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人事岗位的特殊要求，还是人性的弱点巧合的原因，柳小絮发现她所认识的人事部的女孩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面试的时候，无论面对的是什么人，她们总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求职者说话的时候，她们的脸上都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所有的求职者都是傻瓜，能力都不如她们，知识也没有她们丰富，经济上也比她们窘迫。
总之，在她们眼里，那些求职者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乞丐，都在乞求她们的施舍似的。
由于在人才市场已经有过交流，柳小絮觉得林小姐很像当初在大成厂时的那位人事文员颜小姐，她除了跟上司说话时比较客气外，在与别人交谈时总是板着脸，说话的语气就像吃了枪药一样，好像看谁都不顺眼。
她面无表情地来到到柳小絮眼前，递过来一张表格，冷冷地说道：“先填一份表格，等会带你去文控中心找课长面试。”
柳小絮颤颤噤噤地接过表格，连忙从包里拿出笔开始填表。
填完表格，林小姐带着柳小絮来到一间独立办公室，里面有一位中年男子和两个二十多岁，一高一矮的女孩。
走进那间堆满文件的办公室，林小姐来到对中年男子旁边，指着柳小絮对他说道：“古课长，来了一位面试文员的。”
尽管那场面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是在柳小絮的记忆中，那个“古课长”满脸鄙视的表情，以及对她阴阳怪气的嘲弄与讽刺，在她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也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可以说，那个”古课长”的无耻与自私，也正是一些招聘单位主管人员特有的丑陋人格的体现。
众所周知，在职场中像”古课长”那样的人比比皆是，柳小絮在穷困落魄之中被他百般羞辱，她也只有自认倒霉，也许她的命中注定难逃那一劫。
当然，正是他的嘲讽与奚落，让她有机会进一步熟悉人性的丑陋和职场中存在的阴暗面，无形之中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
古课长看了一眼柳小絮，突然怪怪地笑了笑，对林小姐说道：“呵呵，又来了一位？”
“是啊，不是你让我多找几个的吗？”林小姐与古课长说话时很客气，与刚才的冷若冰霜简直判若两人，这也许就是职场中所谓的“圆滑”吧，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呵呵呵…”中年男人笑起来表情阴阴的，柳小絮原本就很胆小，看着他那古怪的笑容，她本能地感到一阵恐慌。她的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当初在大成厂面试时，人事部主管杜生满是鄙夷的眼神。
“我走了啊。”林小姐说完便走出了文控办公室，让柳小絮不解的是，她跟古课长说话时很客气，可是跟另个两位女孩却没有说一句话，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们。
古课长抬头看了看柳小絮，指了指旁边一张桌子，说道：“你先到那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好的，谢谢。”柳小絮受宠若惊地答道。
在等候的间隙里，柳小絮观察了一下那间办公室的布置。这是专门用来存放ISO文件的地方，也就是台资厂的“文管中心”，共有八个大柜子，五张办公台，上面都堆满了文件。
由于文件众多，因此工厂需要有专人来管理这些文件，也就称之为“文管文员”。
柳小絮的目光落在那两张空办公桌上，以为这家厂会招聘两名文员，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机会得到那份工作，毕竟她干过半年多的文管文员。
人在绝望之时，总喜欢对一些不着边际的人和事抱有希望，期盼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转机。
柳小絮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态，尽管还没有开始复试，她却开始幻想着如果能面试成功，以后就有机会坐在这间办公室里上班了，那该多好啊！
就在她独自遐想之际，古课长走了过来。
他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来到柳小絮旁边，公事公办地问道：“你以前做过文管文员吗？”
“是的，我做了半年多。”柳小絮客客气气地答道。
“做了半年多？”古课长怀疑地问道。
“是的”柳小絮回答时声音总是怯怯的，生怕说错了话而惹恼了对方。
“你干嘛不做了呢？”古课长又问道。
“太累了，我受不了。”柳小絮毫无求职经验，想都没有仔细想，就说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太累了？受不了？哈哈哈…”古课长听完柳小絮的回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弄和讽刺。
那一声声刺耳的笑声，柳小絮听得浑身起鸡皮瘩疙。她知道说错了话，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不停地搓着双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古课长可能从她的窘态中看出她既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社会经验。
于是他嘲弄般地问道：“你不是说做了半年多的文管吗？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四阶文件？”
“四阶文件是什么？”柳小絮在大力厂期间，每天只是到处分发文件，复印文件，帮别人擦桌子，倒水，倒垃圾，根本没有人给她讲解四阶文件的内容。
她每天的时间都在几个车间和部门之间奔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学习那些知识，面对古课长的提问，她不明就理地反问了一句，结果再次引发了他更严厉的嘲笑。
“哈哈哈，这你都不懂？还来面试干什么？还说做过什么文管？简直是瞎扯淡！”古课长再次发出一阵狂笑，那刺耳的笑声让柳小絮感到如坐针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