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她嘴角咧的更大,视线淡淡扫了一圈,有些疑惑:“诶?怎么不见李总?”
盛强剜她一眼,没好气道:“李总今天去谈大项目了,哪有时间在这儿听你的卸职演讲。”
秦月晚懒得同他一般见识,瘪嘴惋惜的说:“可惜了,李总不能亲眼见证这个时刻了。”
“秦总,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您说完了快些交出职务,我们还准备着新项目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拉到J.E这个项目的投资呢?”秦月晚锐利的目光斜斜扫向刚刚开口说话的股东,眼镜下一双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股东们摊了摊手,以为她是在强装镇定。
“各位稍安勿躁,”秦月晚推了推镜框,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扬了扬:“在座手中都有这样一份合同,白氏集团已经同意为J.E的项目注资八千万,所以这个项目不用撤了!”
股东们一愣,纷纷戴起眼镜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合同。
片刻,偌大的会议室里爆发出阵阵不可置信的议论声。
秦月晚长舒了口气,重重靠回到椅背上。
刚刚还在反对她的股东们,一下子就换上了佩服崇敬的面孔,就连盛强都忍不住说了句:“秦氏这次也算是被J.E这个项目给力挽狂澜了。”
秦月晚礼貌的笑笑,再也待不住这憋屈闷人的会议室,拿了合同就借口离开了。
跟白锦川约好的,今天在那群股东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就请他吃早餐。
秦月晚怀抱着合同兴冲冲的往电梯跑,没注意正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李凛。
合同散掉了一地,她慌慌张张的低头去捡还没来得及里看清来人是谁:“不好意思。”
李凛低睨了一眼,染土的皮鞋重重踩过一张合同。
秦月晚看出他的刻意手下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李凛那双阴鸷充满戾气的双眼。
他一向以斯文的面孔示人,秦月晚不知他怒从何来颇有些意外。
“秦月晚,亏得我还以为你很高傲呢,背地里你都干了多少恶心事啊。”他冷冷说完,烦躁的扯开领带不顾原地一脸愕然的秦月晚扬长而去。
吃错药了吧今天。
秦月晚收拾起合同,殷切的心情没有因为李凛的恶语相向而影响丝毫。
她踱出公司大门,路边停着的黑色林肯缓缓摇下车窗,沈阅朝她打了个招呼:“秦小姐,上车吧。”
茶色玻璃隐隐映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秦月晚点点头,由着那人替自己拉开了车门。
一上车,沈阅立刻就神秘兮兮的塞给了秦月晚一个沉重的保温杯。
她略一沉吟,不解道:“送我的?”
沈阅憋笑憋的难受,倒是身边的男人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你且打开看看。”
秦月晚不明所以,随手开了瓶盖,一股红糖的清香带着氤氲热气扑面而来。
她凑近嗅了嗅,恍然间想起了什么,顿时两颊又是绯红一片。
偏是沈阅边踩离合,还没羞没躁的说个不停:“秦小姐,你可不知道我们老大把这个杯子放身上三天了,每日换一次,说是什么时候碰上你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拿给你。”
秦月晚垂眸矜贵的笑了笑,吹散杯身热气轻呷了口红糖水,颊边漾出一对好看的梨涡:“谢谢。”
白锦川眼角眉梢罕见的舒展开来,仿佛被她的模样给取悦了一般:“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接下来,还不得抱着我的大腿感激涕零?”
