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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施鱼羹

王府厨房内。

一个身穿浅粉衣裙的少女正托着腮帮子蹲在灶台旁,看着壁龛上供奉的灶妈出神。

宁霂词已经在这灶台旁蹲了一上午了,思索着到底要做道什么菜才能让自己继续留在王府里。

突然一个家丁拎着几条肥大的鳜鱼走进了厨房,那鳜鱼鲜美肥硕,一看就是从河里捞出来不久的,宁霂词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一道菜名——西施鳜鱼羹!

宁霂词凑过去赔了个笑脸,客气道,“小哥,您这鳜鱼看上去挺鲜美的啊。”

家丁斜着眼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答话。

宁霂词摸摸鼻子,也是,她本就是戴罪之身,被贬成为王府内一个小厨娘,谁知道到了王府还没三天就出了这档子事,王府里上上下下现在都把他当成了扫把星,谁还能正眼瞧她?今日她提出要做道菜以答谢小王爷赵熙和的救命之恩,谁知话刚说出口周遭便是一阵哄笑。

人人都说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会做什么菜肴,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可人人都又不知,她宁霂词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千金之躯,从宁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她就不是了,更何况现在的她更是得了灶妈的真传,说是天下第一小厨娘也不为过!她倒要试试,自己凭借厨艺,能不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宁霂词想了想,又笑嘻嘻凑过去,“小哥,我打算做道羹汤,您这鳜鱼借我用一下行不行?”

家丁不耐烦的一把将她推开,嫌弃道,“借你?这可是我用了一上午的功夫从南城河岸钓上来的,你想用?一百两拿来。”

宁霂词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一百两!你打劫啊!”

“没有你在这里和我嚷嚷什么?去去去,老子还忙着呢,没工夫和你扯闲话,还真以为自己是厨娘了?一个戴罪之身,没落的小姐,还妄想下厨洗手作羹汤,我劝你啊,还是别忙活了。”家丁说完转身离开,还带走了三条活蹦乱跳的鳜鱼。

宁霂词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一百两,这不是要她的命吗?等等,刚刚他说南城河岸……宁霂词眯着眼睛笑意盈盈,她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但就是这出王府的法子嘛!

夏日的河边青草茂盛,水波荡漾,南城河岸是鱼虾最多的地方,许多渔民都在这里捕捞。

宁霂词提着鱼篓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甩出吊杆期待着鱼上钩。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了,从厨房里扒拉出来的几块熬汤用的下骨,宁霂词顺利的引诱到了王府外的野狗,也正是这野狗的馋嘴下,这才能指引着宁霂词遁坑下洞,出入王府如若无人之境。

否则的话,此刻的宁霂词恐怕还是会因何处寻鳜鱼而苦恼,又何来这般闲情在此南城河外垂钓呢?

鳜鱼性猛,善食鱼虾,但肉质却最为鲜美,时值此时令,若是再引入桂花烹饪鱼羹,那将更是妙不可言了。

但宁霂词却知晓,自己若是想要钓得鳜鱼,那首得用蚯蚓钓获小鱼小虾再来作鱼饵。

虽说宁霂词并非出生寒门,但自得灶妈传承之后,宁霂词发现自己不仅是对厨艺上颇为了解,就算是食材方面,也是极为熟稔

所以从出了王府后,宁霂词便自备蚯蚓,以求能钓获鳜鱼熬羹,好让自己能够顺利留在王府,好在天不负有心,两三个时辰的忙碌之后,宁霂词不仅钓获了肥美的鳜鱼,还钓上几条草鱼,鲤鱼与鲈鱼。

可就在宁霂词认为今日渔获足矣让自己熬出一碗绝美羹汤,想要提篓走人之时,却没想刚一抬头便看见几个身材高大的渔夫出现在自己面前。

早就听说这南城河岸专有渔霸强行霸占着各个河口处,只要有渔民来这里捕捞就要拿钱孝敬他们,否则没有资格在这里捕捞。

宁霂词暗骂一声倒霉,自己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喝口凉水都塞牙,好死不死又遇见了渔霸,苍天啊,这天下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吗?

