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我心想既然没法赶路,那就出去看看吧!我跳下床一把抓起那把油纸伞,推开门,撑开,向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才发现街上还是零零星星地有路人经过,有的人手里拎着东西,有的人怀里抱着小孩。大家都自顾自地走着,没有人留意这雨中的静逸街道。我漫无目的地撑着伞向街道的一头走去,石块浦就的路面在雨水的浇灌下有些湿滑。道路两旁的榆树枝条垂的很低,显的无精打采。
我就这样一直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另一条路上的人明显比较多,这条路也许就是通往市集必经之路吧!
根据以住的经验,早晨上市集的人多,所以我就跟着人多的去向右拐进入了另一条街。不大一会儿就能看见街道两旁摆摊卖货的商贩,他们身披斗笠,支起一个大大的帆布斗篷防止雨水将货物打湿。
越往前走,并排的商户越密集,这是雨天,如果换作天晴这里会更加热闹吧!我想。
这时雨越来越小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不停地向前走着,不时左顾右盼地看看路边的摊位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商品。
不经意间发现前方围了不少人,还有人陆陆续续地围上去。小地方的人们喜欢看热闹,也许是哪里来的耍把式卖艺的吧!我也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我挤进人群中,垫起脚尖向里面张望,只见一个人坐在一把短凳上面前有一张方桌,方桌上面有一个签筒和一个放钱币的小碗。
这人二目有神,留着络腮胡,一头长发披在肩后,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嘴里不断地说着什么。
对面坐着一个神色凝重的人,在认真地聆听。在方桌的旁边有一个白布幡,上书:一相定福报,一语破天机。哦,这也许就是店家说的那个术士——肖半仙。
看着他气定神闲地侃侃而谈,有时候还用手捋一捋胡须,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为了听清他说的内容,我又往前挤了挤。
“凡事都要看因缘,不能强求。”白胡子说。
“可是她一声不响就走了叫我以后怎么过。”那个人哽咽地说。
“缘起聚,缘尽散。该走的留不住。”白胡子又说。
“不过今年十月,你还会有桃花运。”白胡子接着说。
“那大师,有没有希望呀!”那人来了精神。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事在人为。”
“下一位”白胡子高声说了一句,目光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群。
坐着的那位站了起来,向碗里投了三枚铜子,退到了人群中,但依然没有走的意思。
一位提着菜蓝子的大妈走过去,坐下来。看起来愁容满面,一定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白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妈,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正当那位大妈要开口说话时,白胡子抬手阻止了。
“不用说,我知道您问什么。”说完,白胡子就开始掐算起来。周围的人无不惊叹,大家都对这位神算钦佩不已,我也在心里暗道,真神奇。
少顷,白胡子停了下来,抬起头缓缓地说:您要问我你儿子能不能回来是吧!大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先生,突然掩面抽泣起来。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大家都面面相觑,有的人边点头边啧啧地赞叹。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看看事情的原委,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这时,大妈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头说:“哎!先生,不瞒您说。前年官府征兵,我刚十七岁的大儿子被征了去,一去两年音信杳无。上个月听说北方战场朝廷吃了败仗,也不知我儿是死是活。“
说完大妈又哭了起来,放下菜蓝,用两只手交替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先生,烦劳您算一算。”大妈接着说,停止了抽泣,看着白胡子。顺手将三枚铜子仍到了碗里。
“大姐,您回家后在东北方向烧三柱香,如果香完全燃尽还有希望,如果没有燃尽您就办后事吧!”
“谢谢您先生。”那位大妈说着站起来,掩面挤出了人群。
看着她落寞的背景我心中徒生莫名的悲凉,替她担心起来。老年丧子是人生多大的悲哀呀!真希望悲剧不要发生,希望她儿子是战场上幸存的那个幸运儿。
哎!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今争战几人回?生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说你生不逢时,听天由命吧!想到这里我也就悻悻地挤了出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不是陷入窘境谁又会去算命卜封呀!尽是些幽怨离散,不看也罢,省得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时天空已经完全放晴,我转过身向来时的路走去,阳光柔和的照在身上特别舒服,我索性放慢脚步,享受这大自然赐给人间的些许温馨。同时,心里也在不断嘀咕,这肖半仙果然名不虚传,没说话时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有功夫儿真得请教请教。
“嗨,怎么会是你呀!”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上次和我逗气的伊姑娘。
“咱们又见面了,你怎么老跟着我呀?”她半开玩笑地说。
“谁跟你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说着向右跨了半步,从她身旁绕过。
“嗨!还生我气呢?”她回过头对着我说。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向前走去。
“瞧你那样儿,一个大男人。”她接着说。
我依旧没有回答她,就这样不一会儿我走到客栈。进了院子,直接走进了客房。
一回来我就躺在了床上,脑子里还在不断地重复肖半仙的话。
“大姐,您回家后在东北方向烧三柱香,如果香完全燃尽还有希望,如果没有燃尽您就办后事吧!”
猛然间,我明白了过来。肖半仙料事如神,他不可能不知道实情。只是在那样的场合不方便说,我一定要去问他个究竟。
可是现在去的话,人又那么多,他会回答我的问题吗?我以什么名义去问他呀?正在我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的声音。
“客官,在吗?”
店家边喊话边敲门。
“请进”我边回答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店家慢慢走了进来,还是那幅笑盈盈的表情。
“看您上午出去了,有没有到集上看看呀!”他问。
“哦,去了,人还不少。”我说。
“那您看到肖半仙了把,这几天他一直在集上摆摊。”
“见了,我看了一会儿。”
“不假吧,是不是很神奇?”
“哦”
“对了,客官,马上正午了,你想吃点啥?”
“就把你们的拿手菜再来上两个,另外给我上二两“烧刀子”一起端过来”
“好嘞,马上来。”说着老板就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老板,给我上几个上好的菜,一会儿端到我房里来。”从外面传来了一位姑娘的声音。这不是那位伊姑娘的声音吗?她也住在这?真是冤家路窄。
“快点啊!我很饿啊!”她不耐烦地催促着。
“您先回屋歇会,马上就来”店家应了一声。
接着就听见隔壁的房门被打开,紧接着被重重地关上。脚踩地板的声音,板凳挪动的声音,佩剑摆放的声音,各种声音听的清清楚楚。让人不免埋怨隔音怎么如此之差。
过了一会儿老板把饭菜端了过来,一荤一素,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手艺不错,你去吧,吃完我叫你。”
“好的,您慢用。”
店家走后,我就开始边喝着酒边吃起来。
不一会儿听到隔壁的敲门声。
“谁呀?”那位姑娘问。
“我,店家,您要的饭菜来了。”
“噢,进来吧!”
接着门被推开,吱呀一声。
“姑娘,您尝尝这是小店的特色。”
“好吧,放桌上吧!”
“您有吩咐就喊我,需要什么说一声。”
随后就听见关门的声音,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边吃着饭菜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心想下午一定要去找找肖半仙,会一会这个人,看看我的猜测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