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一双眼瞳且盯着那方向，先瞧见那日在王府遇上的刀疤脸跨步进屋子来，九王爷手上把玩着两块玛瑙玉石珠子，紧随其后。
他人走到近处来的时候，在座的个个都起身立在了一旁上让了位子。
九王爷挑了边上一个最靠近胭脂的位置上坐下，手下眼尖的忙将桌案上的茶水点心换了新的。他却也不在意，只将身依靠在椅背上，悠哉看着胭脂笑着。
往常时日里他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境况，甚至还有一次是胭脂主动出手将席间的人打发了，一折戏唱下来，台子底下就坐着九王爷一个人。
那个时候，坊间便已经开始流出关于她们两个的闲话，说九王爷堂堂皇家身份，看的皇家亲贵金枝玉叶着实太多了，偶尔瞧上个风尘奴女也没得什么稀奇，怕是只有两三天劲头罢了。
可时间轮番滚着，都已经没得人将这事情做稀奇事看了，九王爷这劲头却好像是依旧还未消呢。
不过今日却是出了怪事情，胭脂打他坐定开始脸色便不对。一双眼瞳死死地朝他边上盯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眼神飘忽了一阵子，干脆压着琴停了下来。
一众乐手不知出了什么情况，也跟着停了手，堂中乐器静下来的时候，底下有微微的喧哗声，却没人敢大声出一个字。
“胭脂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胭脂眼中盯着的那人影脸上含笑，将那道痕迹紧紧皱在一起，模样看起来更加骇人，问话时候居然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
她脸上微微有些诧异，瞧了一眼九王爷，九王爷知她意思，忙解释道：“这是本王新寻来的幕僚，萧雾云萧掌事！”
不说倒好，这样一解释，胭脂干脆也不顾眼下什么生意的事情，干脆直接起身上了楼去。
九王爷身前也没得什么阻碍，轻而易举便追了上去，云儿跟着王府一众手下忙急着将堂中的人往外头驱赶着。
人立在阁楼上的屋子里头，外头长街上小摊的叫卖声尤为清楚。胭脂心烦耐不住这响动，刚刚阖上窗子，九王爷便已经跻身进来，阖上门扇翻身过来一把将胭脂抱个满怀。
“姑娘许久没有来本王府上，可是因着那天本王喝醉了说了什么错话？”
胭脂摇头。
“那.......若非是引路的那嬷嬷的事我没应下来姑娘生气了？”
胭脂还是摇头，这回倒是说话了：“王爷府中的事情，本就应由王爷决定，奴家又有什么生气的。”
她说着拨弄了几下九王爷禁锢着自己的双臂，挣扎着想要逃脱开来。
九王爷以为自己将胭脂弄疼了，连忙将手放开，却瞧着她往床榻边上一座，一双脸拉的老长：“从前是奴家混账，罔顾了君民之礼，王爷不见怪才好。何况奴家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罢了，王爷以后无需对奴婢上心，这凤阳阁王爷也无需再来！”
“你今日怎的与本王如此生疏？”
方才一直是宽慰的脸，突然间面前这男子像是被她的冷淡触怒了一般，照着胭脂一样阴着一张脸。
两个人僵了一小会儿，胭脂倒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叫九王爷有些熬不住，终于还是妥协：“算了，本王不想跟你怄气，本王话说完话便走，你且自己待着冷静会儿吧！”
言罢又是长久的沉默，那头胭脂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这回九王爷彻底炸了毛，修长的双腿两步就跨到床边上，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抬手将她下巴端着往上一抬。
“本王在和你说话，你就一点不想知道本王究竟要说什么？”
胭脂双颌被禁锢着，面皮被扯得变了形，艰难地回他：“王爷有事说出来便行了，奴家洗耳恭听！”
弯下身的动作伴随着一个倾斜坐下，九王爷松开手，垂目望向地下，一边说道：“你可还记得，冬月初三是什么日子？”
可目光顺势一抬，便瞧见床头的缝隙间塞着的那针线笼子。
胭脂听着这日子熟悉的很，可一时就是有些记不起来，加上她如今看着这张脸，心上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更加不想搭理，便直接回话：“奴家记不起了，还望王爷明示才好！”
她将脑袋扭向另一边，却正瞧见门那门扇微微开出一个缝隙，站在外头的那人，不是兰绍又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