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的时候宁凯旋果然没去,但她命人送了大量的冰块儿放到殿中,以解燥热。计云天后悔跟着去看热闹,他们说什么他基本上也听不懂。白羽本想拉着司马飞鸿,可谁知这个并肩王宁愿在乐府看戏,他只好独挑大梁,好在秋烈的文官都比较有主见,都能帮衬他一把。
“二位等等!”宁跃叫住岑枫和他的伙伴。
两人忙低头躬身。
“我知你叫岑枫,另一个你叫什么?”
“回国姓侯,学生任慈。”
宁跃道:“秋烈任姓并不多,你祖籍哪里?”
任慈答:“回侯爷,学生的父亲是卫国人。家里遭了难,才到秋烈投奔外祖。”
“你二人平身。”宁跃有些激动。
任慈大了大胆平视宁跃,却不想见这人如此熟悉,他又低下头沉思良久,轻声哭泣。岑枫见他失态,忙拽了拽他的衣服。
“你哭什么?”
任慈麻利儿跪下说:“学生大不敬,只因见侯爷与已故家兄十分相像,故而思亲落泪。”
“你兄长,叫什么?”
“亡兄任善。”
宁跃很是动容,但隐忍着说:“起来吧!本殿等你们的好消息。”
岑枫本以为在殿试的时候能在女官中找到她,不曾想是亲王主持,无一个女官。纵使点了状元,他虽兴奋,但心里仍觉得有些欠缺,众人的贺喜并不能弥补他的失落。
“岑枫,任慈,你二人沐浴更衣后,到寒山亭见陛下。”白羽去而复返。
“是。”
“岑兄,你为一甲头名,陛下召见情理之中,为弟不过才三甲怎就能有幸拜见?”任慈心里不太踏踏实实。
“陛下肯定有她的道理,任兄快将衣服穿好吧!误了时辰无人为我们担待。”殿试之上他能侃侃而谈,是因为跟他一样的人多都怯,他便不害怕。现在让他单枪匹马去见秋烈王,他紧张的浑身冒汗。
“岑兄,我害怕。”
岑枫问:“你今日见到亲王可曾害怕?”
“些许,却不似此时这般。”任慈绑着发带的手都在发抖。
“我们走吧!”岑枫帮他整整衣领,又束了束发带。
这一路颇为严苛,各种安检之后他们才成功进入寒山亭。
这里气氛与外面的严肃大相径庭,宁跃竟穿着个睡袍从楼下上来,见他二人便说:“检查过了的话就随本殿去见陛下吧!”两人便低头跟上。
宁凯旋从来不管花草,今天心情不错,竟拿剪刀给一株桅子修剪枝丫。
“侯爷,这就是任慈?”她放下剪刀拿毛巾擦手。
宁跃笑着点点头,后坐到桌案前去看名单。
“学生任慈,见过女官。”任慈抬头,一个着自衣带些妩媚的女子映到他的眼中,虽穿着打扮十分随意,但那份气质仿似仙人一般,怎么看都得体。
岑枫闻声抬头,大喜过望,他激动的喊:“叶儿……”
宁跃忙一拍桌子:“放肆!”
岑枫知道自己莽撞忙致歉:“学生鲁莽,女官怒罪。”
“你怎么来了?”宁凯旋可没叫他。
“方才亲王说是陛下召见,我二人便来了。”
“那是侯爷要见你们,坐下吧!”她拿起剪刀继续修剪花草。
宁跃不解问:“这是何缘故?”他又见二人站的笔直又说:“你二人坐下吧!”
“是……”二人这才跪坐在两边。
“难不成……亲王要为我做媒?”她蹲到岑枫身边,手指轻挑他的下巴,不光他吓了一跳,对面的任慈也是惊掉了下巴。
宁跃闷声道:“他不知道。”
岑枫心里乱了,这与他认识的“叶儿”完全不同,他不禁猜测她的身份,必是出身世家并非普通女官。
“不知道什么?”
“听说状元在这里,本殿来看看。”人未至,药香飘来。
宁跃问:“你猜哪个是?”
