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虽好，非我栖身。
萧冷月到底没有能够呆够一个月，十天时间就忍不住催促展慕华回A市去了。
“不是每天都和萧箫通电话吗？平常在学校，周末有妈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展慕华无奈。
“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萧冷月讪讪地干笑。
“你以后去了法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一次萧箫呢！”展慕华旧事重题，还是觉得心里闷得慌。
萧冷月怅然喟叹：“就是想到要去法国了，所以才要回去和萧箫多聚聚……”
展慕华受不了地摇头：“也别说得像生离死别！罗斯不是说了吗？你以后的工作重心在亚洲，尤其是东亚。比如韩国和日本，飞机也就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比从A市到B省远不了多少。”
那当然，A市和B省可没有开通航班，只能走高速公路。
这……能比吗？
“哪有这样比喻的！”萧冷月失笑。
“再住两天吧，难得享受这样的闲暇时光。”展慕华拥住了她。
萧冷月调皮地眨了两下眼睛：“但是……你再不回去，我敢说，你爸爸要亲自来丽江逮人了。”
展慕华脸色一沉：“是不是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萧冷月摇头，“是我自己听到你半夜三更在发脾气。”
“都说了度蜜月的，蜜月蜜月，当然要度足一个月了。我们已经晚走了一个礼拜，足足少了七天时间呢。就这样，还不让咱们好好度！”
展慕华的气，似乎还没有消。
萧冷月莞尔：“算了，再怎么说也是你爸，估计他也是真急了。要不然的话，他知道你的脾气，又不是自己找虐。回去吧，就算玩也不痛快。”
“你呀……”展慕华伸出手臂，萧冷月顺从地依偎到她的怀里。
遥遥地传来丝弦锣鼓的乐声，仿佛来自遥远的空间，似断似续，疑真似幻。
像是悠长辽远的水流，潺潺流淌。又仿佛是心无旁骛的诵经，带着虔诚。
“原来是为了体谅我啊……”展慕华叹息着，声音混入音乐，竟似一首咏叹调。
“我说想萧箫，那也是真的啊。”萧冷月嫣然一笑，“除了那次在Y市，我还真没有离开萧箫这么久的时间呢！”
“好吧……这次的蜜月，我们只度了一半。还有一半，下次再补。”展慕华的手，摩挲着她的长发。
“以后有的是机会，也有的是时间。”
“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过呢！”展慕华笑眯眯地说。
他们在整装待发的时候，郝健和吴敏也收拾了行李，准备返回B省。
“你们也不度蜜月了？”萧冷月意外地问。
“我们只有十天婚假，在家里办酒用了三天，就只剩下七天了呗！”吴敏掰着手指头说，“我们都是替人打工的，时间可不自由。”
丽江没有直达B省的飞机，他们选择了从A市下机，然后再坐大巴。
于是，他们很高兴最后还能同路。
回去的飞机上，吴敏坚持要和展慕华交换位置。
“为什么？”展慕华不乐意。
“我们新婚燕尔，都没有你粘得这么紧！”吴敏不满地嘀咕。
“那就是说明，你对于郝健来说，根本缺乏魅力。”展慕华毫不客气。
“胡说八道！”吴敏哼哼了一声，“好啦，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扭扭捏捏，让我和冷月说几句体己话。”
萧冷月忍笑：“反正飞机也就两个小时不到，你就和郝健去联络联络感情吧。”
展慕华不大乐意：“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联络呢？”
不过，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挪了一个尊臀。
其实也就是前后座的关系而已，又不是离得多么远，所以展慕华也就勉为其难。
“冷月。”吴敏神秘兮兮地模样，让萧冷月万分好奇。
“怎么了？”
“怀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诀窍？我听人家说，生男生女可以吃药的。”
萧冷月脸色胀红，神情尴尬：“呃……这个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意外。”
她哪会知道萧箫会在那样的时候到来？
那时候实在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根本不知道采取避孕的措施。
有了肌－肤之亲，还不知道吃事后避孕的药。
如果她知道，一颗毓婷早丢下去了，哪里还会有后来的萧箫……
“不知道我们这次回去，会不会有……”吴敏一脸的憧憬。
“你还年轻呢，又不是很急。”萧冷月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说，“你想想看，有了孩子以后，你的整个生活的重心，就只剩下他了。”
“我喜欢小孩儿呢，我们家亲戚里面，我是最招小孩缘的。”吴敏却显然不肯接受萧冷月的劝告。
“可是你想啊，生了小孩子还要工作，很辛苦的。”
“没关系，郝健他妈妈已经退休了，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他妈妈说了，我只要管生下来就行，剩下的就是她的事儿了！”
“呃……”萧冷月无语。
如果她和展慕华的结识也是通过正当途径，恐怕她也用不了吃那么大的苦头吧？
什么都在计划之内，期待着孩子的到来，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体验！
