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能这样自信不疑的问出来,是因为他先前已经看过了秦氏近年的运转情况。在秦月晚接手秦氏之后,秦氏至少遭受到过三次重创,而其中一次资金链已经濒临崩溃。可奇怪的是,这三次危机之后,秦氏竟然又奇迹般的恢复了活力,甚至比以前的盈利要大上许多。这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收益的渠道,而有了那份档案袋,似乎一切的谜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在李队眼中,秦月晚辩驳模样不过如跳梁小丑一般的滑稽可笑。
“秦小姐,请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你是否因为无法补救公司出现的的巨大财务漏洞,而触犯了法律呢?”他大声又重复了一遍。
秦月晚猛打了个激灵,瘫软的身体瞬间变的僵硬,双眼倏的睁开了老大。
因为无法补救公司的财务漏洞,所以去洗黑钱?说起来还的确有理有据呢,搁在她这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媛身上,也说的过去。
李队看着她脸上一点点扬起的笑意,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秦月晚,不要以为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就可以逃的过去!我最恨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一点点的社会责任心都没有!”
旁边记录的女警员手上一抖,笔朝一侧偏了过去。
秦月晚脸上的笑意深了深,抬起头来,也不怒,反而讥讽道:“李队就这么仇富?谁说过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就一定没有责任心这回事吗?”
“敢问秦小姐你知道责任心这三个字怎么写吗?你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赚的那些黑心钱,会对那些普通家庭,造成乃至是灭亡性的伤害吗?”
“那警官你知道,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诬陷一个人,对她的名誉乃至人生,造成的也是毁灭性的伤害吗?”她对上李队刚硬的眼神,反唇相讥道。
看着她清澈的就快要溢出水来的眼眸,李队愣怔了一下子,嘴唇动了动,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不要再试图狡辩了,从你的办公室里搜出来的那个档案袋就是最好的证据,里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把你违法的事实条列的清清楚楚。”
“那么我请问警官,有哪个犯人会愚蠢到,把自己犯罪的证据放在办公室里,还是那种明显到一找就可以找到的地方呢?”
李队听了她这样说,彻底的开始有些泛懵。秦月晚说的也有理,现在商场上的手段防不胜防,也难保会有人看秦氏眼红,试图栽赃陷害秦月晚。
不,不对。李队很快就把这种想法给彻底的的打消,如果秦月晚真的是清清白白的,那么秦氏几次陷入危机,为何又会重新扭转局面呢?何况,这个案子还是新局长亲自下令彻查的。
他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队长。”身边记录的女警员小声的提醒着,“已经快要五点了。”
没想到一审问就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李队抬头看了眼挂钟,关了秦月晚面前的灯光,脑子里错综复杂的线索就像是两股绳索一样死死的缠绕着他。
他冷一挥手,烦躁道:“今天先到这里,把她送回去。”
女警员点了点头,作势就要上前来架秦月晚。
“别碰我。”她拧起眉来,“我自己会走路。”
女警员见状忙撤了手,嘴角撇了撇,一脸的不屑。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月晚清楚的听到那个女警员在背后小声的议论着自己:“你瞧她,狂什么狂啊,都快要坐牢了,还摆大小姐的谱。”
声音大小刚刚好,还现在原地的李队根本停不到。
秦月晚忽然回过身来,两个正在说话的女警员随即用了不屑的目光冷冷的暼着她。
秦月晚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脑袋微侧,视线偏过两个女警员径自落在了李队的身上:“警官。”她嗓音温温凉凉的,带着些许的困意,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你是我在这个警局里除了先前的张局,第二个让我觉得很正直的人。你想弄清楚真相,我比你还要想。毕竟只有污浊不堪的浓云,才能遮盖住清辉灿烂的明月。”
“等一等。”
秦月晚停了脚步,回过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喊停的李队。
两个女警员也面露不解之色:“队长,怎么了?”
李队往前走了走,“她是不是跟那个叫梅月的毒贩关在一起呢?”
