前方一个面目狰狞的恶灵站定。地上的老浩克仿佛得到了解脱,只睁了睁眼睛便沉睡过去。

“没有评级的特工也就没有净化的力量,你奈何不了我!”面目狰狞的家伙吼叫,声音像经过拉风箱传出来的一样,空洞低沉。

很快,恶灵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麦斯跺了跺脚飞身后退,透明的晶体逐渐覆盖他的全身。恶灵的瞳孔剧烈收缩,它认得那东西——晶铠,装备了可以净化灵体的脉冲枪的战斗机器。

每一具晶铠都是量身订造的。只有定制者可以驾驶。这种以蓝丝黛尔石为主的战斗晶铠是武器商最得意的杰作。晶铠向它的敌人展示着冷厉的工业美学。麦斯站定,厚重的闭合声音像重锤敲在敌人的心脏上。

在完成装备的一刻,恶灵的眼前只剩下一道残影,下一刻他所知道的,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崩溃,一只漆黑的手掌穿过了它的身体。他抬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一如死神降临。

晶铠在装备完成后不到一秒就消灭了敌人,极端强大的背后是科学家数千年研究的成果。从晶铠的部件与部件之间的组合,到驾驶者的身体素质都有着极致的追求。

【卓越与真知。】

狂人实验室在希尔市的分部大楼中央,用最先进的光投影技术向世人展示着他们的格言。这也是绝大部分科学家信守的格言。晶铠就是基于这样一句话诞生。麦斯驾驶的这款晶铠已经更新到第十代,它的“前辈们”正作为艺术品在狂人实验室希尔分部中展出。

事实上狂人实验室的出品确实对得起他们的信仰,在这个多元素融合的奇异世界里,晶铠适应E43上绝大部分的环境作战。甚至只要有空间补给站,它就能征服太空,外星侵略者算什么。

麦斯解除晶铠,现在的他就像刚刚在泳池游了一圈,湿透了。虽然消灭恶灵只用一招,但是高强度的运动给驾驶员带来的负荷是巨大的。这也是有评级和没有评级的特工的区别,经过评级的特工会得到特别行动组无条件提供的体能提升训练,通过训练的特工,在力量上将会成倍增加,训练过后再驾驭这种猛兽就轻松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麦斯说自己还没评级的时候,恶灵就放松了警戒的原因。只是倒霉的恶灵没有机会了解一下麦斯的履历,不然它会在看见麦斯的第一眼就逃之夭夭。

麦斯,奇点军校2020届毕业生,以全优的成绩取得保荐并通过世界安全促进局的考核,成为史上第一个未经评级就拥有晶铠的战士;而且成为特别行动组常驻成员的次日就已经单枪匹马瓦解了活跃在星加国内最猖獗的组织“毒素”;次年就被联合情报组征用,直到今天。麦斯用自己的人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牛叉的人生”。

只是麦斯没什么当英雄的自觉。报读奇点军校是他爹一手促成的,以全优成绩毕业并且能去世安局也是他爹从中捣鬼的缘故,这所谓“牛叉的人生”大可书写为“如果你有一个坑儿的爹”。虽然不知道作为农场主的老爹怎么会认识总长,但麦斯也没多想。麦斯此生最大的梦想是周游列国,每去到一个地方就发一张自拍给老爹,最好是跟各地美女的合照,让老爹这样的色鬼羡慕羡慕。然而事实是自他踏进了奇点军校的大门就仿佛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好歹现在自由些了,他得感谢他的导师乔登总长,为他安排了情报收集这种相对轻松的工作。

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了装甲部队,而他则施施然地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出机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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