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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 帷墨皮鼓破奇案(下)

时造靖在那儿神模神样,高深莫测,众鬼哪里明白?秦广王虽知他借着玉帝之名故弄玄虚,但对抬鼓和取砚墨帷幔,实是莫名其妙。关元更是云里雾里,迷惑一片。

一时判曹取了砚墨帷幔进来。

时造靖又将关元招至近前,伏耳吩咐了一番,命把砚墨帷幔俱带到后殿行事。关元依旧茫然无所知喻,自去后殿布置妥当回禀。

时造靖见诸事已毕,遂神色庄严地道:“我受玉帝之命查破此案,自不会用那刑具逼供。你等现在一个一个进入后殿,听从关元吩咐,从右门进去,左门出来,再回到这鬼判殿。不叫一个时辰,既可查获真凶,还你等清白。”

那些鬼众虽稀里糊涂,但听说立马能查出真凶,既惊又喜,一个个鱼贯而入。

秦广王百般疑惑:自古审案多是严法酷刑,哪有这般审案的?抬眼见时造靖心静气闲,胸有成竹一般,不由就问道:“你果真能查出凶手?”

时造靖淡淡一笑:“审案之法,数不胜数。严刑逼供多会冤枉好人,实是弱智所为。不伤民之皮毛,也能破案,此乃智慧。”

秦广王遭到揶揄,十分不快,心下恶道:此时任由你信口雌黄。至时破不了案,我让你受尽地狱折磨,永不超生。

不多时,二百余鬼众陆陆续续的从左门里走出来,复都站立在殿下。

秦广王上下左右的磆碌着鬼眼打量那一群鬼众,却一个个神情漠然,与先时毫无异样,不禁大笑道:“你这泼皮,戏弄本王!今天就叫你这厮吃尽一百三十八座地狱之苦,永不超生!”

众鬼听了那话儿,个个恐怖,嚎哭悲泣起来。刹时间,鬼判殿下一片哄乱。

这时关元业已站在时造靖身旁,愀然道:“兄弟,你太自负了。”

时造靖朗朗一阵清笑,笑得那些鬼众更是恓惶,禁了嚎哭,只低声泣咽。他对秦广王道:“此案已破,凶手既可查获。”

秦广王那几根脑筋早被折腾得就要绷断了,哪再有耐心,怒喝道:“少再废话,查出真凶万事皆休;要不然,就立刻勾你的舌头,扎你的眼睛,剖你的胸膛!”

时造靖又是一阵朗笑,对殿下众鬼道:“现在伸出你们的双手,展开掌心,凶手马上现身。”

那些鬼众受了千年地狱之苦,这回真个似大白真相一般,一个个迫不急待地欣然伸手,展掌!

时造靖又命关元:“去看看他们的手掌,若有不同者就是凶手了。”

关元大喜,走下殿来,逐个逐个的检查众鬼的手掌。

秦广王鬼目逡巡,一脸狐疑。那些判曹殿卒更是如坠五里雾河,怎知玄机?

忽而关元在鬼群里欢叫:“抓到了!抓到了!兄弟真是神机妙算,智慧超群啊!”

那些鬼众一派惊嘘。

秦广王闻说,岂会相信?命提上来。

关元扯着一个瘦鬼,拔开鬼众,拖至殿前。

秦广王走下宝座,上前好生细仔觑看,见那瘦鬼上身下体并无特异之处,再翻看那手,相较自家的,唯一肥一瘦而已,再无差别,遂疑道:“毫无奇异之处,如何断定他便是凶手?”

时造靖微笑道:“阎君可去看那些鬼众之手。”

秦广王三步并着二步奔至众鬼前,察观那些个伸展手掌,却均沾着砚墨,腌脏不堪哩,唯那瘦鬼手掌干净,无一丝墨迹。秦广王猛然似有所悟,叹为观止,上前拱手向时造靖赐教。

关元早已明白道理:“时先生吩咐小人在后殿立好大鼓,用砚墨涂抹在大鼓表面,然后用大帷幔围住一片昏黑,就叫那些疑犯一个一个进去摸那鼓儿……”

“摸那鼓儿又有何用?”秦广王迫不及待的疑问道。

关元含笑继续道:“时先生早叫我向那些鬼众宣布:若凶手摸着那鼓,便会发岀响声儿来。”

秦广王冷笑道:“它只是一面寻常皮鼓,哪有这般灵异?”

时造靖甚是鄙视秦广王:“这凶犯作案心虚,怀疑时某真是上帝遣来的,在那鼓上做了真法,怕一碰那鼓儿就真个会发出响声。到了帷幔之中,见四周昏暗无人,自作聪明,便不摸那鼓儿,自也不会有响动了。但他却怎料到我另有玄机?其他的鬼众不是凶手,何惧摸一下,那手上自然就沾了墨迹;不摸那鼓儿,手上岂会有墨迹?这正是从心里头查案的方法。”

判曹鬼众如梦大醒,鼓掌叫好。

秦广王更是醐醍大开,连连称妙。既火速命殿卒拷押凶犯行堂,从实招供正平府投毒投细节。

瘦鬼难以抵赖,具实招供了。不一时勘破了千年积案,诸冤鬼喜极而泣,叩破额头谢恩。数日后发付众鬼投生去了。

关元服了时造靖,实践诺言,叩头行拜师礼,愿供左右以驱使。时造靖见他年长,不受。

秦广王心下服不得这口气,又命提审那公允山纵火案。时造靖轻描淡写,故弄玄虚,不叫两盏茶的功夫亦破了此案。那些冤魂拜爹谢娘,一路投生而去,一边四处宣扬幽冥出了个时造靖,断案如神。阴曹地府众生无不称道时造靖是为青天大人,且为其歌功颂德。

秦广王十分不服,欲要整治时造靖,遂将阳上发付的案子一骨脑儿撂给他,亦落得个清闲,旁厢里侍机找茬。却不知这时造靖真个满腹勘案的手段,任它难缠纠结如“银针贯顶”“水银塞喉”等离奇之案,也不过一晃眼儿之事,一时令他声名大噪,盖过了十殿阎王。秦广王吹胡子瞪眼,胸意不平,暗地里遣人到五殿,请求森罗王整治时造靖。

不数日,森罗王果然遣来差役请时造靖去破一宗大案。

秦广王暗自得意:这番看你又有何能?我家大哥森罗王都破不了的案子,料你也是破不了。到时问罪,也好剐剁了你,出我一口恶气!

时造靖焉知是计?只当破解冤情,还亡鬼公道,就欣然应承了。离开之日,那些牢狱鬼犯个个凄哭,若有不舍。时造靖恳劝了一番,与秦广王、关元一路随差役赶往东北沃焦石下的唤大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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