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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蹉跎岁月

梅冬初降,一片寒霜,欧阳皓月和晴风躲在四季如春的桃林里,南渊在玉峰山上看着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复,已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仿佛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般仰视着自己,这样的距离不是他想要的,竟不知自上次罚过他们后再未说过只言片语。

趁今日兴致大好,他飘然而下,缓缓走到二人面前,欧阳皓月和晴风心里闪过一阵兴奋,师父终于不再生气了。

“师父——”晴风迎了上去,拉着南渊流云般的衣袖。

“让为师看看你们学得如何?”南渊又恢复到往日的慈爱。

言语刹那间,南渊先朝欧阳皓月发了一招,欧阳皓月正欲迎上去,见来势一掌,慌忙侧身躲开,掌间光波直直的打在桃树上,枝连叶颤,瞬间桃花飘飞,如临龙卷之气般。

“好啊,师父,出招吧!”欧阳皓月爽快的接招,师徒三人许久未如此亲近了。

此时晴风早已被南渊弹开,见两人开始过招,不知该如何是好,该帮师父还是师兄呢?还是当个观众,鼓掌叫好?

“还愣着干什么?”南渊朝晴风也发了一掌。

晴风失神没躲过,眼看就要受袭,一张桃花拼凑的屏风忽然挡在自己面前,承了师父一掌后瞬间消散,只留下粉尘,散于天地间,她不禁瞪大了双眼,那屏风是兄将内力凝于手掌后聚集桃花瓣而成,竟被震成了粉末,可见师父内力之高深,下手之迅速,若不是有所顾及怕是自己早就趴在地上了吧。

“一起上!”南渊又朝他发了一招,晴风彻底清醒过来,飞身一跃,悬于整个桃花林之上,粉色光芒中仿佛桃花林的天使,来不及思考,师父的快招接踵而来,应接不暇,晴风没有躲闪,而是直接迎上,持剑而破,向师父刺去,一个空中飞转,南渊轻松闪过,手指一夹,便将晴风的剑牢牢夹在胸前,无论晴风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欧阳皓月连忙再聚真气,一波横掌向师父胸膛发去,不想南渊轻转剑身,将欧阳皓月的进攻挡了回去,全身丝毫未动,唯独发丝疯狂的向后撕扯,他用护心镜将自己护住了,欧阳皓月全然不知,怕伤了师父,又要救下晴风的佩剑,只用了三成的功力,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师父,看招。”欧阳皓月举起双掌,两道巨大的气波由下而上,腾空而起,地上散落的桃花瓣早已不知所踪,方圆几里的桃花树顷刻间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两道锋利的光束似浑然天成的巨大镜波,疾风嚎野朝南渊呼啸而去。

南渊迅速松开长剑,内力聚于单掌,与欧阳皓月相悖的光波,应声而出,与那势如破竹的镜波猛烈的撞击,光华四散,晴风被刺眼的光芒绚烂的挣不开眼,身后的桃树仿佛要被连根拔起般嘶吼,欧阳皓月见师父单掌接招,拼劲全身力气猛推一掌,镜波逼退了南渊的护波,南渊终于用了双掌,慌忙接住了欧阳皓月的侵袭,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相上下,晴风都快被气波吹走,感觉自己脸都这气波刮得变了形,用粉衫稍微挡了挡,师父向来疼爱这满林的桃花,如今却也全然不顾了,看着方圆十里的枝桠,心下不禁觉得可惜,可以她之力,根本无法阻止,靠近那股玄天之气,恐怕都能将她震得魂飞魄散,更不用说同时接住二人的内力了。

渐渐的,晴风看着师父手臂上青筋突起,在那白皙的手上格外的扎眼,竟不知师兄的修为已如此之高,就连师父对起手来也甚是吃力,再看看师兄,额头上渗出的汗滴滚滚滑落,怕也是强撑不了多久,不管了,她朝欧阳师兄使了个眼神,欧阳轻轻点头心领神会。

晴风提转剑柄,举起就往师父刺去,南渊双手未动,身子灵活的躲闪着,晴风心下一急,第一次发动了自己的内力,而她内力的载体不是光波也不是镜屏,而是空中飞扬起舞的桃花之瓣,这是她第一次用内力攻击,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师父。

千万瓣桃花似训练有素的暗器,瓣瓣鲜艳欲滴,齐刷刷刺向南渊,因晴风自小便在这桃林修炼,桃花早已与她生生相息,南渊早已感受来势汹汹,自知不能轻易躲开,连忙收回与欧阳皓月对峙的内力,欧阳皓月怕伤到师父,几乎同时收手,南渊御风而上,飞入高高的云层,躲开的晴风的攻势,缓缓落下,而同时她感应到晴风体内的灵力似乎欲被唤醒般,轻吟挣扎着。