想着，神情便有些怅惘了起来。
“再说，我自己带也行，我不怕麻烦。我特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吴敏继续自说自话，末了又加一句，“不过，像你儿子那样的极品小男孩，我也很喜欢。”
萧冷月失笑：“你自己生的，那一定更喜欢。”
“那肯定的！”吴敏当仁不让地回答。
萧冷月这才明白，她所谓的悄悄话，指的就是讨教小儿经。
比如怀孕初期，是什么反应。
再比如怀孕以后，要注意些什么。
还有……
总之，她的问题层出不穷，萧冷月觉得自己疲于应付。
这时候回想起来，她其实是个并不负责任的母亲。
萧箫的到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而且是在手术室里的最后一刻，才险而又险地被保留的。
吴敏一迭连声地请萧冷月传授经验，她还真没有什么经验可传授的呢！
“那时候，我还太年轻，所以什么都不懂……”萧冷月带着歉意的笑容回答。
“几个月的时候开始觉得恶心？”
萧冷月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记得了……”
“怎么可以不记得？你有没有记怀孕的日记？这些都是将来宝宝最宝贵的财富！”吴敏一副实在受不了她的样子。
“那时候，我忙着养活自己，哪里还有时间去记日记！”萧冷月满脸黑线。
吴敏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竟然这么自私！”
萧冷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怎么自私了？”
“你光想着养活你自己，就没想过养活你儿子吗？”吴敏的那副样子，仿佛是替萧箫打抱不平来了。
“他那时候不还在我的**里吗？”萧冷月无语，“养活了我，也就是养活了他啊……”
“可是……你的思想就存在问题，如果换成我，那肯定是首先想的是养活他！”
“问题在于，你自己养不活，他不可能被养活啊！”
“但……”
餐车推过来的时候，萧冷月觉得空姐就是一个天使。
终于可以不再和吴敏纠结于这个话题了。
这时候，她可真怀念展慕华坐在身边的日子啊，可是一头侧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
“我要一杯咖啡，谢谢！”吴敏当然不会放过免费的饮料，“冷月，你要什么？”
“茶吧。”
“行，再来一杯茶，”吴敏热情地替她当传声筒。
其实，人家空姐早就听到了。
不过，她的殷勤，因为出于至诚，而让人无法生出反感。
萧冷月低头啜着茶，眼睛一瞟，发现吴敏的咖啡杯，早就空了。
“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少喝一点咖啡。”萧冷月忠告。
“对哦……”吴敏瞪着自己的空杯子，那副仇视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把咖啡全吐出来。
“就一杯，没关系的。”萧冷月安慰。
“嗯，我以后要注意。”吴敏对着自己点头，“为了培养一个健康的宝宝，饮食上尤其要小心的。我可不能乱吃了……”
萧冷月有点羡慕地看着她：“是啊，你现在有了准备，宝宝一定会很健康的。”
幸好，萧箫也很健康。
不然的话，萧冷月还真要怀疑自己留下萧箫的做法，是不是正确了。
“冷月，你说女孩好还是男孩好？”吴敏又纠结于这个问题。
“这个看各人的喜欢吧？我个人觉得，只要是自己生的，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好的。”萧冷月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回答这种白痴问题了。
不过，看在吴敏仿佛真是很为这个问题而苦恼的份上，她还是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想，我婆婆她一定想要一个孙子。”
“这可不一定，其实重儿轻女的做法，在几十年前就不流行了。尤其在A市，生女儿可比生儿子吃香。”萧冷月计算了一下郝健母亲的年龄，也只能这样安慰。
“我知道，可是他妈妈是湖南农村的呀！”吴敏叹了口气，“而且，郝健他们家一脉单传。老人本来是不同意离婚的，就是因为郝健他的前妻没有生养，所以郝健说他要离婚的时候，我婆婆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倒真是个难题！
“那他妈妈现在在B省吗？”
“不在。”吴敏摇头，“不过，她上次悄悄拉着我的手说了，只要我怀孕，她就来B省照顾我。”
“看来他们家对孩子真的很重视！”
“所以说啊，我有点担心，真要生个女儿的话，我不知道郝健他妈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脸色，不会逼着我们离婚吧？”
“怎么可能！”萧冷月虽然斩钉截铁，心里却没有底，“可以让郝健做做他妈妈的思想工作，我想她到城里看得多了，观念自然也转过来了。再说，自己的孙辈，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会很疼的。”
吴敏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和萧冷月纠结于孩子的问题。
同时，还非常关注萧箫小时候的趣事。
对于这一点，萧冷月很乐意与人分享的。
所以两个人的谈话，一直没有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