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晚震惊，秦月晚安静，姐妹俩就这么呆呆的听着阮芳华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因为不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而你父亲又不肯让我带走你，我就只能把你留给他，孩子，是……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年我能勇敢一点，我……”
秦月晚撑着身子起来，在秦星晚的帮助下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再一次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阮芳华。
面容温婉的阮芳华和秦月晚一样，唇边两颗浅浅的梨涡，即便是眉眼中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也难掩她年轻时候风华绝代的气质。
秦月晚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的两颗梨涡，果然，好像。
秦星晚同时也在打量着阮芳华，又转头看了看秦月晚，母女俩身上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六十。
之前在医院，秦月晚见过一次阮芳华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单单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相似度，而是因为阮芳华身上有一种她说不出的熟悉的味道。
“我很感谢她，对你视如己出。”阮芳华说的，是真心话，当年自己不能跟秦月晚生父在一起，与那个女人毫无关系，甚至她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那个女人。
相对于秦月晚的冷静对待，秦星晚显得更加情绪激动。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秦星晚有些无法接受，转过头看着秦月晚。
秦月晚笑了笑：“是真的。”
房间里瞬间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呼啸着的北风声阵阵。
秦星晚趴在秦月晚的床边，眼神呆滞的看着阮芳华，良久，不曾开口说话。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秦星晚压制不住心底的好奇。
“当年，我离开你们父亲之后，一个人生活了很长时间，后来，偶然间的机会认识了当年权倾一方的宋生，但是他因为涉黑，不得不被迫离开这里，我就跟着他一起离开，去了国外，直到去年，才再次回来。”阮芳华解释着。
她想了想，继续说着：“我和宋生走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是遭遇相同。”
“宋生一直都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但是李媛的生母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把李媛的生母嫁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没过几年，李媛生母在她丈夫那里得不到疼爱，就和宋生旧情复燃，还生下来李媛。”
“宋生本想夺回女儿，但是李媛生母坚决不同意，那样她和她的家族就会背上骂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宋生就一直都没能把李媛认回来，紧接着没多久，李媛的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而那个时候宋生非常的颓废，他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李媛的生母，再后来，我们相识，然后出国。”
阮芳华说的很平淡，但是这些话，却简单的描述了她的前半生。
秦月晚只是淡淡的听着，直到秦星晚困了，爬上秦月晚的床，抓着秦月晚的手，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秦月晚和秦星晚之间亲密的关系，阮芳华温和一笑：“你们姐妹感情很好。”
秦月晚伸手替秦星晚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样子露出笑颜：“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一句话，阮芳华心里一阵刺痛，听到自己女儿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心里特别的愧疚。
从小，秦月晚就没能在她身边成长，如今还要忍受这么多的委屈，阮芳华心里是特别的心疼。
她看着秦月晚，试探着上前握着她的手，秦月晚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握着秦月晚发烫的手，阮芳华杏眼中含泪，一滴滴落在秦月晚的手背上，灼热了秦月晚的心。
秦月晚现在的内心是复杂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阮芳华，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阮芳华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起身给秦月晚换了一条退热贴在额头上：“医生说，后半夜要开始贴瑞热帖的，不要拿下来。”
秦月晚点点头，喝了口阮芳华给她的温水，有一种淡淡的甜味。
“医生说，喝一些淡糖水对你有好处。”阮芳华这一天一夜把秦月晚照顾得很好，顾不得自己休息的她精致的脸上有着难掩的憔悴。
