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自入劫以来,屡损了道身,又在“化血”阵中,为那“一阳元气镜”夺了阴元,体内阴阳合抱失衡,被那股邪气趁虚而入,乱了太一元神,七情六欲就萌生了。幸圣人用紫灵草助她筑济阴元,阴阳二元在体内才渐渐调剂、守衡、归一。却陡然遇着凤林依,因曾经有过亲密的接触,那春心荡漾,似嫩芽破土之势,诸元就再也禁它不住了。
玄女还只当伤势作怪,并未想到男女情窦上那一层事,每夜里便把那紫灵草汤药饮了又饮——实是春心撩昏了神识。那汤药每日剂量自有一定的量数,补得过了,反显得阴元炽盛。这就如中药里的道理,物极必反,那体内阳元不能化合了它,就在元海脉络里乱走起来,玄女方显出这种异状来。
圣人既已探出脉象,惊慌失措里急封住了她的太溪、复溜两大穴。玄女方虚汗渐消,昏沉入睡去。
这可不又急坏了圣人!此仅禁得一时啊!却要上哪里寻到纯阳之元,来化去玄女体内极阴之气?
圣人在房内踱来踱去,愁眉不展。
窗外日光乍长乍短地照射进来,明晃晃的晃花人眼。
圣人走至格子窗前,微微嘘了一口气,却见凤林依在草地上腾挪练剑,忽似醒悟一般,暗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去,得来全不费功夫!不错不错…可以一用。”圣人思着,欣然走出门来。
凤林依早已伤愈了数日,每日里便夜揣剑谱,昼演剑法。因他有道根基础,曾习剑术,数日里竟已参透了九式大成剑法的玄奥——元神御剑,那道法果然大增。
这日早上正练得兴起哩!忽听有人唤他,收式回头一看,却是老师,便忙上前见礼。
圣人道:“大护法病情又加剧了,我欲向你借一物救她,你可愿意?”
凤林依满脸惊色,实不知自己有什么物件可以解救大护法,应道:“老师要什么东西,学生只要有,尽管拿去。”
“大护法又被阴元乱了道身,现在需要阳元调济它。幸你童子修道,体内有两种纯阳之气,我欲借你的道元救她。你可愿意?”圣人道。
“若能救了大护法,一切听从老师吩咐。”凤林依坦然道。
圣人甚喜,心里愈加喜爱凤林依:“你速随我来!”
凤林依应命,随圣人来到南厢房。
圣人命其他弟子小心守在房外,不得惊挠了。复化出道德元光罩了南厢房。与凤林依进了房内,叫他盘坐在玄女榻上,与她双手掌心对合。
玄女端坐在榻上,秀目略合,乌睫微卷,玉胸挺拔,微微起伏,显得十分楚楚动人,只是眉宫间有一道细如麻线的晦气在游走不止。
凤林依见了,甚是慌促,浑身如毛毛虫乱爬过一般,好不自在哩!只得依言行事。
当四掌交接的刹那,凤林依面红耳赤,玄女玉体也微微颤动起来。
圣人道:“不要分心了。静守元道,一定要顺其自然!我要行法了。”
说过,圣人双掌一分,拍在凤林依的命门、风门二穴上,将他体内道家精藏阳元逼过二人的劳宫穴直输达到玄女体内,游走全身,与那阴元抱合化去。
大约过了二个时辰,仨人周身气氲缭绕,似坐在白云丛中。圣人额头上沾满汗珠儿;凤林依双臂在微微颤抖不停。玄女玉容竟然渐渐红润起来。
凤林依的道家精藏阳元既已化了紫灵草至阴之气,大功告成。——此实是大道精妙无伦比,凡夫俗子怎知机!
圣人十分欢喜,遂缓缓收了法。
凤林依已显得极其惫倦,倾身瘫倒在榻上。玄女依旧打着坐儿,调神合元,凝然不动。
圣人扶起凤林依,替他收元归海,腹内只剩下一道儒气盘伏丹田,精纯净一。遂又撤了道德元光,命弟子抬凤林依去东厢雅室内养息。
圣人走出房来,望天而叹道:“这天地的造化,人生的际遇,实是毫厘不爽啊,岂不叫人敬畏!”
此一番正是凤林依三救九天玄女,注定二人有一段缘份在红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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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金池之内阴阳抱合,诸元归位,精神日复一日好来,对凤林依生的情愫却挥之不去了。又过了几日,她念着都昂山十阵未破,烛龙未伏,便前来与圣人告辞。
圣人见她花容生辉,体态丰健,知是病况痊愈得差不多了,自是十分高兴,遂遣童子唤凤林依来,欲随她同行去。
一时,凤林依大步而来,迈入门坎,眼睛却不敢正视玄女,卑恭地见过礼后,静立一厢。
圣人业已取来一方锦绣绢包,放在桌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它,一边对凤林依道:“这一番应劫之魔,看来个个神通广大,道法非凡。我现在再送你一件宝物,唤作‘文武砚’,也好保你日后周全。”
凤林依浑然不知‘文武砚’为何物,一脸茫然。
玄女闻说,却十分吃惊:“听说圣人有四宝,莫非这就是其中之一?”
圣人淡然道:“我的丹书灵筆,在幽冥立界之时已赐于森罗王。只剩得两宝了。今日凤儿为我应劫扬法,当不能损了我大成府的道德啊。”说毕,唤凤林依接那方文武砚。
那方文武砚却无个盖儿,墨池亦浅,但纹理粗朴奇瑰,有星云团缭之彩,隐生寒光。
凤林依万料不到圣人如此垂睐他,受宠若惊,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受了文武砚。
圣人又唤他起身靠近来,复附耳秘授了七字文武令。
那些门外弟子一个个惊羡嫉妒,懊悔不迭,错过了造化矣。只眼巴巴瞅着,岀不得声来。
圣人授毕七字文武令,忽改和蔼面孔,严肃道:“我曾经周游列国,推崇先王礼仪治理天下,并不赞成武功图霸天下。现在群魔猖獗,妖法惑众,不得已才以武功济之,但你千万不可失了我大成府的礼仪道德!”
凤林依慌恐不安,又跪了双膝,洗耳恭听,叩谢慈训。
圣人训毕,又道:“你先随大护法同去破那‘十会阵’,此砚自可助你一臂之力。待钟山事了,再随普贤尊者一同投生红尘,为我宣道,必将儒义发扬光大。”
凤林依诚惶诚恐,一字一语铭记在心,三叩九拜。
诸事既了,圣人遂送二人出了大成府。玄女谢别圣人,已升上了高空。凤林依跨上金头碧麒麟停在空中回头拱手,与圣人及众弟子揖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