“殿试我也去了,怎会不知哪个是?”计云天说完咬着嘴唇“嘶”了一声,道:“这草怎么剪了?”
“怎么?不好看?”宁凯旋拿着剪刀对着他。
计云天忙说:“好…好看…师兄,你也不说。”
“剪下的枝叶做个驱蚊药包甚好,又不是扎你心,何必大惊小怪。”宁跃在会试名单中找任慈的成绩。
“对,对,侯爷此言有礼。白羽干嘛去了?”宁凯旋又擦擦手上的土坐到宁跃旁边。
岑枫和任慈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心里直打鼓。
“亲王方才说让陛下看看这状元是否能为我大理寺所用,此时已不知去向。”
她笑着说:“你觉得可用就可用,我管不着。”
岑枫脑袋“嗡”的一声,他这才明白,他心心念念的叶儿竟然是秋烈至高无尚的王,他心里本来有一团火,但这真相却是一坐冰山,他这一团火连这一角都融化不了就熄了。
“这便好。你是三甲吧?”计云天问任慈。
“寺卿竟还记得学生,学生真是三生有幸。”
计云天耿直道:“是因你长相好。”
宁跃将任慈会试的考卷递给他说:“我的亲弟弟,长相能不好吗?”
几人均大吃一惊,连任慈也差点惊掉下巴,宁凯旋是早就知道,便平静的坐在那里笑。计云天本以为宁凯旋又对谁留了情,看来又错怪她了。
“早没认你,是怕别人误会科试有失公允,辱了王家体统。”宁跃对这不同母的弟弟并没太多亲情,更多的是歉疚。
任慈动容道:“兄长未死,乃是我任家大幸,能与兄长相逢,为弟就是名落孙山又何妨?”
“你俩到别处去说,别扰了寡人批奏折。明儿朝会,别晚了。”
宁跃站起拜道:“那臣与舍弟先退下了。”他并不想走,但见任慈看她的眼神不太对。
宁凯旋随口道:“走吧!”
计云天想起一事说:“臣刚才来时碰见吏部尚书往回走,面带愁容。”
“唉!冯专歧这贼,寡人修书给卫皇,无耐他不放人,还打哈哈。”宁凯旋是怕冯专歧丧心病狂来硬的,上官白雪刚烈,生死就在顷刻之间。
计云天道:“陛下,现成的人才在这里,不防问问状元郎有何高见。若他办的了,大理寺铁定用他。”
“岑枫,寡人与你说……”若有需要,宁凯旋的口才也是相当好,没几分钟就表达清楚了。
岑枫想了想说:“学生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你与寡人也算旧识了,不用如此拘束。说吧!”
“学生斗胆了。陛下为国休养生息,不轻意动刀兵,此为利国利民之事。卫为武兴之国,自然不忌惮我秋烈,但不能说不忌惮他国。学生愚见,此事只需陛下一道旨。”
她笑道:“亲王道你擅使借力打力之术,寡人还不信。你帮寡人拟旨吧!”
计云天问:“这事非交给岱钦不可吗?呼其图也可以。”
“岱钦是王,更让卫忌惮,你也知道,上官氏并不喜欢呼其图。”
“那她也不一定喜欢岱钦不是?”计云天毕竟还是噶拉尔的王子,他更向着呼其图。
她反问:“至少不讨厌,不是吗?就这样,继续写,今将上官白雪许配予阔勒尔王岱钦……”
岑枫已经摆正了态度,从以前的男女有别到现在的君臣有别,他喜欢她但他更想能平等,但在知道她身份之后,他的念想已经断了。
赐婚旨写完之后她命人拿去走程序,之后计云天才问:“陛下与岑枫是旧识?”
“寡人借住他家好几天,不过信州的冬天确实冷。”
“寒舍简陋,实是委屈陛下了。”
她不接他的话只说:“蒋佩那串梨花木寡人是送给岑枫他母亲了,那货嘴上信了,心里估计总琢磨呢!”
尹讳来报:“陛下,亲王来了。”
“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就完了?看我带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