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官兵已在霸山下摆开了攻山的阵势: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居中,最后是乌压压的官兵,执戈操刀待发。
何下寥在西寨门狂喊了数十声,发出了最后通牒,却见山腰寨子里寂暗无声,无人应答,于是拔转马头,对众官兵大训一通,然后道:“众将士听好了:你们发财的机会来了!大人说了,枭一颗土匪首级,赏银三两!无论男女老少,越多越好!务必将这霸山的山匪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真金实银,谁个不爱!那些官兵听说有如此丰厚的奖赏,双眼里都迸出凶狠兴奋的亮光来。
何下寥见士气振作,斗志昂扬,便展混翅镋在空中,呼吼道:“铲平霸山草寇!铲平霸山草寇……”连叫了数声,挥镋纵马在先,直奔西寨大门来了。
盾牌手、弓矢手、长予手等三千多官兵,被二明王勒令倾巢而出,欲一鼓作气攻下霸山。一个个拿刀提枪,喊杀震天,如出海的蛟龙,扑食的恶虎,朝山头上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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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煄、风玉堂早已准备就绪。二人各引弓箭手守在南北两个哨楼上;朱阙引刀斧手扼守寨门,虎视耽耽,只等交杀。
那些官兵呐喊着冲将上来,即近寨门一百五十余米之地。谭煄忽一声令下,弓箭手把那铁簇竹箭纷纷射出,顿时如蝗雨一般掠空飞下去。中箭的官兵惨叫连天,倒下去一大片。盾牌手急扎下盾牌阵,身后弓矢手拉弓射箭。
两厢箭来矢往,似骤雨忽至一般,密密麻麻一阵一阵飞过天空。各射了一盏茶的功夫,官兵前进了五十米,却死伤无数,尸横遍地。毕竟仰攻吃亏,俯攻占利。
哈麻平日交战的都是草头班子,乌合之众,不料这山头上土匪却训练有素!逢到这场恶战,生生吓得尿了两大腿,裤筒里冰凉冰凉的。鬼头鬼脑地捂着包扎了的脑袋瓜子,就要溜下草坡去,寻个地方躲藏,保命要紧哩!殊料被何下寥觑见,驱马上来,挥手一镋就削落了他的头颅,尸身仆地,鲜血飞溅到官兵身上,白送了性命也!
那些官兵大恐,一个个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横竖是死,还不如浴血攻上去,或许还能保住条小命儿,且发回横财。于是都置身死地而后生,奋力进攻。果然战斗力强悍,冲到了寨门之下!挪开了蒺藜巨木阵,直蹿过围子,径来攻打寨门。
众罗喽虽也被射倒不少,但占着狭隘制高点,便如自古华山一条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并且众多山民又争来传输竹箭,或者从两厢险处,把巨石木碡滚下山去助阵,自是保持着绝对的优势。
官兵都聚集在夹谷之间的低洼处,寨门又迎面阻挡在前头,进退两难,无处遁形,就被射杀了一层又一层;攻打寨门的辄被寨内长枪乱捅乱搠。不多时,尸集如山,血流飘杵。终于心怯力竭,溃不成军,纷纷丢盔弃甲撒腿儿向山下溃退。
何下寥督战不住,那黄葫芦也早失了神通,只好仓皇退下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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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下寥引着残兵败将退下霸山,清点了官兵人数,只剩下千把人了。他十分懊丧,驰马来到大红幢帐马车前,垂头丧气道:“禀报大人,霸山险要,土匪凶悍,一时攻不上去。今日天色已晚,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属下趁夜到归州府再调集兵马来,明日一早就攻下山头。”
二明王觑着官兵狼狈,各各都似无头的苍蝇,乱哄哄的败退到山下来,早就面色阴晦,牙帮子咬得格格响。听何下寥来推诿责任,怒气冲天,冷冷道:“堂堂三千官兵打不过这小小山头上的草寇,你这招讨使当了还有何用?”说着,钻出马车,立在外辕上,望望天色,又招何下寥近前来。
何下寥不知其意,趋身靠前。二明王伸手把他的头颅一扭,便跃下马车来。
何下寥的脑袋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儿,突然挂在了胸前,原是脖子被扭断了哩!尸身在马上晃了两晃,栽倒下来,双目圆瞪,至死不明死因。
那些官兵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目瞪口呆,大气儿也不敢喘。
二明王色声俱厉道:“儿郎们,听好了!谁——今天先攻上山头去,谁——就来当这个归州府的招讨使!都快给我冲上去!”
州府大人忽似变换了昔日的模样哩!黄昏影里,残阳如血,那目光更是凶狠阴鸷,叫人不寒而粟。官兵们都被催了魂施了法一般,鬼使神差地拔腿又向山头上恶狠狠扑去。
众好汉刚歇息片刻,官兵又潮涌上来了。谭煄便命放箭射敌。交战近一个时辰,官兵所剩无几,攻势渐弱。
这时,天空里忽然传起一声幽啸,凄凄厉厉比那鬼哭狼嗥还要恐怖数倍!在落日黄昏里,听得众人毛发尽竖,骨骸悚然,原来是二明王见官兵终然济不成事,就不惧违天逆道,在夜色初上之时,召集阴兵鬼将,进攻霸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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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山河冷落。
霸山四野忽然一阵阵阴风吹起,草木纷纷摇摆偃舞,但见低空中翻卷来几十道黑气,径落在山道上。黑气缤纷中,现出了将近三十位鬼王来,俱跪在二明王脚前,受命听遣。
二明王早已恼差成怒,眦牙列齿命令道:“杀进山寨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回那些黄金!山寨人畜,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众鬼王高声应诺,一个个即把九幽旗号掌中摇动,顿时招来了各路阴兵鬼将、战场新鬼,约有数万之众。飘飘缈缈,幽幽惨惨,径来攻打山寨了。
天地刹那暗晦,阴风一阵紧过一阵的怒号。谭煄等三人俱觉奇怪,兀自吃惊时,众阴兵鬼将业已铺天卷地的穿过寨门,砍杀起罗喽来了。
那些罗喽“豪光”黯淡者交不上一回合,便被劈翻在地;那些“豪光”强盛者尚能交战几合,也在须臾间被斩杀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