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就,百家姓排名相当靠前的姓氏,这也意味着想从姓氏上标新立异让人映像深刻并不容易。
于是,在排除了爸爸同样靠前的李姓以后,外公给我起了这么个富有美好祝福的名字。
在我小的时候,唔,具体多小不可考证。大约是明白一点男女之别并且在意年龄的那么段时间,我很排斥自己的名字。
毕竟你得体谅一个生活在华东地区,喜欢节选小朋友名字最后一个字为小名的地方的女孩子,成天被人追在屁股后面叫‘舅舅’的心情。所以,那个时候的我特别羡慕叫媛媛、芳芳、涵涵的女孩子,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几何代数三角函数什么的。
当我现在躺在一个温暖的摇篮里,轻轻随着外婆晃动的节奏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上一刻,我还在LED灯的照耀下抱着跳上沙发却被向后绊倒后脑勺正对着钢化玻璃茶几的侄女来了个超乎年龄超高难度的270°自由转体运动,保住了熊孩子的后脑勺,却牺牲了自己的后脑瓜子。
当我倒地后,一手捂着血崩的脑瓜子左右摇了摇,想要晃走脑中的嗡鸣声,一边对惊呆了的姐姐殷切嘱咐。
“姐!我要吃猪耳朵!用青椒炒!”
还没等到她的回应,我便昏死过去。
下一刻,待我张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一切是那么的虚幻!
触目所及一片朦胧,仿佛是在梦里,但我知道这不是梦,新生婴儿柔嫩的皮肤与衣物的磨合期还没有完全度过,通过这微微的刺痛,我不得不接受这些我回归到吃奶时节的事实!我现在甚至还不如几分钟前被我华丽转体营救的侄女来的自由!至少她已经可以选择晚上是吃饭还是喝奶了!
我听见已经去世十五年的外婆和身体格外健朗的外公在商量给我取名字。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切实,却很清晰,我透过微微的光看着外婆模糊的身影。
“…要我要!孙女怎么了?孙女不是人?跟我姓!哼!姓陈!”外公的声音依然洪亮。
“行了行了!大栓子还在坐月子!本来就要强!为这事就不高兴了!刚睡下,你小着点声!”外婆压低着嗓门冲外公说道,又摇了摇摇篮,叹了口气。
“唉!他们本来就是农村人,重男轻女是正常的,前头就生了个丫头,隔了五年好容易生一个,又是丫头!你还能拦着不让人家有意见?你不是也说了么,他们不喜欢我们喜欢啊!跟我们姓就跟我们姓!姓陈不是也挺好么!再给丫头起一个好名字!可别像大丫头似得!叫冬梅。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村里来的!”
'哎哟!我去!大新闻啊!原来我姐以前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叫冬梅!!!!哦呵呵呵!'我裂开无耻的嘴无声的抽搐着,至于什么爷爷奶奶爸爸那边不待见小丫头根本不是什么新闻好么。我现在关心的是名字!名字!我的名字!还没取的名字!
“我想好了,这个,默,陈默。”纸与笔摩擦的声音响起。
“什么玩意啊!陈默!这是准备爆发呀?!“外婆突然提高嗓门,随即又压下”你还想不想孩子以后能下河划水了?”
“你懂什么?”外公无奈的声音,“取名字不就是要有意义,好记,好听么?!”
“啥好记好听啊!你管这叫好记好听啊!它有啥好意义啊?我就不明白了!有意义的名字就这一个啊!”外婆明显是反对的立场,其实我也很反对啊!
焦急的我试图抽出我的手臂,冲他们摆手示意我的意见,参与到我的人生大事中。但是,可是,可但是!为什么我发现我的手臂被捆住了!!!发现不对劲的我抽出手臂不成,发现连双腿也被捆死了。这。根本不给发表意见的机会啊!
“我看不如叫媛媛好!”外婆有感而发道,“你看小武子家的丫头,那小脸长的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的,头发黑黝黝的,我们家小二子要是能像他们家媛媛那么长,我看就很好么!”
‘哎!哎!哎!我还有当陈小春丈母娘的机会啊!’我在一旁摇头晃脑评头论足着。
“什么破名字!就我们家这片!不算九三里,叫媛媛的有7个!大大小小的媛媛有干有瘪,你也不怕叫孩子回来吃饭叫回来8个!吃垮你!”外公反对我小小年纪就当丈母娘的意思很明显。
“那不然叫什么?叫陈默?”外婆开启嘲讽模式道“你也不怕孩子以后上学都不敢举手发言!“
考虑到学习障碍的可能性,外公也一阵沉默,一番写写画画后。
“那叫陈就。怎么样?”
声音很虚么!老陈同志!心虚你就换一个啊!换一个啊!我在内心大声咆哮,试图用强大的脑电波干扰外公的心绪。
“陈就?哪个就?”外婆疑问着,却并没有反对。
“功成名就的就!好听、好记、寓意又好!”外公似乎收到了支持的信号,得意了起来“你看,成就陈就,差不多么,乍一听起来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呵呵、呵呵。'我无声的呵呵,'是啊,意思很明显啊,差不多也是差啊!也很容易听成陈旧好么!这个差的更少!关键是!小名啊!你们就真的没有考虑过乖孙女的辈分问题么?'
外婆细细品味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嗯!我觉着也不错!”
于是!我的悲剧!又重演了!
在心理、名字,身理、捆绑,的双重打击下,我安然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