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清晨格外喧嚣，凤府的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根本是分不开身、分不开眼去察觉凤府的异样。
乐菊伺候着凤月起身，先是去向谢倩道福气，然后又乖乖地跟着谢倩去杨娣那边请安。
这是年末最大的礼数，做戏要做全套。
“阿月，你切莫张狂。”谢倩叹了口气，站定了身子，一双温柔的眼睛将凤月给看住，“娘不想你出事儿，杨家虽然远在莫言城，但杨家培养了不少杀手，你处处得罪杨娣，当心狗急跳墙。”
“我知道了。”
“我看你是在敷衍我。”谢倩摇摇头。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算是摸清楚了凤月的脾气，乖张、叛逆，什么都我行我素，别说她了，就是凤战天都不一定能够掌控这个女儿。
不过转念一想，凤月，来自昆仑，自然不是他们小小越州的墉啸城，小小的凤家能够掌控的。
昆仑……
“不过罢了。”谢倩握住凤月的手，“但凡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的位置，就足够了。”
“娘，女儿心里自然是有娘的位置，女儿说过，要好好地照顾娘。”凤月挺起了胸膛，脸上的稚嫩全然不见，余下的尽是笃定：“只要有女儿在，谁都不能欺辱娘。”
孝义十足！
谢倩心中十分欣慰。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东厢院门口。
“乐菊，你去通报一声，就说二房夫人和二小姐前来为大夫人请安。”凤月吩咐道。
“是，小姐。”
乐菊匆匆往里面走，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小姐，大夫人说，今日不见。”
说话的时候，她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凤月，幸好这位主儿不像三小姐、四小姐那般，脾气甚大，吃不得闭门羹。
“好呀，既然大娘不见，那我们也省事儿了。”凤月欢乐地一笑。
乐菊心道：果然。
派她先去打头阵，根本就是预料到了要吃闭门羹。
“诶，”谢倩抓住凤月的手，“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大娘怎么会见你，再说了，现在轻城还躺在床榻之上，你觉得你就能够这样高枕无忧？”
“娘呀，就算你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大娘并不这样想。”凤月叹了口气，“她们可是一心想要咱们的性命呀！若娘不是谢家子弟，现在咱们可连命都没有了。”
“不许胡说。”
“娘呀！”
“跟我来。”谢倩拉着凤月就往里面走。
她何尝不想和凤月这般，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可就是年轻时候轰轰烈烈了一把，不管不顾，换来的就是这十多年的隐忍、隐忍、再隐忍。
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咬着牙和着血咽下去。
凤月内心是抗拒的，可谢倩执意如此，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谢倩拉着凤月来到凤轻城房间的时候，杨娣正正襟危坐地对着门口，那模样……哪里是不见客的样子！
分明是……等着她们！
装模作样。
“呵呵，没想到二妹妹还有心思来看望我这位快要失去女儿的大姐。”
杨娣开门见山，她阴毒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凤月，好似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似得。
谢倩担心地问道：“轻城她怎么样了？”
“你问问你的好女儿！”杨娣脸上尽是愤怒，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她何必还要在人前装着、揣着，不如就明明白白地撕破了脸，“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向轻城下毒，现在还要逼迫轻城交出帝国书院的名额，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呀！”
谢倩知道凤月所做的一切，所以当杨娣指责她的时候，她并不感觉到难看，反而是叹了口气：“姐姐，名额拽在手里，有什么用呢？”
“嗯？”
不止止是杨娣，就连凤月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倩。
“你说什么！”杨娣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死死地盯着谢倩。
这个平素里面连屁都不吭一声的柔弱二夫人，刚刚说了什么？
让她将名额交出来？
凤月悄悄地在心里为谢倩竖起了大拇指，娘亲真的深得她心呀！
谢倩不卑不亢地看着杨娣：“难道，姐姐想要用轻城的命来赌吗？这些年，我们母女忍让的够多了，我身为谢家幼女，甘愿来到凤府为姐姐所使唤，这十多年来，我处处忍让，可有一点我无法忍。”
她目光如炬，看的杨娣只觉得眼前一片雪花。
“我无法容忍有人欺负我的女儿！”
这是做母亲的底线。
她可以忍受杨娣霸占凤战天，也可以忍受杨娣将她撵到破败的小院子居住，更可以忍受杨娣在所有人面前斥责她，唯独无法忍受的事，杨娣纵容凤三、凤四联手将凤月退下冰湖，抢了阿月的心上人还想要收买人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娣显然是被谢倩的话语震惊到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吭不出来。
这，这是要造反了吗？
“妄……想……”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床榻之上响起来。
凤轻城虽然不能够动弹，也觉得浑身都难受，但理智是清醒的。
她听着那三个人的对话，心里更是将凤月恨毒了。
她根本不该留手，应该将凤月斩草除根的。
可……
她何曾留过手？
凤轻城扪心自问，对凤月，从来她都是赶尽杀绝，可每回子，都像是老天爷不长眼那般，对方都能够活下来。
这一次，她本想着将凤月推到冰湖，再将所有的大夫都给请到她这边来，凤月不淹死都得冻死，甚至病死，可万万没有想到，凤月不仅仅没有事，还莫名其妙地开了武灵，成为武者不说，竟然在挑战之中，赢了她！
她，她就是现在都还无法想的明白。
她这样努力的，为什么会败在一个废物手里。
她凤轻城可是墉啸城的天才呀！
天才输给废物，她想不通！
更让她匪夷所思的事，秦楚为何会看上凤月，论风姿绰约，凤月比不上她，论娇羞妩媚，凤月比不上凤轻禾，可……
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就像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像活死人那般，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甚至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靠近。
“三妹妹打算就这样死去？”凤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妨事，今日若是我还拿不到名额，三妹妹肯定是不会留在人世间的，到时候你若化作厉鬼，记得来扒我窗户，我也不惧。”
“你！”杨娣冲上前来，扬起手作势就要打凤月，哪知后者一记凌厉的目光让她连扇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