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听胖子说过上四门的传闻轶事,也大概知道铁臂五在上四门中的地位较低。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梅大奶奶高看秦仲卿,程家和尚家未必就服气,可姓程的中年人和姓尚的中间人都坐的沉稳如山,对秦仲卿也客客气气的,偏偏铁臂吴都一大把岁数了沉不住气,直接挑衅秦仲卿。
都已经年逾古稀,脾气却依旧毛躁,也难怪这么多年上四门中吴家最不受其他三家待见。
不过,他一张嘴就问到了要害。
姓尚的中年人微微一笑,“九哥,吴伯伯说的对,那女尸深藏九锦图秘密,因为她九锦图才得以现世。如今从她身上拿到的这珠子,是不是跟九锦图有什么关系?”
我终于明白了,说来说去,他们的目的还是九锦图!
这驭尸由来已久,本就是偏门,一向为世人所不容,上四门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洗白,而他们就算不再折腾,也能保家族几世安稳了,他们又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去找那九锦图的秘密?这让我更好奇,那九锦图中到底有什么惊天秘密,能让他们抛却几百年辛苦积攒的名誉和家业,苦苦去寻找?
姓尚的中年人明显是同意铁臂吴的说法,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秦仲卿身上,等待他揭晓答案。
“大家与其问我,还不如让这位小兄弟讲讲,他是如何得到这阴阳珠的。”秦仲卿不紧不慢,淡淡看向了一旁还被几个梅家人看着的吴雍。
“小雍?”
“对啊,小雍是怎么拿到这阴阳珠的?”
……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有疑惑的,有恍然大悟的。
秦仲卿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吴雍身上。
铁臂吴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他走到吴雍跟前,打量了吴雍一番,一把抓住了吴雍血肉模糊的右手,又倏地脱下了吴雍一条胳膊袖,抓住吴雍的一条胳膊,从身上掏出一根银针似的东西来,倏地就要朝吴雍的风池穴扎去!
“爷爷,你干什么!”吴雍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要抽回手臂。
铁臂吴也不知道怎么在吴雍的手肘处一点,吴雍本来就要抽回去的手臂,竟然一下子垂了下来,就跟脱臼了一样。在吴雍的手臂垂下来的一瞬间,铁臂吴二话不说,已经将手里的银针照着吴雍的风池穴扎了下去!
在铁臂吴将银针扎到吴雍的风池穴时,一阵血红从银针的针头处,倏地朝尾端蔓延,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尸血染针!”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又猛然住了嘴。
我不知道铁臂吴这一番动作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尸血染针,只看到那血红色顺着银针蔓延到尾端,然后那银针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再变成暗红色,然后变成黑色!
从铁臂吴手中的银针扎进吴雍手臂中,到那银针从血红色变成黑色,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梅大奶奶的屋子内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就在那银针变成黑色之后,就连雍容华贵的梅大奶奶,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这屋子内,只有我是完全的门外汉。
我愣愣看着那黑色的银针,暗暗猜想:难不成,吴雍中毒了,要不然这银针为什么会变成黑色?
我正纳闷呢,铁臂吴看了看黑色的银针,颤巍巍伸出手,毫不犹豫照着吴雍的脸扇了一巴掌!
“啪!”
屋内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愣住了,吴雍都中毒了,铁臂吴居然还要扇他耳光?不是应该赶紧救他才对?
“你小子动了九锦图了,是不是?”铁臂吴扇了吴雍一巴掌之后,似乎还不解气,又抬起脚,照着吴雍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若不是你动九锦图,你身上根本不会有尸血,这银针根本就不会变黑!兔崽子,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动九锦图了?”
吴雍一个不防备,被铁臂吴踹的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急的冲铁臂吴吼,“爷爷,我做了什么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他这意思,基本上等于承认,他动了九锦图了。
“小兔崽子,你还反了天了你!”铁臂吴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在这个时候还敢顶嘴,又一巴掌甩在吴雍脸上,恶狠狠问吴雍,“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动了九锦图?”
我没想到,铁臂吴在梅大奶奶他们跟前低声下气的,在吴雍面前倒是挺独断的,打起吴雍来也毫不手软,两巴掌下去,吴雍本来好看的一张脸,已经肿的不像样了。
梅大奶奶他们只是冷眼看着,也没有人开口劝阻。
我明白,他们也在等吴雍这句话,等吴雍告诉他们,他到底有没有动九锦图。
铁臂吴当众打吴雍,我以为吴雍会生气,没想到吴雍满不在乎擦了一把流出来的鼻血,仰头梗脖子,豪爽承认,“没错,我是动了九锦图了,这件事跟我爷爷没关系,九锦图是我从我爷爷房间里偷出来的!”