秦月晚没明白他的意思,趴在窗边看沈阅拐过一个又一个逶迤小巷,最终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面馆门前。
“吃个早餐也要这么讲究吗?”秦月晚拉开车门,睨了眼面馆门前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白锦川站在她身侧,鸽子灰色的眸子里满是讳莫如深:“小时候,我妈常带我来这里吃。”
想起上次车祸时白锦川对家人的态度,秦月晚反而觉得他跟他的妈妈并不亲切。她那个妈妈对侄子的关切,好像多过了儿子。
“进来了,”白锦川迈过长腿,身影消失在了门框内。
秦月晚听话的跟了上去,看他修长的手指掠过菜单,停在了银丝面的上边,“两碗。”
晨曦透过面馆窗棂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浅浅镀了层金色的暖光,他如玉雕般好看的五官融进光芒之中柔和的一塌糊涂。秦月晚怔了一下,有些舍不得挪开眼。
直到两碗面上来,她才怏怏回神,把碗中香菜一颗颗挑到桌上。
白锦川透过她的动作像是在怀念什么,突然放下了筷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皱。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秦月晚解释道:“我毛病可多了,从小就不吃香菜。”
言罢,等她再低头时,碗中突然多了双筷子,帮她把香菜夹到了自己碗中。
她猛一抬头,猝不及防正跌进白锦川温柔出水的眼神,“没关系,夹给我就好。”
秦月晚脸上一红,低头认真扒拉着碗中面条。
等吃的差不多了,白锦川拿出一份白皮文件不疾不徐推到了秦月晚的面前。
“股份转让书?”她恍了下神。
白锦川托起下颌矜贵的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你妹妹的那份。”
“不是在李凛那儿吗?”秦月晚吞咽下一口温水,细白的指尖挑开文件,赫然见上面的名字已经改成了自己。回想起刚才李凛吃了枪药似的朝自己胡乱发泄那一通,秦月晚也不觉得意外了。
“这……”
“买来送你的。”他漫不经心的淡淡开口,语调如随意吃了顿饭那般的平常,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如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先勉强当作是我的聘礼。”
秦月晚闻言有片刻恍惚,她探寻的目光放在白锦川脸上最后却被他盯的落荒而逃,那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也如鲠在喉,令秦月晚吞吐皆是不得。
罢了,有些事不去深究反倒能少些许烦恼。
她咬着唇,向来倨傲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羞怯:“那白公子,我以后可没有这么多的嫁妆带给你。”
白锦川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薄唇间溢出醇醇低笑声:“不过说说而已,你这丫头还当真了。若你真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把我哄好了什么都好说吗?”
秦月晚眉间隐有豫色,犹疑片刻还是开口道:“那我还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白锦川挑了挑眉。
“就是……”她托腮措辞,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突兀:“董事会那群老头儿说我拿下了J.E的这个项目,过两天要给我办个庆功酒会;他们说想见见这次的投资人,到时候你也来吗?”
他不声不响的蹙起眉头,似是不大满意她身上那股子疏离的味道,“我当什么要紧事,你还得这么小心翼翼的同我说。”
秦月晚顿时有几分泄气,低头胡乱搅动着自己细白的手指,“你到底去是不去?”
白锦川抬眸,看她时嘴角划出邪佞的弧度。他将她拦腰截过,动作有意无意把她大半个身子都圈紧自己怀中,“那你说说,我是以什么身份去的?”
“当、当然是……投资人的身份了。”秦月晚说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与白锦川靠近的距离也着实暧昧,惹的面馆里食客们纷纷侧目,“你先放开我,这么多人在看呢。”
“左右我抱自己的媳妇儿,还怕旁人看吗?”他旁若无人的挑起秦月晚的下颌,长了薄茧的指肚轻轻摩挲在她殷红的唇瓣上,声音低沉充满着令人心悸的蛊惑:“不过我觉得投资人这称呼不太动听,白太太你说呢?”
秦月晚耳根红透仿佛能滴出水来,身体也被他这话醺的瘫软,“好不容易才注次资,又是大手笔为一个快要被撤掉的项目,不明说岂不亏了?”
“确实不像我一贯的作风。”他带笑的目光从她标志的脸蛋上一扫而过,搭在她腰间的左手施力几分,又不舍真的把她捏痛,“不过我这么卖力的在讨你欢心,你却装迟钝,未免也太不可爱了。”
秦月晚抿唇不语,白锦川最见不得她这幅委屈模样,索性也不再逗她,“才侃你两句,脸就红成这样;你的庆功酒会,我自然不会缺席。”
秦月晚挑了挑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尾音愉悦的上扬着:“你同意了?听沈阅说你不是最讨厌应酬吗?”
“我是去看你,又不是去当注资人。”白锦川拉她起来,眯眸意味不明的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最近跟沈阅走的挺近,嗯?”
秦月晚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付了面钱默默垂头乖顺的倚在他身边踱出面馆,不明白他的占有欲从何而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白锦川对她确实很好,哪怕两人只相识寥寥数天。可他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秦月晚亦从没当成过是理所当然;当她反过来想探究这层关系下所包含的意味,却是格外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