两个女警员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戚局长吩咐的。”
“这样不妥。”李队摇了摇头,“梅月毕竟是个毒贩,你们两个给她重新找间屋子。”
“这样不好吧,队长。”其中一个女警员说道,“这毕竟是戚局长吩咐下来的,我怕……”
“这是局长调来我们西城的第一个案子,很多地方他也可能不明白。”李队皱了皱眉,已经有些不快:“就按我说的去办。”
两个女警员见李队的脸色不大好,也没敢说什么,只好按照他的话去办,又重新帮秦月晚找了间审讯室。
新的屋子朝南,格外的阴冷。不过比起要面对神智时常不怎么清醒的梅月,秦月晚觉得这里的环境已经非常的好了。
淡淡的霉味儿萦绕在鼻尖,秦月晚阖上了眼睛,睡意却没有刚才难得的明显。寒气渗透骨髓,她只穿了件为外观加分远远大于保暖效果的羊绒大衣,冷风顺着窗缝一点点侵袭着她的神经末梢。
睡吧,也许睡一觉明天一切都好了,他们就调查出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么想着,她又冷又饿的蜷缩在墙角,逼迫着自己,一点点的睡了过去。
因为下过了大雪,所以翌日的天亮的格外早。
一辆新款的红色玛莎拉蒂停在西城公安局的门口,戚成彪满面红光的走了下来,便往里走,边放低了声音说:“王总,你就放心吧,先生交代过我,秦月晚这次啊,她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逃了。”
“什么,判多少年?”戚成彪笑着说,“这您还用的着问吗,看我的面子,无期是准了,我敢说整个西城都没人敢出来替她说话……哎,王总您还有事,那就先挂了吧。”
说完,戚成彪很快的挂断了电话,脸色倏然一变,拉长了脸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与刚刚那副诌媚的模样截然不同。
办公室里,认真翻阅完秦月晚案子的李队刚趴在桌面上迷糊了会儿,便听见身边响起夸张的吼声:“李在康啊,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家,现在是上班时间!”
李队幡然惊醒,睁开眼正了正警服笔直的站在戚成彪面前:“对不起戚局长,昨晚我审秦月晚审的太晚了,所以受不住困就迷糊了会儿。”
戚成彪自鼻尖发出一声尖酸的冷哼:“那你审出来什么了吗?那秦月晚承认她犯罪了吗?”
“在康惭愧。”李队迅速的低下了头,“那个秦月晚性子倔的很而且嘴也很紧,我根本无从寻找突破口。”
“简直废物。”戚成彪毫不留情的辱骂道。
李队听了脸色一变,怒气噌一下子就窜了上了。
戚成彪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淡淡的道:“带我去看看那个秦月晚吧。”
“是。”
果不其然,一听说秦月晚被换了审讯室,戚成彪就怒不可遏,身边还当着那么多警员的面,就朝着李队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李队面红耳赤,想他当过三年刑警,就是当年张局在的时候都要礼让三分。
好在有小警员机灵,动作迅速的打开了秦月晚所在的那间审讯室,才让戚成彪的怒骂听了下来。
她不过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便听见铁门吱呀一声被人又给从外面打开了。
这两个小时她也睡的不怎么安生,走廊间时常有细碎的脚步声,她听的清楚,脑中却没什么思考,也不知道到底该是睡了还是醒着。
戚成彪第一个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颇为不屑:“怎么了,秦小姐还是不肯配合我们,把你利润操纵,跟洗黑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秦月晚把眼睛睁成了一条缝,见识戚成彪,很快又彻底的闭上,苍白的嘴角牵动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西城公安局,现在竟然已经潦倒的连饭都吃不起了吗?”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已经实在提不起力气再说更多的话。
“戚局长。”李队看着秦月晚虚弱无力的模样怕她出什么事情,于是便对戚成彪说道:“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给她些东西吃……”
“闭嘴。”戚成彪冷冷的一记眼神扫了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是个哑巴。”
李队越发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秦小姐,饿了是吗?”戚成彪阴测测的笑着俯身凑到了秦月晚的面前,“其实西城公安局食堂里的菜色也还不错。尤其那道糖醋小排,烧的那叫一个好吃啊。啧啧啧……想起来还真的是回味无穷呢。”说着,他故作回味状。
秦月晚不屑的扭过了头,不但饥饿感减轻了许多,甚至还觉得阵阵恶心。
戚成彪粗糙的大手用力的扣紧了秦月晚的下颌,逼着她重新把头转了回来。
“秦小姐想吃饭很简单,只要你承认了那些事情你都做过,我立刻就让他们给你拿来吃的。”
听了这话的人皆有些唏嘘,这跟屈打成招有什么两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