三个渔霸凶神恶煞的瞪着宁霂词,将她围在中间。

宁霂词自知处境,更不想让私出王府的事情让别人知晓,更何况,宁霂词本为弱女子,若是强行与这几名壮汉周旋,怕吃亏的最后是自己。

一番思虑之下,宁霂词只得脸上堆了笑意,拱手说道,“各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一个壮汉掂了掂手里的鱼竿,“啪”的一声戳在地上,立马打出一个坑,粗声道,“你可知道我们这南城河岸的规矩?”

规矩!

不就是讹钱么?

宁霂词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赔笑道,“三位大哥说笑了,我当然清楚这南城河岸的规矩了,该孝敬您们的,我一样不会少的。”

那三人见她还算是有眼力见,看了看她鱼篓里的鱼,说道,“念在你是初犯,还算是有点识时务,这样,你这今日钓获的几条鱼可自行拿去,我们只收十两银子便可。”

十两银子!

宁霂词真想用手里的鱼竿将三人的脑袋敲碎,这京城里的小市民们是不是都穷疯了,狮子大开口啊。摸了摸口袋,别说是十两银子了,就是十文钱她也拿不出来。

见宁霂词脸上有些踌躇,三人脸色一变,“唰”的拿起鱼竿怒道,“怎么,你想耍我们?”

宁霂词赶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哪儿敢骗你们啊,这样,三位大哥,我出来的急手头没带银子,我这里只有我娘留给我的一条珍珠项链,就当是孝敬三位大哥的了好不好?”

说着宁霂词从袖中掏出一条链子,雪白的珍珠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看的三人愣了眼睛。

宁霂词将项链递过去,使劲一掐,红绳便被掐断了,白闪闪亮晶晶的珠子滚了一地,宁霂词惊呼道,“哎呀,不好了三位大哥,这链绳时间太长不结实了,这珠子都滚了,快,快捡起来,这可是我娘的传家之宝,还说以后留给我当嫁妆的呢,价值不菲啊。”

三人一听,赶忙弯下腰从草里扒拉着寻找散落的珠子,捡到了直接往怀里塞,生怕被同伴抢了去,宁霂词暗骂一声白痴,拎起鱼篓撒腿就跑,顺便还顺走了三人鱼篓中的几条鳜鱼。

有的珠子滚进了河里,三人跳下河打算捞起来,直到看到浸泡过水的珠子表面的光亮被水侵蚀后,那珠子却变成了黯淡无色的铅珠。

“该死的小娘们!竟然敢骗老子。”三人气急败坏,待要抬眼去寻找宁霂词算账之时,却发现伊人已是芳踪渺渺,无奈之下唯将手上铅珠丢进河内之后,各自垂头散去。

原来这珠子本是那南城小街上摆的赝品,专卖那些贫困穷苦人家的女子,外以华彩裹色,内却为碎木烂铅,实为最普通不过的赝品首饰罢了。

而宁霂词却在先前出王府之后,偶遇之下,有感思念昔日在宁府之时,母亲也曾带过如此一串珍珠链子,特意花了两文钱购得,却没想竟会在此时帮上大忙。

回到王府宁霂词直接进了厨房,脑袋里西施鳜鱼羹的做法越来越清晰,宁霂词做起来也有条不紊,就好像自己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的熟练。

自宁霂词动手开始,厨房里的人就纷纷围了过来,最开始他们的脸上挂着鄙夷的笑意,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千金娇躯可以做出西施鳜鱼羹。

没有理会众人鄙夷的眼神,宁霂词熟练的将鱼开膛破肚,煮水洗鱼,葱姜蒜全部准备齐全,一场美宴即将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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