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当家的位列上四门门尊,其城府和心计,岂是俏俏可以比的?
所以,对付尚大当家的,比对付俏俏肯定要难上好多倍!
尚大当家的催要证据,气势逼人,我表面上看着淡然轻松,实际上心里挺紧张的。
可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说会给尚大当家的证据,尚大当家的也不着急,反而悠悠然坐在了座椅上,微笑着看着我,“好,小伙子,我等着你的证据!来吧,大家都等着呢,你只管把你找到的证据都说出来!”
我的心蓦然一紧:尚大当家的不好对付!
胖子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小声问,“小朋友,你有把握没有?你要是没把握,紧爷我就给你往大了闹,闹大了咱们哥儿两瞅机会往外跑就行了……”
“紧爷。”我赶紧冲胖子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这才转头问站在梅大奶奶身边的蓉姐,“蓉姐,从尚二爷死到尚大当家的出现,大概有多长时间?”
蓉姐稍稍沉思了片刻,很快就扬头对我说,“不到一刻钟。”
我点点头,又问蓉姐,“若从尚家最近的宅子赶到梅家,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蓉姐这一次没有犹豫,立刻说,“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就算脚程再快,也快不了多少。”
我满意点头,这才看向尚大当家的,“尚大当家的,从尚家最近的宅子到梅家,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你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这说明了什么?难不成,尚大当家的有未卜先知的功能,早早就料到尚二爷会在梅家出事,所以提前赶过来了?”
“哼,小子,你少偷换概念!”尚大当家的不慌不忙反驳,“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二弟在到了梅家之后,小春知道二弟有难,所以早早就找我去求救了,我这才急匆匆赶了过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的原因!”
尚大当家的一句话,就把我提出的第一个疑点给推翻了!
我知道尚大当家的不好对付,既然他敢带着这么多人来梅家要人,那说明他之前早就做过计划,我也不着急,又点了点头,扭过头问小春,“小春,我问你,尚家和梅家平时关系如何?有没有互相往来?”
“这……”小春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她问题,她蹭的一下抬起头来,面色紧张,迟疑看了看梅大奶奶,又看了看尚大当家的,这才结结巴巴说,“尚家和梅家关系交好,经常互相往来……”
小春的回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不管上四门暗中如何,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小春是个下人,此刻又当着梅尚两家当家的面,她自然不能说两家明争暗抢吧?
我不给小春喘息和思考的机会,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尚二爷深夜前来梅家,自然是来找你私会的,对不对?”
小春红了小脸,飞快低下了头。
她的动作,等于默认了,尚二爷深更半夜来梅家,是找她的!
我又紧接着问,“既然尚二爷深夜前来跟你私会,那肯定是越隐蔽越好,绝对不会让更多的人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觉得尚二爷有性命之虞,所以立刻尚家搬救兵找尚大当家的去了?”
小春身子一抖,下意识要去看尚大当家的。
我的声音骤然拔高,“回答我!”
小春身子又是一抖,结结巴巴说,“我,我,是二爷跟人吵架了,所以我觉得,觉得……”
“觉得尚二爷有性命之忧?”我飞快接过小春的话,继而逼问,“那我问你,尚二爷是跟谁吵架的?怎么就让你觉得他有性命之忧,立刻就去尚家搬救兵去了?”
小春被我问的张口结舌,“这……”
我没理会她,继续追问,“尚二爷深夜来找你私会,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被人说几句都不会还嘴,怎么就跟梅家的人吵起来了,还动起手来了?再说,梅家的人个个又不聋又不瞎,怎么尚二爷都要被人给打死了,梅家人都不知道?”
小春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我,我……”
我厉声逼问,“还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尚二爷跟梅家人起了争执,还有性命之忧,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梅大奶奶,反而舍近求远,去找尚大当家的?尚家距离梅家七八里地,来回就是十四五里地,你难道不怕你在去找尚大当家的路上尚二爷就出了事?”
小春被我问的张口结舌,浑身抖的如同筛糠一样。
“还有,你说你跟尚二爷相好,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你喜欢尚二爷什么?尚二爷有什么爱好?”我步步紧逼。
小春彻底慌了神,慌慌张张又朝尚大当家的看去。
我没有再追问。
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谁也知道小春的回答漏洞百出,甚至连搪塞都没有办法搪塞了——应该是尚大当家的着急来梅家闹事,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有人逼问小春,所以没有事先跟小春对好说辞,加上我步步紧逼,小春一时之间就应付乏力了。
我看向尚大当家的,淡淡问,“尚大当家的,还要我继续追问吗?”
