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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功遂身退

正焦急之时,忽然就觉得洞口通地坑方向金光乍现,那道道金光刺穿烛混的水流,就是幽黑的洞穴,也被这万丈光芒照得流光璀璨,不胜耀眼。

桑葚儿心中一喜:“李龙终于化身为龙了!”

转身朝洞口望去,可是光芒实在太刺眼了,她不由眯缝起眼睛来,“真的化身成龙了吗?他不是青色的吗?怎么又变成金色的了?”

李龙确实是变身为金龙了,缺少的龙鳞被锅盖变形之后代替,那可是受了天地神力的法器,再受了小子的臻阳之力嵌到龙衣上,也使得他遍体被臻阳炎气锻烧为金体,两眼发出烁烁光泽,全身龙气灿然,昂起硕大的头颅龙吟一声,那来势汹汹的洪水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袁小子掉入洪水之中被冲得头昏脑胀,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金龙吞入一口水,对着漩涡中晕头转向的小子喷射过去。他被一股水流击中,蓦然惊醒,一眼便看见水中有条金光灿灿的巨龙,不由喜出望外,可他还没来及看清楚,就被那股水流冲回到洞子里。

“赶紧出去——”桑葚儿大吼一声,他们冒着大雨,冲出西边的洞口,瓢泼大雨,将那道明沟变成了小溪,小溪变成了小河,两人连忙跳到岸上。金龙从暗河里游出来,好在空间大了,他腾空一跃,首尾反转,就见水里浪花翻涌,整道小河都被龙身子占满了。

他游向靠近暗河的洞口,龙脑袋昂起,扭过来朝他们长吟一声,一头钻进洞去,进到暗河中,身子急剧膨胀,龙身逐渐变大,圆滚滚的躯干牢牢塞在入口处,地坑瀑布流下的水不能进入暗河,出不去了,水流已经趋缓,越聚越多,水位逐渐抬高,

他们两人各自骑着拂尘,凌驾在小河上面,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桑葚儿取出那片龙鳞,放射出烁烁光华,像是铜镜一般,具有穿透力,映照着肉眼看不见的动静。

李龙变成的金龙仿佛被石洞掐成两半,留在外面的只是半截尾巴,不断排出水来。透过龙鳞,才能看见洞的那边:龙身被笼罩在臻阳之火之中,上半身在暗河,于洪水中灵动游弋,龙头凌驾于水上,时而高昂,时而低首,低头的时候,一口喝掉暗河的一半水,然后就从洞外的尾部排出来。

洞外水位越来越高了,两人像鱼一样,进了瀑布的小水潭,那已经是一汪大水,街道也变成小河了。生瓜蛋和范老板指挥人们依次将竹排取过来,放在门口,家家往上面搬东西。人少的是小竹筏,人口多的大竹筏,为了避免危险,孩子们都捆绑在竹筏上。

毕竟是搬家,虽然吃的不多,但是穿的用的也不少,等人们上了竹筏,东西也搬上去了,水也更多了,竹排渐渐浮起来了,众人一起欢呼,只有镇长老婆哭哭啼啼。

管家仆人其他家人都不听她的,各自抢到竹筏抬到一边去了,也不顾那老太婆哭着喊着。

生瓜蛋不知情,以为她可怜,帮她拖一个小竹排来,大箱子小箱子搞许多上去。

桑葚儿淌着水走过来问:“你不是一个人要住在家里不走吗?”

镇长老婆边哭边说:“我一个人在底下怎么活下去呀……”

小子也来帮忙,总算把她安顿到竹排上,她又嫌东西拿少了,说镇长上去什么都没带,要把家里东西都要带过去。

“你东西带多了,沉下去我们可不管哦。”三个孩子都走了,她这才安稳了。

天上下着暴雨,瀑布水流更大,通向暗河那边被龙堵起来了,没有出路,都淤积在地坑里。暗河那边的水也被李龙吞下,源源不断送到地坑……就这样,经过了半天一夜的蓄水,第二天上午,竹筏慢慢漂浮上来,渐渐接近岸边了。

桑葚儿和袁小子先飞到岸上,扯来许多藤子甩下去,让他们拴在竹排上,两人将一个个竹排拉到岸边。年富力强的、性子急躁的,还没靠稳就往岸上跳,再把家人拉上来。

没有吃的,没有遮挡的,头顶还有瓢泼大雨淋着,但是上来就有生的希望,大家提心吊胆,生怕水涨到一半不涨了,都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讲话。

终于水与岸平,众人上得岸来,不是高声大叫,不是欢天喜地,不是弹冠相庆,而是哇哇痛哭,趴在地上磕头,这是大难不死的庆幸,喜极而泣呀!

