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羽看那女孩年纪跟自己相仿,本来怀疑的心思也放下了,跟着好心的书生和女孩进了黑色大门。
晚上鹿羽跟圆脸女孩睡在一起,女孩性格开朗,自称叫冯娟,跟那书生冯生是远方亲戚,今年家里闹灾荒,家里父母就托人把她带到了表亲家,托冯生给她找一个丫鬟或者绣娘的活,给口饭吃就行,等熬过灾年,再接她回去。她笑眯眯地说家里新添了个小妹妹,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准备找到了活计攒一点私房钱就回家。她说邻居家铁头对她好,她也知道。她说等回了乡,有了私房钱婆家也不会嫌弃她没有嫁妆。
鹿羽听同样十三四岁的冯娟对自己的人生的规划,心里也是一酸,这小门小户的幸福也是如此艰难,自己卷入朝堂风波,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一种幸运(虽然死了一回)。她想起白泽那比月光还要清冷的眼神,虽然他口口声声要吃她,但她并不惧怕那眼神,反而觉得他很可信,而同为瑞兽的青凰,就让她怕的浑身发抖。这是为什么呢?
冯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一闭上嘴就很快就睡着了,而鹿羽不知道是上午在云之森林睡的太多还是怎么着,怎么睡也睡不着。可是她又怕翻来覆去吵醒了冯娟,就翻身下了床,披了一件衣服站在窗前看星星。
院子里停着的一只夜鸟拍拍翅膀飞走了。哎,要是自己会飞就好了,想去哪里就能飞到哪里。对了,白泽洗澡的时候身上有一对翅膀,他是不是会飞啊?想起白泽那大狮子的样貌,鹿羽就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毛茸茸的,好可爱。然后她又想到殷玺,小脸一下子又皱了起来,王爷不知道怎么样了,能翻墙应该没什么事吧?王爷虽然武艺没练好,至少是男人不会被卖到妓院。也不好说,他那时候穿的女装,王爷长的又好看……
鹿羽越想越清醒,不经意往窗外一瞄,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往正房那里走去了。
“咦?这家里还有小孩子吗?冯生的孩子?没听他提起啊。“鹿羽疑惑归疑惑,但在别人家也不好意思乱闯,再加上夜里真的很冷,冻的哆哆嗦嗦的鹿羽爬进了被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太阳已经出来了。冯娟早就起了床,还给她打了洗脸水。
“你手脚可真细啊,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活。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被拐子拐了呢?“冯娟一脸好奇地问。
鹿羽就把自己的经历编了编,把宫里说成大户人家,把毒酒说成被赶了出来,听得的冯娟惊呼连连,而且听说鹿羽当年是一等的大丫鬟,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冯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再去当丫鬟也就是个粗使丫鬟,但豪门里的那些规矩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就怕进了大宅院没赚到钱反而犯了错被打死,赶紧小心翼翼地跟鹿羽请教。也算是她问对了人,要说规矩,没有那个地方的规矩比宫里还大了,鹿羽五岁入宫不知道被调教嬷嬷打了多少次,简直就是“规矩“教科书,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又都没什么心机,不知不觉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鹿羽从小伺候人,殷玺虽然对她好,但那毕竟是主子,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心机深似海,从来没有这种无话不谈的朋友,想到自己不可能跟冯娟长时间相处,反而有一点伤心。
吃过了早饭,冯娟跟她说今日有一家要丫鬟的,冯生要带她过去看看能不能成。鹿羽也说要出门去看看有没有去凤城的马车。冯生跟她说不要在驿站空等,有没有顺路的马车去车马行一问便知,要是没有,可以再回来。鹿羽谢了冯生就去了车马行,结果车马行告诉她去凤城的车子今天一早已经走了,明天让她辰时之前来,就能赶上了。鹿羽无奈只好有回了冯生家,没想到敲门没人开,她想可能是冯生带了冯娟去“面试“丫鬟了,于是转到街上准备找一家茶楼喝点茶听听书。
结果她刚转到大街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的身高,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衣服,那不是白泽是谁?!
白泽不是跟着青凰去了昆仑山了吗?怎么会在灵州啊?
等鹿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白泽走了好远了。看周围店铺的老板跟白泽点头哈腰的样子,根本跟他熟的要命啊。白泽走到一扇朱漆大门口站定,马上有门子来开了门,迎着他进了宅子。那宅子占地很大,因为院墙太高,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鹿羽女侠最近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轻身工夫,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几个轻跃就上了墙头,轻飘飘地落了地。宅子里有不少下人,鹿羽东躲西藏加上身手敏捷才没有被人发现。白泽风度翩翩地去了后宅,后宅里一个浓妆的女子迎了出来,又是整衣襟又是擦汗,两人亲密无间地携手进了屋子。
鹿羽只觉得心跳也慢了几拍,失魂落魄地溜了出去。
白泽在房间里也是一愣,咦,那个小贼走的挺快嘛,自己正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什么都没偷倒走了,无趣的很。
装作想入府当丫鬟,鹿羽跟周围人打听这位“白老爷“,白老爷有一妻三妾,都是出名的美人,住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虽然白老爷经常出门,但为人乐善好施,极有人望。
什么鬼啊?在我面前装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结果老婆好几个!!鹿羽把之前回云之森林等白泽那一点念头都掐死了,气的半死回到了冯生家。
冯生跟鹿羽说:“今天那家人家很喜欢冯娟,签了一年的契约,以后都要住在主家了。”
鹿羽听说冯娟找到活计很开心,表示已经问过车马行,明天辰时之前就要去车马行坐车去凤城。
冯生说行,希望她明天走之前去一下他的书房,他有一点土特产想要带给凤城的朋友,希望鹿羽给他捎过去。过去没有邮局,异地的亲朋好友来往很多都是靠行人传递,让你捎带东西是表示对你的信任。鹿羽表示很乐意帮忙,冯生跟她客气的几句,就让她回冯娟的房间休息了。
没有冯娟的唠唠叨叨鹿羽反而觉得这夜太静了,静得有点可怕。不知道远处谁家的孩子在哭的,那声音远远地传来,十分凄凉。
鹿羽迷迷糊糊地醒了,觉得心里异常烦躁,起身下了床。
院子里跟昨夜一样停了一些夜鸟,冷冷清清的。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子时了。
鹿羽正打算回床上睡觉,忽然目光一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血液也一点一点冷了。
她看到冯娟跟昨晚那个小女孩一样,穿着白色的衫裙,向主屋走去。走到屋檐下,冯娟回头对着自己凄然一笑,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消失在了墙角。鹿羽看清楚了,冯娟的口型说的是:“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