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裹携着排山倒海的威势席卷全场,刹那间,风云变色!
懒散神色不复存在,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唯我独尊的威严,双眸如剑光般凛冽。扫视广场,数千死囚,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场中鲜血如雨,跳动着每一名囚犯的眉头。
“在这里,虎都得给我盘着。一群奴颜媚骨的贱种,都给我听好了,由于灵石矿的发现,你们将在此进行为期一月的封闭生活。会有相关负责人安排你们的任务,谁都别给我掉链子。若有违者,先斩后奏!”
轰。
眉目中充满了厌恶,那如旱地春雷般的吕钟怒音震响在广场的每一处。
年轻男子说完这些话,浮空向前一步踏出,跌云而起,脚下一股青气平空浮生,缭绕在他脚下形成一团朦胧的青云,身形一晃便已然消失在天际尽头,似乎多呆一刻,都会玷污他鼻尖呼吸的空气。
平步青云,乃是翰林院文士八阶大儒方才拥有的标志,相当于后天武者八重的存在。
而被这年轻男子如此威慑,场中俱是面露疯狂之色的一众囚犯方才缓缓冷静了下来,可若是细观之,眼中尚还不时闪过幽绿的色泽。除了寥寥虽还站立在此,却眼神空洞,宛如行尸走肉的数人之外,其他囚犯,皆是激动的不可遏止,包括与风吟艳同一小队的秋无叶,乃至杨千,广场的空气,久久不曾降温。
接那道飞空遁走的年轻男子之后,又有数十道身着红衣的官差来临,抱着一本花名册,将点到名字的囚犯以小组到形式带走。看情形,乃是以分而化之的分散形管理方法来管制囚犯,而风吟艳,则是与秋无叶等人被划分为一组。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风吟艳被分到了夜班任务,也就是在黑夜值班,而且由于此处地处荒山,住房紧张,只不过是草草盖起的土房,轮到风吟艳时恰好无房可住,他便只能与杂物间共挤一处。
从负责人那里熟悉了一下作息的安排,风吟艳便缓慢的迈着步伐走向杂物室,头重脚轻,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到他即将生活一个月的地方,入眼处,是一道旧的发霉的木屋,若是细看的话,还可以从这座杂物室的四周看见一些菜园的痕迹。
不仅如此,而且在杂物室旁,还有另外几间屋子,虽然烂的不成样子,但依稀可见木门整座房屋的形状。此地木屋环绕,围成一个院落的形状,照此看来,这应该是以前古人在此搭居入住,后荒废在这深山之中,恰好朝廷现在要在此处驻扎,这荒废院落便被征用,才成了风吟艳的杂物室。
吱呀。
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烙出一个脚印,身上流淌的血珠摔打在地…
费尽艰辛走到门前,打开木门,这几乎被时间腐烂的木门应声而开,下一刻,一股几欲窒息的尘土夹杂着腐气气息铺面而来!
呼~
许是太多年未被开启,当风吟艳打开木门的那一瞬间,门外的风激起屋内沉寂多年的空气,两股气流相遇,带动空气中风的流动,于是,在木屋内淤积多年的蚀腐朽气混杂着大量灰尘迎面吹过,令风吟艳几欲窒息。
脑中魔音肆虐,身上伤痕处处,体内如负山岳,气流混浊腐朽。风吟艳此时哪怕呼吸一口空气,都需要耗尽全身能量,如今连扑来的空气都要让他窒息,终是再也忍受不住,只觉眼前猛的一黑,体内虚的连脚步都站不稳,当即昏倒在地,苍白的面色,干裂的嘴唇,让他的意识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上的鲜血,伴随着扬起的灰尘激扬,渐渐的流入地底,消失不见!
而在木屋外,一道黑影从太阳都照不到光线的树荫角落处,缓缓浮现而出。就像是那些无所不能的仙人一般,凭空出现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前,毫无征兆:
“此子倒是够倔,不过已经可以确定,他毫无修行者之能力。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听说那些异党又在背地搞鬼,大人意欲筹谋大事,如今正需要我,或许可以将监视一职交给手下人来做。”
身影伴随着深邃的目光,逐渐消失在角落阴暗之中,而在这道身影消失之时,他并没有发现,这座残破到谁来都会忽视的木屋,正微微的聚拢着太阳普照大地的光芒。
当,当,当!
双耳微动,一阵洪亮的钟声震响在耳边,挣扎着被黑暗束缚的双眼,一丝清亮的月光渐入眼帘。
风吟艳睁开眼睛,现在已是月入中天,皎洁的月光漫步在这座森绿的舞台,他倒在地上,隐约间能够感受到大地在震动。
不好!
风吟艳忽然想起,这道钟声乃是集结囚犯所用的集合钟,他职夜班,此刻正应当速速赶去才是,可他因为太过疲乏而晕倒在地,明显已经错过了集合时期。
在监狱里,可没有让你喘口气的地方。
啪!