然后,倾盆大雨之中,大家踩着泥泞的道路纷纷去抢房子,也没有好房子,都被大雨淋得透湿,总得先找个地方避雨啊,就在乱哄哄的奔跑与叫喊中,却响起了嘹亮的背诵诗歌的声音。

生瓜蛋满身泥泞,却斯文地昂首背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好诗啊,好诗!”花媚媚的飞船到了,得意洋洋地对其他两个人说,“怎么样?我们生瓜蛋有办法吧!”

那些破房子不见了,代之而起的都是崭新的房屋,在环形山半山腰围成一圈,家家有份啊,人人有住处呀,大家看呆了,不知道这些房屋从哪来的?

还是不要说破了好,走吧,桑葚儿吆喝了一声,几个人一起上了飞船,飞到东山观山头。

原来观主与花木也在祈雨,看见他们来了,立即停止作法。现在,需要紧急通知李龙抽身出来,停止蓄水,否则水就要涨到盆地来了。

生瓜蛋早就准备好了,他找到《诗经·小雅·十月之交》的一首诗歌,正是有关于山崩地震等自然灾害的描写,马上实施背诗大法,朗朗背诵:“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刚刚背完,因暴雨而沉寂的云层压得更低了,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在群山中剧烈回荡,跟着银蛇狂舞,一道道电光如利剑般直插过来,变成恐怖闪灼的电火花,粗大的电芒越过东山,飞向冬宫。

那边是什么情况?桑葚儿赶紧取出龙鳞看,里面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冬宫里烟雨朦胧,两人正在用拂尘大战,一个是阎乐,另一个当然是徐福,他哪里眼瞎了?双目炯炯,喷着烈火啊,甩动拂尘,抽向阎乐,老鬼打败了,就像陀螺一样在风雨中团团转。

果然,徐福用的是引蛇出洞计,麻痹了敌人,到冬宫便于打仗。

正在激烈紧张的时候,就听龙吟三声,顿时天崩地裂,满天金光耀眼,金龙从暗河中冲出去,就像拔出了活塞,地坑里的水迅速下降,跟着他的身后冲出,身后便是滚滚巨流,漫过旷野,冲过松林,铺开的面积很大,但是水深不够。荡荡的水蔓延到了冬宫,虽然浩阔,但看起来龙游得很艰难,还要深水才行呢。

金龙回首,又是三声长吟。小丫头急得双脚直跳,让生瓜蛋赶紧放水,放大水,要很多很多水。生瓜蛋灵机一动,高声呐喊:“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雷声轰鸣,像重锤击打着大地,沉闷又迅猛滚动,跟着,狂风肆虐,搅乱漫山遍野的植被,一声声惊雷从茫茫苍穹深处直射而出,轰然炸响。天,突然被雷声震开一个口子,天河决口,黄澄澄的水哗啦啦地往下面倒,天地混沌,散发出狰狞的气势。

水势浩大了,连冬宫也全部被淹没,金龙腾空而起,又一头扎进水里,徐福拂尘一挥,龙尾巴扫过去,阎罗飞上天空,再落进水里,又被龙尾巴甩上天空,变成一条乌贼鱼了……

徐福再一次挥动拂尘的时候,金龙昂首朝天,张嘴一吸,乌贼就落入金龙口中。

然后,就见空中腾起一个人影,炯炯有神的枣核眼,山羊胡子神气地翘起来,正是徐福,他对着东山挥挥手,跳上了龙背,龙腾龙跃,起起伏伏,趁着天上滚滚而下的黄河水,直奔东海去了。

数日之后,一行人翻过东山的垭口,走出了环形山,正是袁小子他们。

桑葚儿和袁秀梅搀扶着爷爷,袁小子扶着杨先生,他们都要到运城去安家了。

地陷之前,袁秀梅通过桑大夫的介绍,已经到运城的一家饭店联系好了,小子将要到那里打工,成年以后再自己开饭店。

桑大夫年事已高,叶落归根,将回到运城老宅子里去安度晚年,让孙女儿渐渐代替爷爷行医。

桑家的宅子大,房间多,再三动员之后,杨先生终于愿意落户他家,用一间屋子开馆教学。另两间房子给袁小子和他姐姐安住。经过大灾大难的大起大落,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了。

走了半日,年轻人和少年都不觉得累,两个老人走得气喘吁吁。小子就说,可惜锅盖作为一片龙鳞被李龙带走了,否则的话,还能给爷爷坐在上面代步。

桑大夫连连摇头:“就是有,我也不会坐的。记住,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所有的法术法器,都只当作过去的记忆吧。”

小丫头笑着说:“知道啦。我们尽管没入道门,但是也拜了道士为师,小子还记得七字真言吗?”

“功遂,身退,天之道。我怎么忘得了呢?”小子说,“事情做完了,我还是我的小厨师啊。”

朝阳升起,金灿灿霞光万道,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降临人间,预示着他们一群人崭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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