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不大,我敢保证全村就我一个叫秦鹏飞的人,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叫秦鹏飞!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我记事之前,村里人也有个叫秦鹏飞的人,死后葬在了山洞口,还在坟墓前立了碑。
但我能想到这点,秦仲卿又如何想不到?
他专门拍了照给我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又盯着那墓碑细细看了一遍,接着全身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那墓碑是一块木头刻成的,虽然枯朽不堪,但依稀能看清楚上面的字的一撇都会往回收,像一个小钩子一样!
墓碑上的字,是我爷爷的字!
那墓碑,是我爷爷立的墓碑!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猛然后退几步,喃喃摇头否定,“我还好好的活着,爷爷为什么要给我建坟墓立碑?而且,而且还是在禁山?”
禁山在后山之后,虽然仅仅隔着一道山坳,可村里人去后山绝对不会出事,去禁山就必死无疑!
禁山到底有什么,是什么模样?
没人知道。
因为去过的人,都死了!
而没去过的人,都严禁上禁山,绝对不能违抗!
可是,跟我同名同姓,又是我爷爷立的坟墓和墓碑,这坟墓里葬着别人的几率……几乎是零!
秦仲卿显然也没想明白这件事,他跟我一样紧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忽然抬头问我,“鹏飞,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怀疑过你爷爷?”
我愣了愣。
怀疑我爷爷?为什么要怀疑我爷爷?
“哥,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我为什么要怀疑我爷爷?”爷爷在我心中是至亲的人,他有什么事会骗我?
秦仲卿没有回答我。
他知道,这个时候,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算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秦仲卿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温和了许多,“我知道出了这么多事你心里不好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从我妈尸骨被偷到现在,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爷爷还一声不吭离开了,要不是活下去的欲望强烈,还有秦仲卿意外出现带给我的希望,我早就支撑不住了!
“哥,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我抹了一把眼泪,没出息看向秦仲卿。
“不会。”秦仲卿回答的言简意赅,却沉稳有力。
“哥,那我会不会死?”我又问秦仲卿。
“暂时不会。”秦仲卿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爷爷的法子虽然狠毒,但却能暂时骗过那东西,你不会有事。”
我差点又哭出来,暂时不会有事,就是可能还会出事呗。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过秦仲卿的话多多少少让我心里有了安慰,他都能去禁山把二狗带下来,那说明他多少有些真本事,他说我暂时没事,那我应该就是暂时没事!
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确实累的够呛,告别了秦仲卿就回去睡觉。
可躺到炕上之后,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翻来覆去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个遍,又想到了秦仲卿安慰我的那句话。
他让我放心,说他一定会帮我查个水落石出。
他要查什么?
查我妈的死因?还是查要害我的那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是查那山洞口的坟墓到底是什么回事?
还有,秦仲卿问我,有没有怀疑过我爷爷。
这是什么意思?我爷爷身上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一时间,各种疑团犹如剥茧抽丝一样,一团一团被我拽了出来,却混乱搅和在一起,毫无头绪!
在炕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我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心里有事,睡觉也睡的不踏实,天一亮我就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我就是去找秦仲卿。
这是我第一次到秦仲卿住的地方,他住的地方在距离村外一里地左右,之前是村子里的面粉加工厂,后来改造了一下,成了个简易住处,秦仲卿没花多少钱就租下了,成了他落脚的地方。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秦仲卿不去村子里租地方住,偏偏要住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但秦仲卿这人做事冷静独断,住这里大概有他自己的用意,我一时也理解不了。
我赶到秦仲卿住处时,面粉加工厂的铁门落了锁,秦仲卿不在!
奇怪,这大清早的,他去什么地方了?
我又溜达回村子问了问,村子里很多人对秦仲卿不熟悉,认识他的也因为距离秦仲卿住的地方比较远,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秦仲卿,只能先回家。
回家的时候,我经过老烟爷的院子,特意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老烟爷家的大门也锁着,老烟爷也不在家!
我上了心,就去老烟爷一直做木匠活的地方看了看,发现老烟爷根本不在,问了问其他几个人,都说老烟爷已经两三天没去过了。
这就更奇怪了,秦仲卿不在,老烟爷也不在,老烟爷这段时间在忙着做什么?
