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普陀寺后,乔思涵应付完其他世家的长辈,就带着乔思挽往寺院后院走去。他年纪比乔思挽大,先前也来过这里,和住持熟悉,这番动作虽然有些唐突,但也算事出有因,事后和住持解释一番就是了。
在一群住满了和尚的寺庙里做事自然不会方便,而他们带过来的侍女在路上死了不少,这会儿乔思挽就算是极累了,也不能让人伺候着洗个热水澡去去乏。幸好乔思挽自小懂事,能自己动手的事情绝不假手他人,倒还算顺利,没闹出什么笑话来。
待乔思挽沐浴完毕,乔思涵拿过放在一边的干净布巾给她擦头发,眼底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宠溺:“晚晚歇息一会儿,路上疲劳,你也该困乏了。剩下的事情晚晚也无需太放在心上,自己人心知肚明就好。”
乔思挽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哥哥也是哝,要早点休息,别累着啦。”
“嗯,等醒了再去上香罢。”乔思涵微微一笑,见她困倦地揉眼,干脆直接以内力烘干了乔思挽的发,让她平躺在床上,给她扯好被子。
……
一觉睡醒,乔思挽睁开眼就见到坐在一边的季淑馥。她对小伙伴笑了笑,起身穿衣。
“思挽,等会儿我想去山下集市逛逛,你要和我一起吗?”季淑馥走到旁边倒了两杯茶,自己捧了一杯小口喝着,说道,“听说这里的东西挺别致的。”她和乔思挽同岁,早年因为年龄太小被长辈剥夺出来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自然是想要看个够的。
乔思挽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认真道:“淑馥,今天大家才受了惊,我们就这样出去好像不太好,也不能让长辈放心。要不,我们明天或者后天去?反正大家会在这里停留半个月左右,不急这一时半会。”
季淑馥这么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那我明日下午再过来找你叭。乔大哥说要和你去前面拜拜佛,可别让他久等啦。”
乔思挽“嗯”了一声,端过桌上的杯子喝了水,才向佛寺前院走过去。
见过方丈大师,从他手上接过已被点燃的香跪在地上拜了几拜,又朝如来佛祖嗑了三个头,乔思挽这才站起来,走到一边跟乔思涵身边的小厮六儿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出去。
普陀寺是大淮的国寺,三面环山,寺院中武僧不在少数,更有不少内门弟子修习佛门高深功法,武功小有所成。乔思挽只是说在寺院前转转,小厮觉得不会出什么事。
乔思挽从寺院的侧门出去,走过铺着大石砖的小路,见周围没人,身体一轻,登时飞跃起来,在空中急速前进。她的速度快,就是有下山打水的小和尚看到有影子飞过,也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
最终,乔思挽在一道峰顶上停下,席地而坐。这道峰叫飞来峰,听说来历不凡,是一名得道高僧从别处移过来的,那个时候大淮尚不是如今的模样,佛教还不像现在这样有名,普陀寺也不叫普陀寺,唤作灵隐寺。
乔思挽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她的那支墨笔,眼睛看着前方的山峰和底下隐约可见的寺庙,神色不明。
她的身边倏然出现一个男子,他身着一袭黑色广袖长袍,袖摆和衣摆处显有红色,袍上绣有精致的纹路。男子长身而立,看向坐在一边的乔思挽,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唯有左额边上那道紫色似花非花、似叶非叶的印记,让人得以知晓他和乔思挽许有几分关系——乔思挽的右额上,也有这么一道一模一样的印记,只是比之要小上一些。
“小师妹,这是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谁欺负你了?”萧画笙走过去揉了揉乔思挽的头发,席地坐在乔思挽旁边,“倒是许久未见你穿这种衣服,这么一看,倒有些不习惯呢。”
“师兄,你来啦。”乔思挽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听在萧画笙耳朵里只觉得心事重重,“我在家里过得挺好的,就是不太习惯。”
闻言,萧画笙叹息一声:“总能够习惯的。”说罢,他话音一变,“近些时日朝廷对江湖的监控愈发严了,半月前有江湖人在扬州集市闹事,一下子就给守城的官兵捉了去。我观他们的模样,似是在抓什么人。”
乔思挽歪着头想了想,道:“听说是刘太妃的义子刘可成犯案,仗势强了不少良家妇女,连未及笄的小姑娘都没放过,还威胁她们的家人。之后他又私吞朝廷发放边军的钱粮,触怒龙威,陛下将他关到牢狱严加看管,软禁了刘可成的三族,并让大理寺严查此案。不少人受了牵连,大理寺更是查到有江湖人参与其中的蛛丝马迹,风声这才紧了起来。”
说到这里,乔思挽叹息一声:“老祖父说,刘可成私吞的钱粮是边军的军饷,是要救命的东西。若非发现得早,齐亲王率领的边军现在定然会陷入危机之中。陛下和齐亲王情同手足,他这么做,可不是想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好多世家都被牵连进去了,这次长辈们出来普陀寺拜佛,也未尝有避避风头的意思。”
萧画笙凤眸一暗,只笑道:“你们家应该没事罢?”
“没太大的干系。”乔思挽答道,“只是有些不太安分的小东西罢了,也和这案子没联系。”
萧画笙这才点头:“迟些时候我想回南方,师妹你与我同去罢。”未等乔思挽说什么,他又道,“乔家这阵子不太能安生,你身体还需调养,也需静心修习武学,哪有这么多精力去算计这些东西?倒不如随师兄到江南去玩玩,好歹还能安生些时候。”
“师兄说得也是,是我想差了。”乔思挽眸光一闪,扬起笑容,“有老祖父和哥哥在,我担心这些做什么。等师兄过去的时候,记得来接我。”
“嗯。”萧画笙从怀里拿出一支笛子,在手中转了转。笛子入手清凉,一摸就知道是以材质极好的材料打造而成,“文曲到底不能应急,还是拿着雪凤冰王笛罢,也能让我放心些。”
乔思挽抚摸着右手上的墨笔文曲之聿,又拿出自己的雪凤冰王笛放在左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