“哈哈哈..”南渊豪爽的笑声从空中传来,欧阳皓月和晴风相视一笑,心下暗暗得意,看来此战他们发挥得不错,师父还是满意的。

“师父!”南渊落地后他们恭恭敬敬的抱拳相迎。

“欧阳现感觉如何啊?”南渊知他已在大战中突破舍归之境,进入飞升境界,欧阳全身也似乎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清朗,仿佛自己越来越轻,似天地宇宙的鸿毛,却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谢谢师父!”原来自己久久无法冲破是因为缺少爆发的力量,心中杂念环绕,未能专心专攻,具体为何他自己也不知,故而导致一直都不能不顾一切突破自我,现觉神清气爽,仿佛压在心上许久的乌云不自觉的消散,真是快哉。

“恭喜师兄。”晴风高兴地拉着欧阳,仿佛比自己突破还激动,南渊心下甚感安慰。

三人盘坐在桃花林下促膝长谈,欢畅淋漓,爽朗的哈哈声一浪掩不住一浪,甚是舒心畅快,晴风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守着师父,有师兄如兄长的疼爱和照顾,只有南渊知道,他们即将分离,虽然二人内力修炼纯厚,但却发挥不足,不能将自己的功力运用自如的展现抗敌,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是惘然。

傍晚,夕阳西下,三人回到阁中仍是意犹未尽,谈笑间却看梦仙君端坐庭前,三人不禁面露惊讶之色,不知如何开口,世界霎时安静的就算掉根银针都显得太大声。

“别来无恙,师兄。”梦君首先打破了沉寂,看着南渊,一眼温柔,还要硬装出无所谓的淡然。

“嗯…”

“师兄,梦仙君想必也还没用晚膳,我们一起去准备吧!”晴风总是那么精明,拉走了尚不明所以的欧阳皓月。

“师兄,你又苍老了些。”梦仙君仔细看着眼前人,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南渊不知除了寒暄要说些什么。

“好与不好,师兄还会在意吗?”几百年来,师兄连离隐仙岛都极少过问,更何况是她呢。

“好好照顾自己。”南渊说完欲转身离去,他早已将自己深锁在乐瑶的世界,多一人都太拥挤,对她,永远都只能是师兄妹之谊,再无其他。

“师兄,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释怀吗?”梦仙君明知故问着,还在期盼奇迹的回答,哪怕知道答案会让自己心碎。

“梦冰,有些事不能强求。”他深知师妹的情意,只是想让他早点看清自己,他从未想过隐瞒自己的心。

“那好,我今天要收晴风为徒,你许是不许?”话刚出口连梦君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直接,也许就是因为师兄的直白所以她也没有婉转的必要吧。

“晴风是我的徒弟,你可任选岛中其他弟子。”南渊不知她用意何在,也不想去猜,婉言拒绝。

“我只要晴风。”梦冰步步紧逼。

“不行。”南渊斩钉截铁。

“你之所以如此喜爱晴风,不愿放手,是因为她神似乐瑶吗?”这么多年自己依然忍不住默默的关注他,看到他对晴风的眼神所流露出温柔是跟欧阳不一样的,当她见到晴风粲然一笑的那一刻她就全明白了,这笑容那么熟悉,似曾相识。

“乐瑶。”南渊心中一阵莫名,这么多年,自己只觉看着晴风笑起来很温暖,很舒适,希望她永远这么开心,竟不知,原来是这个缘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如此喜欢晴风,就与她多留会儿便是。”说完便转身离去,那样的决然冷漠,与刚刚慈爱的师父形象判若两人,他知道自己的冷漠或许会让梦冰伤心,但那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她会懂得放下,而违心的欺骗才是最温柔的绝情,他不愿违背自己的心,不会违背对乐瑶的承诺,也更加不会去欺骗自己的师妹,其实,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只不过仅仅是对妹妹的关心。

梦冰的爱无法自拔,她不愿接受这样的关心,宁愿相隔,也不要看着他整日为思念别人而心痛,宁愿假装不知道,宁愿骗自己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忘记,或者已经忘记,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寒风在残阳中瑟瑟吹起,晴风一路小跑过来。

“梦仙君,您是来看我的么?”晴风虽知不是,但至少这样不会尴尬,而且她相信这些日子她没能去北山看她,她还是挂念自己的。

“是啊,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那我就只好来看看你咯。”梦冰一改痛楚无奈的神情,转而平静的迎向晴风。

“之前我被师父罚了,半年都不许下南山!”晴风委屈的嘟着小嘴,模样真是俏皮可爱。

“不过我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是我特意按照您的口味新学的,过来尝尝吧。”晴风拉着梦冰,一路走了过去。

真的吗?还特意按照我的口味学的?梦冰受宠若惊,她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从未想过居然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价值,如果说以前对晴风是有爱有妒,爱她是因为她的确单纯善良,妒她是因为她笑起来如此神似乐瑶,竟有时候会令她再也不想看到她笑,但今晚过后,她的善良已经彻底打败了梦冰心底的那一丝怨。

深夜,梦冰方欲离去,晴风送她至庭前,看着她飞入空寂的夜空中,虽知梦仙君有时会莫名的排斥自己,但她的心里是敬佩梦君的,她为师父执爱千年,能够这样的去爱一个人,这样的付出,在她心里是望尘莫及的,只是她还不知自己的爱,比起这样的守护来的默默无闻而又轰轰烈烈、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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