溜达了一圈,谁也没有找到,我只能转回屋子,寻思要不要出去算个卦什么的赚点钱。
虽然我现在也六神无主,但日子总要过,我总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得有饭吃。
算卦,就是我吃饭的本事!
可能是心有所想,就有所得吧,我刚回到家没多久,居然就有生意上门了。
而且,上门的还是个大生意。
上门的是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红上衣红裤子红鞋子,天都入秋了,她还打着一把红伞。
让我吃惊的不是她怪异的打扮,而是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青丝如瀑,肌肤赛雪,一双美目美的勾魂摄魄,一张小嘴娇嫩欲滴,美的清丽绝俗。
我以前觉得二丫就够好看了,可二丫跟这个女人相比,竟然也逊色了几分。
正因为这女人实在太美了,我看的专注,竟然忽略了她打扮的异常。
就见她飘也似的走到我跟前,前后左右打量了屋子一番,张嘴俏生生问,“请问,铁面神算子在吗?”
“哦,不好意思,我爷爷不在……”她一张嘴,我这才回过神来,摇头过后,又赶紧毛遂自荐,“不过,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算命可以赚钱不假,可假若能跟这美女在一起多待一分钟,我也是千肯万肯的。
那女人一双美目在我身上扫了扫,一张小嘴抿了抿,伸出葱白似的纤长手指递给我一沓东西,“小哥,我丢了一样东西,你帮我算算,我还能不能找到那样东西。”
她葱白似的嫩手里,捏着一沓钱。
我粗略扫了一眼,竟然有两千多,而且只多不少!
我的心快速跳了起来,平时算一个卦也就三十五十的,这女人一出手就是两千多块钱,我要赚了!
一般来说,丢东西的面相都比较明显,比如眼底下忽然长了个疙瘩,鼻子上忽然冒个红尖儿什么的,这都属于丢东西的面相。
可眼前这女人一张脸绝世出尘,光洁无比,除了面色苍白之外,没有任何丢东西的征兆。
“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皱了皱眉,小心翼翼问,“你没丢什么东西,而且未来一段时间也不会丢什么东西。”
问这句话时,我其实挺紧张的。
我之前是跟着爷爷算了不少,但后来都是拿村子里的二狗他们当试验品,从来没有给外人算过,也不知道我算的准还是不准,这女人这么美,给的钱又那么诱人,我实在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错失了这次赚钱的大好机会!
我说完之后,那女人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看了我好几眼,终于抿嘴笑,“不亏是铁面神算子的孙子,所言一句不差。没错,我没丢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来取十几年前寄存在你爷爷这里的一样东西。这钱就当是寄存费,你一定要收下。”
十几年前寄存在爷爷这里的东西?
爷爷没说过有人在他这里寄存东西啊。
而且,我现在才十八,十几年前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爷爷最近出去了,你能不能说说,你寄存在我爷爷这里的是什么东西?”我客客气气赔笑,心说这女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十几年前她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吧,怎么会在我爷爷这里寄存东西?
那女人秀美微微蹙起,“你爷爷没有交代给你这件事?”
我摇摇头,“没有。”
那女人紧紧盯着我看了许久,或许看出我不是说谎,她失望叹口气,“既然没有,那我改日再来吧!”
说完之后,也不等我说话,她竟然扭头就走!
“你的钱!”我赶紧拿起她留在柜子上的钱追了出去。
可是,那女人走的很快,我才刚追到家门口,就见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身材袅袅婷婷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我站在门口,目送那女人走的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了屋,将那些钱锁在了柜子里,万一那女人回头来要,我也好还给她。
隐隐的,我有些盼望那女人再次出现。
接下来有多半天时间,家里没有人再出现。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我家门口来了一辆黑色小轿车,从黑色小轿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胳膊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头发梳的锃光瓦亮,带着金手表,金丝边眼镜,一张嘴就露出一颗金光灿灿的牙齿,就差点把有钱两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铁面神算子在不在家?”那男人一上门,二话不说,直接找我爷爷。
我把爷爷出门几天的说辞又拿了出来,问他找我爷爷有什么事。
那男人从胳膊下夹着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来,直接摔在了我面前的柜台上,一字一顿开口,“我在神算子这里存放了一样东西,现在要拿回去,这是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