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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去紫昊

琅琊郡,东海港。

海港在琅琊郡的东面虽然靠着大海,但由于最近南方的几个港口已经建设起来了,预计中的往西方去的海路也早已经联通,所以林家的贸易重心已经移往了南方。这个港口就渐渐显出了颓败,往日热闹的港口早在几年前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海鸥自在地飞翔着不再有那些可恶的水手来骚扰。

而原本就居住在东海港的居民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太大的变化,虽然收入减少了一些,但林氏的主母早就免了这里的几年税收,所以日子过的还可以,而且这个海港很美丽如今又变得安静了,自然更加适合人们居住。

所以偶尔也会有些大人物会选择在这里建造庄园。

但由于离京都紫昊仙城的距离太过遥远,所以真正留下来的官员并不多,勉强能算得上的应该是城北那家院子里的范老太太。

听说范老太太是紫昊古城大人物的奶母,如今来到这里养老,城里的居民们所以大都对那个院子表示了足够的礼貌和敬畏。

但小孩子是不懂这些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大人们坐在酒馆里享受海风所携来的咸味和湿气享受盐渍的梅子和杯子里的那些酒水。

也有一堆十几岁的少年正围在城北范老太太大院的后门石阶外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往近处看才现是个十分有趣的场景,原来这些少年都是在听一个玲珑的少女讲话。

小女长的很漂亮,眉毛如画,双眼清亮无比,声音婉转如鹂儿,但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气横秋的厉害。

只听他叹了口气小小的胳膊比划道:“只听那甄嬛眸眼深深一转,已经洞悉那毒皇后的阴谋……贱人就是矫情啊……”

“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然就是没有然后咯。”少女嘟着嘴似乎很不耐烦,旁边比她大的少年少女们居然会问出这样弱智的问题。

“不会吧?那甄嬛最后怎么样了……”

“到底杀了果郡王没有啊,姐姐?”

“嘁!真没劲,玉姐姐今天这故事可没有前几天的故事好听。”

“那你们喜欢听什么?”

“花千骨”

“步步惊心”

这时院里忽然传来一个极为焦急的声音:“小姐!你又到哪儿去了?”

叫范玉的少女从石阶上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转头就跑进了院子。

这是少女来到东海港的第二个年头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是真的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这个世界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似乎是一样的但又似乎有很多不一样。

通过慢慢的记忆融合,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原来自己是紫昊仙城主母的嫡女,真正的“仙二代”咯,当最初得知这个消息,她兴奋得失眠了好几晚。

哦,忘记说了,这少女叫做范玉,不过这是个假名儿,真正的名字叫做林黛男,就是当日比试被狠下毒手的那可怜小姑娘。在她死亡之际,从另一个世界莫名穿越而来的病弱姑女之灵魂代替了这个世界的林黛男,恰巧的是这病弱姑女也是叫“林黛男”,两个叫林黛男的丫头合二为一,只不过一个提供身体,一个提供灵魂,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

那中年女子见林黛男居然从鬼门关创了回来,居然没死,于是暗地里将其悄悄送到了万里之外的东海港,黛男母亲的奶母范氏这里,假养作为她的孙女,而她对外宣称林黛男已经死了。

就这样,这两年来黛男渐渐地习惯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说一个人的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要经受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如果换成一个正常人只怕会疯——但很凑巧的是黛男前世有一段时间就是植物人,所以她很快就适应了自己成为了另一个林黛男。

在这座大院中住久了,虽然老夫人外冷心热,骨子里很疼爱自己。府里的丫环下人也是极可爱,极养眼,但是无处与人交流的痛苦还是让来自新世界的她有些不爽。

难道能和丫环去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难道能告诉教书先生自己其实能认得这书上所有的字?

所以她是一个顽皮的“大家闺秀”,经常偷偷溜出大院侧门和街上那些平民的孩子一起玩,更多地是在给他们讲故事讲自己那个世界里的电影小说。

似乎她想以此来提醒自己些什么,提醒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自己的那个世界里有电影有网络有yy小说,当然还有大长腿的“欧巴”。

黛男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荒谬感,自己明明是要死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躯体里重生?难道冥冥之中有神仙?有妖怪?的安排。

所以她一个小姑娘现在自己天天讲故事提醒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这本身就是很荒谬的一个举动。

用了整整两年黛男才想清楚这个问题,既然有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那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活一场呢?既然老天爷赐了自己新生自己如果不好好过岂不是太不给老天爷面子?还有自己继承的这躯体上一任主人临死时是多么的不甘和绝望,自己总该替她报仇雪恨吧?

还有上一世太过羞涩,这一世我林黛男要敢爱敢恨!