吴雍承认之后,梅大奶奶脸上显出冷笑来,姓程和姓尚的中年人都是一脸的未置可否。
显然,他们不相信吴雍动九锦图的事跟铁臂吴没关系。
简而言之,他们认定,吴雍动九锦图是铁臂吴首肯的,吴雍现在之所以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是为了避免铁臂吴和吴家受到牵连!而铁臂吴打吴雍打的这么狠,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罢了。
我忽然觉得,这个吴雍虽然痞里痞气,长的很女相,但做事却是一条汉子,这么大的事,他自己一个人就背起来了。
“小雍。”梅大奶奶终于开口了,语速缓慢,是一种养尊处优惯有的语气,“我们都知道你想维护你爷爷和你们吴家,但九锦图非同小可。那九锦图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把九锦图拿出来,这件事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姓尚的中年人紧跟着开口,“咱们上四门本来就一荣俱送,一损俱损,密切相关。那九锦图虽然是你爷爷拿到手的,但却是咱们四家通力合作,你爷爷才把九锦图拿到手的。你也知道,这九锦图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你们找九锦图是吧?”吴雍怂了耸肩,“九锦图啊,没了!”
“没了?”
“怎么会没了!”
……
吴雍一张嘴,直接让屋内几个人都炸了。
铁臂吴一把揪住了吴雍的耳朵,气的老脸通红,“兔崽子,你把九锦图弄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会没了?”
“哎哟,爷爷,你轻点轻点,你孙子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可不能被你给拽残了……”铁臂吴下手很重,吴雍赶紧去护自己的耳朵,怎奈铁臂吴的力气很大,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只能无奈承认,“自然是用来找这阴阳珠了!”
这一次,屋内居然一片死寂。
除了秦仲卿依旧一脸淡然之外,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迷茫,梅大奶奶急声追问,“小雍,你的意思是,那阴阳珠,是你用九锦图弄出来的?”
吴雍无所谓点点头,“对啊,不然你们以为是怎么来的?”
那几个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姓尚的中年人紧接着问,“小雍,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用九锦图弄到这阴阳珠的?”
吴雍直接摇头,“不能呀!”
姓尚的中年人差点被噎死,“小雍,你……”
“我什么我?”吴雍瞥了姓尚的中年人一眼,没好气打断了他的话,“这九锦图明明就是我爷爷拿到手的,你们却偏偏说是通力合作。那好,我就当这是大家通力合作拿到手的。但我有责任告诉你们九锦图的下落,却没责任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利用九锦图拿到阴阳珠的。毕竟,这关系到我们吴家的看家本事……”
姓尚的中年人接着反驳,“可这关系到九锦图……”
“我刚才都说过了,我用九锦图找到了这粒珠子,那九锦图已经废了。”吴雍也老实不客气还嘴,“怎么,尚叔叔是觊觎我们吴家的看家本事?要不然,为什么非要追问我怎么做到的呢?”
姓尚的中年人又差点被噎的背过气去,“你……”
这几个人追问吴雍九锦图的下落时,我看的直乐,如果吴雍好好说话,这件事很容易就说清楚了,可他偏偏不,偏偏要指东打西,指桑骂槐,把梅大奶奶这里给搞的鸡飞狗跳,让几个高高在上的上四门的长者都气的只瞪眼,却无可奈何。
这小子,搞破坏绝对是一把好手!
铁臂吴估计也知道自己家孙子的臭脾气,眼见吴雍把话都说死了,他只能赔笑打圆场,解释说,“九锦图拿回来之后,各位也都亲自过过目了,那九锦图不过是一张人皮,什么都没有,咱们几个也一筹莫展,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今小雍误打误撞利用九锦图找到了阴阳珠,这岂不是替咱们找到了线索?各位都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这孩子嘴就这样,各位别往心里去。”
姓尚的中年人刚刚被吴雍怼的七窍生烟,心里十分不满,立刻冷哼一声说,:吴伯伯,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感谢这小子一声不吭,偷偷拿走九锦图?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或许,九锦图只是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要开的锁,就是这阴阳珠。”见姓尚的中年人满脸不悦,铁臂吴赶紧转移话题,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到了正题上,末了替吴雍说了一句话,“再说了,他也是咱们的人,怎么能算是偷呢?”
我愣了愣,隐隐想起来,好像谁就这么说过,说雪离是一把钥匙什么的。而铁臂吴现在说,那九锦图也只是一把钥匙。
梅大奶奶沉思了片刻,疑惑问,“老五,你的意思是,那九锦图,根本就是个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