待得风吟艳赶到时,只见一道鞭影掠过,而后在他的身上,便皮开肉绽的再添数道伤痕。
“赶紧给老子滚进去,第一天就敢迟到,想死吗?”
或许是看到风吟艳身上的累累伤痕,看守在矿洞外的官差只是打了风吟艳几鞭,便没有为难他。
风吟艳身上的囚服,自他变成囚犯时便没有再换过,上面的累累伤口,就如仙人掌上的刺,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而身上所背负的天字二号枷锁隐藏在囚服内,导致他的外表看上去与其他囚犯并无太大区别。
挨了守卫几鞭子便对他放行,风吟艳从洞外拿起挖矿的工具,一点点踱步走进矿洞内,矿洞狭窄细长,四周用木架固定住,旁边点着油灯,风吟艳顺着昏暗的灯光一点点向前移动,直到碰到了另一个守卫。
随着风吟艳越走越近,矿洞内清脆的声音愈发清晰,待到风吟艳走过一个转角时,发现一个面容苍老,却虎威犹存的官差伫立在此,而在官差身后,则是有着诸多小洞口,换言之,风吟艳走到了一条岔路口。
官差手里拿着一个好像罗盘的东西,随着他每一次的走动,罗盘上的指针都会不停的转动,而在罗盘周围,则是刻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不时的闪着光芒。
这条灵石矿应该正处于雏形之中,所以才会遍布的如此分散,而矿脉分散,便会加大采集的压力,所以一般来说,这种连小型矿脉都算不上的微型生长矿,就算价值再大,也不应该开采。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处于生长期的微型矿脉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万一因为开采技术不到位而破坏了矿脉的生长规律,导致一条原本能够成长到大型矿脉而胎死腹中的话,无益于是杀鸡取卵,因小失大。
所以,勘矿师这一职业便应运而生,探清矿脉的生长周期以及生长方向,正确指导矿工采矿便是他们的主要任务。料来,前面这名穿着守卫官服,手拿罗盘的官差便是勘矿师。
只是风吟艳没有想到,如今一位勘矿师,居然亦是身负异能。虽然其白发苍苍,却是老而弥坚,行动之际看不出丝毫苍老迹象;步伐稳健有力,双眸熠熠生辉,哪怕身上没有丝毫气息外泄,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无形的威慑。
而至于前面有这么多矿洞存在,应该是因为此灵石矿分布的太过松散,需要多方面进行深度挖掘,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多的矿洞。
风吟艳见这位勘矿师正走走停停,不断的记载着一些什么,并没有打扰,也没有擅自走进其中一条矿洞,而是手握工具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这名勘矿师的指令。
勘矿师走走停停,有时在观察着罗盘指针的走向;有时会站在原地不动,拿着一块石头不断的研究分析;有时则会走进其中一个矿洞内,向里面负责监管囚犯的官差,甚至是向其中一个囚犯询问着什么。
而风吟艳,则一直站在原地。在矿洞里,勘矿师的话就相当于生命的走向,而他不说,风吟艳便没有妄动,直到。
“你,去第五号矿洞,以风泽位进行开采。哦不,是六号。算了还是五号。不行,应该去。真是晦气,这到底是个什么矿,勘察一个月了,怎么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勘矿师在好一阵忙碌后,方才向风吟艳颁下任务,只是。
矿脉内,一共有六个矿洞,而风泽位,应该是以罗盘推演而出,罗盘中心为指针,周围有三个环,环环相扣。内环为地火水风四相,中环为子丑寅卯等十二元辰,最外环是伏羲六十四卦。
勘探矿脉其实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根据天然地理环境的不同,山川河泽的走向,以及周围草木植被的生长规律,都有可能影响到矿脉的分布,尤其是处于生长期的微型矿,就像是刚刚出生,喜怒无常的婴儿,根本不知道它的哭声表达什么含义,它的下一秒是什么样的情绪。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通过任何一点细小的线索去推敲,分析,甚至根据矿脉的不同,所需要用到的勘矿罗盘亦是不尽相同。
而灵石矿则是所有矿脉的老大,更何况是皇家御用矿脉,不可能只有一位勘矿师。风泽位是专业术语,若是囚犯听不懂的话,在矿洞里还有着其他的勘矿师。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任务,是仔细观察采矿时矿脉发生的变化。
对于一名勘矿师而言,勘探矿脉,就像是对待一名病人,不仅要摸清病理脉络,还要了解发病时的各种情况,而矿脉本身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他们只能在采矿时站在一旁细细观察,分析各种情况,集合成数据,而后与其他勘矿师进行交流分析。
在这基础上,再指导一些不懂得采矿专用术语的囚犯,让他们知道应该从哪里进行开采。
只是这名勘矿师,却迟迟没有给风吟艳颁下任务。
“你在这等着,老夫去去就来。”
在勘矿时,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应该心平气和的处理。否则极有可能因为情绪上的波动而错漏掉某一细节。
只是如今这名勘矿师,却是怒气冲冲的跑到旁边,敲起了勘矿师们内部交流用的一个小银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