“宋生他……”秦月晚想说话，但是喉咙的灼痛让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会怎样？”
阮芳华轻轻的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但是他这么多年做的坏事太多，可能会很严重。”
“你为什么……不离开？”秦月晚觉得阮芳华不是那种和宋生一样的恶人，怎么会跟宋生在一起这么多年。
苦涩一笑，阮芳华的眼底有着浓浓的无奈：“当初，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时间罢了，他也一样，但是时间久了，我想离开，就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秦月晚虽然不知道阮芳华所谓的没那么容易是什么意思，但是宋生那种人，怕是想离开，真的不容易吧。
阮芳华蹙着如墨一般的柳叶细眉，出神的看着秦月晚：“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就像是一个可爱的让人不忍放手的小天使，我记得你喜欢用那只小小的手抓着我的手指……”
“还没长出牙，就特别喜欢咬我的手指，痒痒的，一点儿也不疼，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对什么都特别的好奇，那时候还没长出来太多的头发，毛茸茸……”
陷入回忆中的阮芳华似乎是年轻了许多，又回到那个秦月晚还在她怀中嗷嗷待哺的年纪。
“再后来，我把你送到你生父那，我知道他能给你最好的身份，最好的教育，能让你我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秦家大小姐，而不是跟着我，会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阮芳华的语气里充满了愧疚，泪眼婆娑的看着秦月晚：“还好，老天爷厚待着你，她对你真的很好。”
秦月晚轻轻点头，阮芳华说的没错，妈妈对她视如己出的那一份情，她都来不及回报……
“为了弥补我放弃你的懊悔，我和宋生收养了然然，可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宋生对她并不是很好，我只有尽我所能的去对她好，把她当做是你，但是后来，她渐渐长大了……”
阮芳华说到这儿，停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宋生太过于专横，他对然然下了狠手，为的就是让她离开锦川，谁知道后来更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怎么样了？”秦月晚小声问着。
“然然没事。”
“瑞言哥……”秦月晚一直都在回避这个话题，其他人也不敢提起。
但是她不能总是这样把这个话题放在心里，她也想知道顾瑞言的尸首现在在哪里。
阮芳华拉着秦月晚的手，柔声安抚着：“他的尸体被顾家人带走了，你就别多想了，现在自己的身体最要紧，医生说你太过于虚弱了，要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如果……”阮芳华犹豫了一下，看着秦月晚，诚恳的说着：“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可以留在你身边生活，陪着你，照顾你……”
秦月晚没有开口，阮芳华又继续说着：“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私房钱，够我们母女下半辈子生活的锦衣玉食了，如果你嫌弃那些都是宋生的，我可以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福利院，我只希望你能够让我留在你身边。”
风华绝代的阮芳华放低了语调，几乎用着祈求的态度，让秦月晚的内心狠狠的被撞击着。
“我知道我今天说的太多了，那你先休息，我……我去给你熬粥！”阮芳华知道她自己二十几年没出现过，一出现在秦月晚面前就求秦月晚接受她。
换做是谁一下子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她决定还是给秦月晚一些空间和时间。
既然女儿已经找到了，阮芳华也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就等秦月晚要怎么来决定了。
盖好秦月晚和秦星晚的被子，阮芳华悄然的退出了房间，关好了房门。
她刚刚出去，原本熟睡的秦星晚就睁开一双眼睛，盯着秦月晚：“姐。”
“不是睡了？”秦月晚笑笑看着她。
“睡了一会儿，睡不着。”秦星晚转过身，拉着秦月晚的手，小声问着：“你会认下她吗？”
秦月晚没有说话，记忆中她只有一个妈妈，一个疼她爱她的妈妈。
至于阮芳华，她一时间还没想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她。
秦星晚抱着秦月晚的胳膊，声音怅然：“真羡慕你，有两个妈妈，我连一个妈妈都没见过。”
“阿星……”秦月晚心疼的看着秦星晚，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姐，妈妈是什么样的？”秦星晚从小就喜欢问这个问题。
而秦月晚，也百问不烦的每次都会回答她：“妈妈很美，很温柔，她最喜欢我们阿星了，每天都给我和阿星讲故事，我们阿星的名字，就是妈妈给取的，她说，我们就是她生命力的月亮和星星。”
同样地回答，每次秦星晚都喜欢听，都爱听。
脸上挂着笑，秦星晚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秦月晚的手腕：“妈妈真好。”
“是啊，妈妈真好。”秦月晚拍了拍她。
门外，来给秦月晚送药的阮芳华听到姐妹俩的聊天声，眼泪瞬间落下，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让秦月晚就这样接受自己？
林妈拍了拍阮芳华的肩膀，小声安慰着：“慢慢来，大小姐她不是个心狠的人。”
“谢谢你，林姐，这么多年照顾她。”阮芳华感激的看着林妈，秦星晚生母去世后，便是林妈照顾着秦月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