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谭煄、钟庭、郑嵬领众官兵押送着物资,启程赶往归州府。四位寨主亲自送行。
田钍道人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等应气逆劫,当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量。”
谭煄应道:“这趟物资担着全县官家的性命,不得不送去。等送完了这趟差使,便挂了官印,和两位兄弟再来霸山相聚。”
田钍道人点头然之。
朱阙与郑嵬更是脾胃相投,唠叨不舍。朱阙承诺要送他一付好铜锤,正在日夜煅炼打造;到时再大战一场,分个高低胜负。郑嵬大笑致谢了。
送过一段路程,直到了西寨门,众人揖礼相别。田钍道人等四人返回山寨去了。谭煄、钟庭、郑嵬翻身上马行在前头,众士兵推着吱杻吱扭作响的木车,跟在后面。因为是下坡路,木轮滚滚,不多时已出了霸山,行在平原大道上,朝归州城徐徐进发。
归州至霸山两处相距仅有百几十里路。众人一路迤逦而行,至巳时已进了归州城。谭煄将物资交妥定,领着钟庭、郑嵬二人来拜见州府赵大人,呈递报表。
那州府大人在府内听到消息,欣然大喜,命速传将进来。
三人径入了大厅,恭敬立于大堂下。
州府大人端坐在楠木八交椅上,手捧着茶钟细啜香茗,官态十足道:“这回倒是积极多了,在那几个郡县前头,先送来了。”
谭煄回道:“前两次途中遇着强人打劫,因此失了物资,这回一并补上,望大人过目验收。”说毕,微低首,迈轻步,欲上前呈递报表。
钟庭早在左厢冷眼凝睇,倏然横臂挡住了谭煄,双目射出冷光,直逼视那州府大人。猛然刷地一声,自肩后抽出逸龙剑,剑尖直指,喝道:“你是哪方的恶鬼?敢来此处作祟?”
谭煄、郑嵬闻喝,唬得一跳,不明端睨。
那州府大人也是悚然一惊,手一抖,就将茶盅里的茶水晃溅出来,洒落在裤裆上。须臾,他一边弹去茶汁,一边沉色道:“哪里来的道士?胆敢胡说八道,拔剑行凶?”
“别人看不出,贫道却能看得出!”钟庭说过,捻个“杀”字决,食指中指在剑身上一抺,跃身照那州府大人胸口直刺过去。
那州府大人吓得仆跌在地上,却巧避过剑锋,大呼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霎时,府外涌进三、四十个士兵。头前一位甲铠小将,纵至钟庭面前,挺一杆钩镰枪就把那逸龙剑拨开,扶起州府大人道:“大人莫慌,陟宫在此!”
那州府大人慌慌张张爬起,哆嗦道:“快……快……快……快将这三人拿下!”说毕,狼狈朝后堂躲去。
谭煄不知缘故,慌忙阻拦道:“钟兄,你这是为何?”
“不必细问,先拿下这州府大人,一问便知!”钟庭大声说过,仗剑直追入后堂去。却被甲铠小将陟宫横枪截住,交杀起来。
这厢谭煄、郑嵬早被众士兵举枪舞刀团团困住,只得各自夺了刀枪,慌慌急急应战起来。
那一群士兵怎禁打?只谭煄、郑嵬并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而已!一袋旱烟的功夫,均被打翻在厅内厅外,摸脸揉胳膊的哎哟哎哟痛叫不止。
甲铠小将陟宫倒有些本事!与钟庭斗了二十多回合,不见胜负。郑嵬是急躁之人,提一柄朴刀奔上来助战。陟宫难以应敌,虚晃一枪,往后堂撤去。二人紧跟着闯进后院。
郑嵬追赶甚急,在前头刚下院子,迎面盖来一袭镂羽云纱,似张漁网一般。他闪躲不及,被罩个满着,一个龙钟跄摔倒,如蚂蚱似的蹦弹不起,只在地上拱来拱去。
钟庭在后一觑,便知着了道儿!急飞身起在空中,往下看来。
但见院内花荫下站着一位娉婷少女,上身披挂着锁子甲,下罩一袭石榴裙,足蹬金丝绣花武功靴,肩后负着子午鸳鸯剑,娇艳袭人,英姿飒爽。
此时少女花容失怒,迎着钟庭大斥道:“你是哪里来的道士?敢来伤我阿爹!”
钟庭见少女肩上有三百年的道气,遂道:“你既是修道的,如何不知你爹是谁?他已被恶鬼附身!你却不知?”
“你这道士,休要信口雌黄,多管闲事!”少女听说,花容变色。
“除鬼降妖乃贫道份内之事!今日遇上,岂有不除之理!”钟庭大义凛然。
“那——看你有无这个真本事!”少女掣出子午鸳鸯剑,玉手分握,起身飞在空中,飞剑来斗钟庭。
钟庭明白她是有道行的,却不问青红皂白,倒十分困惑,只得仗剑相迎。顿时二人交斗在空里。
陟宫上前来提郑嵬。谭煄已操刀奔进后院,却见郑嵬被捉住,就展刀来救,与陟宫恶斗起来。
无数士兵业已涌入后院,围将上来,协助陟宫擒拿谭煄。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只虎斗不过群狼。那陟宫的钩镰枪舞开,如雨扫梨花,风卷残云,枪枪不离要害,一片杀气层层。谭煄一时慌张,跳前蹦后,大汗淋漓,片刻挨了士兵两刀,险象环生。
钟庭正与少女交斗得紧,听到下头嘶喊声愈烈!偷眼觑去,谭煄却也已被拿下了。一失惊时,被少女在左臂上劘了一剑,不由捻着“避”字决遁去。
少女也不追赶,落将下来,收了镂羽云纱。命陟宫押着二人来见州府大人。郑嵬暴叫着欲来反抗,被谭煄使眼色止住。
一时二人被押上大堂。
那州府大人惊心甫定,对谭煄怒道:“你既是旌孝镇的仓司,辛辛苦苦押解物资来,却为何要行刺本官?”
谭煄回道:“禀大人,小人正是糊涂,不知何故?”
“大胆!还敢狡辩?”那州府大人勃然大怒。
郑嵬见那州府大人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心底便生了气,呵呵憨道:“大人,他不知,我知哩。”
“那你说来!”那州府大人声色俱厉。
“呵呵,这还不知?你这大人不是个好东西呗!”说讫,郑嵬自认聪明,快意大笑。
那州府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命陟宫将二人押入大牢。
郑嵬仍大笑不止,从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