尚大当家的不亏是老油条,他瞥了小春一眼,很快就给小春刚才的表现找到了理由,“我二弟惨死,小春还小,又是女孩子,心爱之人惨遭变故,她自然无法应对,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若是硬要以此来断定我别有用心,那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我就知道,尚大当家的绝对不会轻易承认!
不容我分说,尚大当家的又紧接着逼问,“除了这些之外,敢问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尚某人谋划的?这里可不止我尚某人一人等着,还有其他长辈等着呢,希望你能把证据早点拿出来,免得这么多人苦等!”
胖子早就看不下去了,直接挡在了我面前,冲尚大当家的挥了挥拳头,“他娘的,是你自己没什么耐心了吧?这些人愿意等着就等着,不愿意等着就滚蛋,反正是你叫来的,谁他娘的还稀罕了?姓尚的,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害怕了就早点认输,早点滚出京都,别他娘的欺负一个小孩子!”
胖子性格本来就混不吝,他才不管你是上四门的还是下四门的,只要让他看不顺眼,他保管张嘴就骂,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偏偏当着其他三门的人,尚大当家的还没办法还嘴,还得故作大度对我说,“那好,你慢慢来,是我太着急了……”
看着尚大当家吃瘪的模样,我心里暗暗觉得爽快,但脑袋却一刻都没有闲着,飞快把所有事情都推断了一遍,想到蕊蕊屋子里的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对梅大奶奶说,“大奶奶,我请求再搜一遍大小姐的屋子。”
我说的,是蕊蕊的屋子。
“来人啊,去仔细搜一遍大小姐的屋子,不管有什么异样,都给我找出来!”梅大奶奶立刻下了令,让手下人去搜蕊蕊屋子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
我特意看了一眼俏俏,俏俏却一直垂着头,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也无法推断出什么来。
我暗暗有些心急。
蕊蕊的屋子是个关键,能不能找到什么就看它了!
谁料,事情却偏偏出乎意料。
所有人耐心等了半天,梅大奶奶派去搜蕊蕊屋子的蓉姐,带着几个手下纷纷走了出来,梅大奶奶比我还急着问了一句,“可找到了什么证据没有?”
蓉姐垂下了头,声音艰涩,“回大奶奶的话,大小姐屋子里……没什么异常。”
众人一片哗然。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蕊蕊屋子里什么异常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之前我从梅大奶奶屋子出来,蕊蕊屋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响,紧接着俏俏就说梅大奶奶晕倒了,又紧接着把我叫了过去,指责是我对梅大奶奶下了黑手,她那么着急,我这才断定俏俏一定在蕊蕊屋里留下了什么证据……
没想到,蓉姐她们居然什么都没有搜到!
尚家那边瞬间就响起了一阵毫不掩饰的嘲弄声,尚大当家的拍了拍衣服,笑眯眯看着我说,“小伙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年纪轻轻的,多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别一门心思搞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被尚大当家羞辱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蕊蕊的屋子有动静,俏俏又那么紧张……为什么偏偏什么都找不到呢?难不成,在我后来回到地牢这段时间,俏俏已经把那些证据都收拾了?不对啊,我回到地牢到尚大当家的赶来,中间几乎没有时间差,俏俏根本就没有时间收拾屋子才对。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呢?
“我的弟弟,我自己来教育就好了。”不等尚大当家的说完,一道声音淡淡传来,“尚大当家的辛苦了!”
这个声音骤然传来,而且言语托大,尚大当家的瞬间就怒了,也没细想,即可厉声呵斥道:“谁!给我出来!”
很快,一道身影一闪,就站到了尚大当家的跟前。
看到这道身影之后,尚大当家的失声叫了一句,“九,九哥?”
那道身影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我!”
来人,正是在京都城门外失踪的秦仲卿!
看到秦仲卿出现,我精神一振;胖子则捣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对我说,“之前没看出来啊,九哥挺护短的啊!这下好了,九哥只要出现,咱们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尚大当家的刚才喊那一嗓子挺带劲的,怎么一看到是九哥出现就怂了?呸,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我的心微微酸楚:本以为我这次绝对能找到凶手,没想到到头来还得秦仲卿帮我们的忙!
第一次,我因为秦仲卿出现救我们,觉得异常挫败!
很快,秦仲卿就大步朝我走了过来,将一样东西递给了我,淡淡说,“这件东西,是我在大小姐房间发现的,应该对你有帮助!”
我的心蓦然一热。
秦仲卿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了,快点断你的案吧,我相信你!”秦仲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黑眸中有温和的笑意一闪而过!
我重重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东西,朗声问尚大当家的,“尚大当家的,你可认识我手中的东西?”
我举起手中东西之后,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朝我手上的东西看来。
而尚大当家的在看到我手中东西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