不过从一个植物人变成一个可以活蹦乱跳比的小姑娘,这至少是一件极高兴的事儿,既然自己现在能动了那为什么不多动动?

所以整个琅琊郡东海港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位“范家小小姐”是个闲不下来的角色,活蹦乱跳,小儿多动症……

……

这时东海港的天忽然阴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就像是被打湿了的脏棉花或者是火候过了的棉花糖就这样悬在人们的头顶。

但是住在海边的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天气,知道离下雨来风还有很久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如何惊慌,不像以前有些日子,大院子里的那位漂亮小小姐总是喜欢在夏天台风到来之前,跑到院子的最高屋顶对着全城的人大喊:“下雨了,打雷了,大家快收衣服了。”

“玉小姐,最近怎么不喊大家收衣服了?”东海港唯一的一条主街上四处摆着吃食和小玩意儿摊贩们,看着从人群中间走过的那个漂亮少女儿纷纷打趣道。

黛男已经长成一个透着股沉稳劲儿的漂亮少女,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紫昊仙城派来接他回去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她不知道范老太太却知道。

大院大厅中,一老一小。

“你准备回去了,总归来说还有几年就成人了。”老夫人轻轻将手搭在林黛男的手上,温柔地拍了两下“你怎么想?”

黛男虽然满脸微笑,但心里却早盘算开了,听到老太太问话她想了想苦笑着说道:“我没去过紫昊,虽然好奇但又有些害怕。”

这个回答半是实话半是假话——实诚在于她确实对于那座紫昊仙城十分好奇,自己穿越而来的缘由?还有真有哪些些飞来飞去的仙人?恐怕都要去那紫昊仙城找寻答案……但她却是根本没有害怕,有的只是一丝未知的惘然而已。

“你想去吗?”老夫人微笑着似乎看穿了少女心里想的事情。

“想。”黛男老老实实回答道:“孩儿到东海港两年了,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噢,不想再陪我这个老东西了?”老夫人打趣道。

黛男嘻嘻笑着凑趣:“是啊是啊老祖宗打我板子吧。”她接着说道:“反正总是随着奶奶一起走,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夫人平静地摇摇头牵着她的手让他站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道:“我身子骨可禁不起这一路的巅波,如果你要去你就去吧!我还是留在这海港看家的好。”

黛男一怔没想到奶奶竟然不愿意回紫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的大厅里祖孙二人一时无语,院子里花树之间几只黄粉蝴蝶上下翻舞,花树之上偶尔传来几声雏鸟初鸣之声十分清脆。

“去吧!雏凤终有初啼时,你已经大了总要去见见世面。”老夫人接着微笑说道:“只是你一个人去紫昊,小孩子家只怕要受不少委屈你能受得了吗?”

黛男知道奶奶说的是什么,甜甜笑道:“奶奶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黛男了……”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这个外表沉稳实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内心深处一定不是这般想法,摸了摸她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息道:“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情看在我的份上多忍忍。”

“嗯。”黛男微笑着点了点头。

“按我的本心来说是不愿意放你去紫昊的,虽然那是一座仙城!”老夫人很慎重地说着:“只是……你总还是要去,所以我要交待你一些事情。”

“玉儿,听奶奶吩咐。”

老夫人正色道:“你这孩子沉稳聪明本来不需要担心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性还是过于纯良了些。”

黛男心里叹息了一声:“奶奶呀,纯良难道不是褒义?”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老夫人微眯着的双眼里寒光微作冷冷说道:“你若真要去紫昊,便要依我一椿事情。”

“什么事情?”黛男隐隐猜到。

“心狠一些,特别是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仙人……”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惫往后靠去倚在太师椅上养神“这个世道看似太平,但如果你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自己吃亏。”

黛男沉默着,其实她不是一个柔弱女子,只是在这里一直没有机会表现出自己阴暗的一面,所以听着老夫人的训诫心中明白这是金玉良言。

老夫人半闭着眼睛说道:“当年你的母亲何其聪慧,如果有她在……哎……”

老夫人忽然睁开双眼盯着黛男一字一句道:“宁肯自己去害死别人,也不要让别人害死自己。”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黛男已经知道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残酷,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不去紫昊就一直在这里,如果……在那座仙城过的不好,有人想欺负你,你想回来就回来,在老太婆这里很安全。”最后老夫人幽幽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言语。

“哎。”黛男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迳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没有多说什么。

进了房间她沉默地坐到床上,扯起被子抹了抹脸抹得自己头大乱低声自言自语道:“居然差点儿哭出来了,奶奶真会煽情。”

相处十四年,奶奶是亲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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