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觉得难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来之前的一切是假的，牧兰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她都被蒙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主导。
从三年前，费花朵加入魔宫开始，他就在想法子报仇。
报复整个魔族！
他根本是想要将祭司坊的力量扩张的最大，由他这个大祭司来操控魔族！
萧月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白莲花，身怀圣母心的慈悲者，虽说系统和秦楚双管齐下让她那颗铁石心肠有了几分善意，但她还是萧月，有自己的判断，对作恶多端的人从不手下留情。
“你是邢墨师兄的儿子，我给你个选择。”
“你给我的不过是受罚的选择，我一个都不会选。”牧兰倒是很聪明。
昆仑赏罚分明，并不是一定要人死，对外他们会公正严明，对内他们更严苛。
他曾听过父亲提及过，所以也将那套赏罚分明带到了祭司坊，很快他就能够流畅地操作起来。
现在，轮到他了，他自然是不会选的。
那些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不管是基于什么，他帮了魔族，在昆仑的眼里，都是死罪。
牧兰的气场猛地大盛起来，他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萧月静静地看着他，外袍也在武力的充盈之下，鼓动起来。
这一战，在所难免。
“我不和你打。”牧兰的声音沉沉的，却带着笃定。
他不会和萧月动手。
萧月皱起眉来，万蛇鞭“唰”的一声扫开，哪里肯听他半分话语？
他说不打就不打？
难道他还指望她放他一马？简直是做梦。
“时辰差不多了。”牧兰侧身一闪，躲开万蛇鞭的强势攻击，声音淡然：“时辰差不多了，柳祭司快要换水缸了，小师叔不打算去瞧瞧？”
“要了你的命再去！”萧月已经打了主意。
这样的人，诡计多端，能够披着一张亦正亦邪的皮做令人不齿的勾当，她绝对不会放过。
“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萧月又扫出一鞭子，万蛇鞭直击牧兰的心窝处，她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对你公平？若我是对你公平了，那对其他人就不公平了，你这个恶魔！就是黄泉都不愿意收你！”
哪知这一次，牧兰并没有躲闪，反而是伸手试图接住万蛇鞭。
萧月嘴角泛起阴冷的笑意，这个人，还真是大胆呀，居然敢徒手接万蛇鞭！
当牧兰的手刚刚接触到万蛇鞭的时候，一瞬间，只觉得掌心处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那粗糙的表面在掌心过境之处留下了深深的红痕，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将万蛇鞭给拽住，饶是皮肤渗血。
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掌心落下，滴在青石板上，霎那间开花。
萧月眯起眼睛来：“找死。”
从来没有人敢贸贸然地接她的万蛇鞭，不是因为她的武力有多高，只是因为万蛇鞭汇聚万蛇之血，淬了万蛇之毒，一旦和万蛇鞭接触的地方有伤口，毒性就会顺着皮肤的裂痕进入血脉之中，深入骨髓。
“我本来就命不久矣。”
牧兰的话，让萧月有些震惊。
“既然你命不久矣，为何要……”
“因为要拉人垫背呀。”牧兰抢先道。
他的回答，让萧月觉得很不可思议，并且很愤怒。
这都什么理由，什么叫要拉人垫背，这分明就是草菅人命，没有良知。
她暴戾、狠戾，但都事出有因，从来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可现在，牧兰下手的对象正好就是无辜者，九王乌拉恩。
“你杀了乌拉恩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月试图从牧兰的手里将万蛇鞭撤回来，只是对方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双方拉锯着，谁也不松手。
牧兰想了想：“没什么好处，就是想要魔族乱起来，只是想要将魔族里面混着的海族驱逐出境罢了。”
“你是说，费花朵是海族？”
此前萧月一直都认为费花朵是鲛人一族，当年鲛人和魔族一起对抗上天诸神，按理说应该是被归类到了魔族，可现在……听牧兰的意思，大抵是魔族还很抗拒鲛人这种外来生物。
都这样了，居然还嫌弃别人？
“所有人都认为鲛人是魔族的，可凭什么，魔族岂会有那些容纳的下忘恩负义之徒？”牧兰显得十分激动，他握着万蛇鞭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的。
血从之前的殷红，变成现在的乌青色，足以看出，万蛇鞭的毒性已经进入了牧兰的身体，并且已经在蚕食他的血脉。
萧月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人十分悲凉：“你身上还有一半血流是人族的。”
就是她，九幽圣体虽为父君以修为煅炼出来的，但她从来不会以神自居，她的心性之中还保留着人族的单纯和善良，至少现在她有。
“那只是我娘，遇人不淑！”
牧兰的话，让萧月觉得很可悲。
一个人如果连认祖归宗都没有勇气，对自己的身世，对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血液都存在疑惑和愤怒，那存在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呢？
想到此前，牧兰一直都用伪善的面具在和他们对话，她就觉得恶心。
人怎么可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萧月叹了口气：“牧兰，你知道为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牧兰没有回答，只是有些狂傲地笑了起来：“我只是知道，魔族和人族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我祭司坊，一定是得益者！”
现在时辰刚刚好。
那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乌拉恩，最终也只能死在蛊虫的啃噬之下，差不多也该断气了。
“魔族，一旦身死，只能灰飞魄散，而人族，身死之后，还会有灵魂，倘若此生作孽太多，能够下到黄泉去好好忏悔，他朝还有再世为人的机会。”萧月的声音沉沉的，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可你，没有这个机会。”
万蛇鞭的毒性已经顺着牧兰掌心的伤口侵入到了他的全身，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青色，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
萧月随手捏了个决，一团幽蓝色的火光在青天白日之下却显得越发的浓郁。
火光一点一点地壮大，从刚刚开始的柔和倏的变强悍，迅猛往牧兰的方向冲了过去。
牧兰的瞳孔在这瞬间放大，他的手还保持着紧握万蛇鞭的姿势，只是那火已经将他重重包裹住。
“不！我不要下到地狱去！我不愿意！”
萧月同情地看着在灵火之中无法挣扎的牧兰，他现在已经不能够说是半人半魔的怪物了，他的心智已经沦为了魔，还留着有什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