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激烈的办公室里从来少不了落井下石。
身后看热闹的员工之中顿时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入耳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苏珊大抵自己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捂着脸从侧楼梯跑了下去。
王之沛垂在袖口下面的一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月晚：“秦总，你还满意吗。”
“嗯。”她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声，“我在家修养时就听说了王总你最近处理事务的方式真是越来越值得人学习呢。”
“是吗？”王之沛假笑，“我也听说了，秦总修养的这段时间，感情似乎有些不太顺利？”
最近总传出些风言风语，说秦月晚跟白锦川已经不住在一起了，而白氏最近跟秦氏的互动也少甚又少。除了必要的几个项目，几乎可以说是除了合作关系就毫无关联。于是圈子里最羡煞旁人的这对璧人，关系看起来也就显得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了。
听出他口气里很明显的试探，秦月晚挽了挽头发，淡淡道：“王总，公司公私，公事和私事还要要分的清楚一些。我不太喜欢，跟人在这种场合谈与工作无关紧要的私事。”
王之沛闻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隐约也明白了个大概。
有时候，有些话，绝不会没有根据的空穴来风。
想到秦月晚只要少了白氏的支持，无异于帆船失了桅杆，缺了方向，王之沛的胆子也不由得大了起来：“秦总啊，有件事我还想跟你商议。”
“王总不必客气，尽管说。”
王之沛嘴角朝一侧扬起，笑容却淡了几分：“秦总，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都是我跟盛董在打理公司。你也知道我那个办公室背光，接连几日忙着浅水湾的那个项目，我这眼睛有些吃不消，看东西总是模糊。你许久不来公司，所以就想着跟你换换办公室。”
王之沛的语气里透着促狭，似乎已经料定了秦月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拒绝他，驳他的面子。毕竟秦氏现在有相当一部分的股权在他手上，秦月晚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根本就不是在同她商量，而是当着员工的面在朝她示威，宣布自己的主权。
秦月晚微微抿起唇，“王总为秦氏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换间办公室也是应该的，”她不轻不重的道：“只不过我这间办公室，父亲也曾在里面办过公，又小、陈设又陈旧用起来也不怎么方便。不然我给王总择另外一间更好的？”
心知秦月晚不肯妥协，王之沛也没有变脸：“不必麻烦，秦总。我也不需要太大的办公室，你这间朝阳，我看刚刚好。”
“也行。既然王总实在看中了我的这间，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王之沛才刚说完，秦月晚竟然十分的爽快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在他暗自疑惑的时候，秦月晚已经慢慢朝他走了过来。与王之沛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掀了掀殷色的唇，用只有她跟王之沛能听到的声音说：“王总，你在莲泉庄园购置了套别墅的事情，家里夫人清不清楚呢？”
王之沛的夫人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家里大部分的财产都由她掌握。况且王之沛还有个儿子在波士顿读书，为了独子的未来，他跟夫人表面上一直长期维持着某种阳奉阴违意义上的平衡。这也就是他为什么频频在公司里找情人的原因，因为公司里没有家室且相貌平平的女孩都会自卑，同时她们也会更加的温柔和听话，只需要一笔钱就可以断的干干净净而不会去破坏他的家庭。
而秦月晚，也正是摸透了这一点。
王之沛不清楚她是怎么样知晓自己在莲泉庄园包养情人的事情，只是下意识的拦在了秦月晚的面前，阻止她的前行。
她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之沛：“王总，我已经答应这件办公室归你。怎么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秦总。”王之沛盯着她带笑的眼梢，声音逼仄的几乎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想了一想，这间办公室终究还是老总裁的，我搬进来不太合适。等会我会让他们把秦总你的东西都给搬回去的。”
秦月晚觉得他反应的还算规矩，于是也就回了他个好脸：“王总，真的不搬了？”
王之沛就那么站着，摇了摇头：“不搬了。”
秦月晚明知道他心里气的要死，可脸上依旧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心里愉悦的不行，“那好吧王总，既然你喜欢那间暗无天日的小办公室，我也就不好强求了。盛董说要跟我谈些事情，我就先去找他了。记得让员工们把我的东西都给整整齐齐的放回去呦。”
暗无天日四个字被她给重重的咬起，轻快的尾音又略微的扬起。明眼人很轻易的就能听出这其中的意思。王之沛死死的盯着她转身进入电梯间里的背影，双手越攥越紧。
冬日空气稀薄，终于从云层里挤了出来，光芒却暗淡的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宾利慕尚竖在直行道上，红灯依旧亮着，车辆川流不息，恰好是早高峰的时段。
白锦川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烟的空隙用无比阴沉的声音朝沈阅说：“掉头。”
“啊？”绿灯亮起的刹那，沈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白锦川没有再次出声，沈阅踩了脚油门，往右打了方向盘身后传来车辆不满的喇叭声。
秦月晚到盛强的办公室门口时，听着里面断续传来的对话声，她中规中矩的敲了敲门。
“进来。”
盛强在秦月晚进来之前动作很迅速的挂断了电话，看着立在门口的秦月晚，他扬了扬手，客客气气的笑：“秦总，请进来坐。”
秦月晚款款走了进来，“坐我就不坐了，盛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说起来，她跟盛强并没有过多的交情。如今公司股东各自为政，她也没有时间费心费力去挨个研究他们想的是什么，亦没有心力去讨好他们。
“秦总，原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我们跟盛世的土地合约就快要到期了，他们那边打来电话，你看你是不是亲自过去一趟跟他们谈谈续约的事？”
“我？”秦月晚下意识的蹙眉，“亲自去？”
盛世是近年来新崛起的一家小公司，在商界发展迅速，跟秦氏走过几次合作，至于快要到期的这个土地合约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只是实在没有必要让秦月晚亲自出马。
“秦总，是盛世那边点名要你过去的。大概是觉得我们下边的这些人没有说服力，不能做主。”盛强耐心的解释，“秦总应该也清楚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里秦氏的情况，你现在迫切的需要做出点成绩来堵住媒体和员工们的嘴。”
点名要自己过去？秦月晚的心里平白生出一丝别别扭扭的疑虑。
可念及盛强说的也十分有道理，她又不得不陷入了一番权衡。
“秦总，盛世那边的人约你在高棋酒店见面。谈生意经常会去那边，你不用有其他顾虑。”见秦月晚仍有犹豫，盛强再次开口。
“那……”
“没关系的，其他的我都替你准备了，有关合约的详细细节，你可以在路上边走边看。”盛强说，“高棋的十九号包厢，迟到了也不太好。”
秦月晚心底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盛强这过分的殷切会是有原因的。
……
穿过漫长的青石子甬道，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门牌号，一身古典旗袍的侍应生替秦月晚推开房门，请她进去后又轻轻的将包厢门给带上。
偌大的房间内不见丝毫人影，只有淡淡薄荷烟草味萦绕鼻尖。
秦月晚厌恶的皱了皱眉，这时走廊间突然传来极为沉稳的脚步声，一声声如同鼓点，敲进秦月晚的耳中竟让她有种心慌的感觉。
脚步声忽然在门口顿住，紧接着“吱呀”一声，门被再次推开。
“你迟到了。”空气瞬间冷下半分，低沉磁性的男声自身后传来，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庄雅没有回头，背对着那人，尽量掩饰着自己声线里的颤抖：“是你……”
秦月晚不是没有猜想过约她的人可能会是白锦川，只是猜测和证实的心情永远都不会相似，在忐忑的猜想和正式过程里，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新兴的地产公司跟白锦川到底会有什么联系。
话还没说到一半，秦月晚突然被人从后抱住了纤细的腰肢，抵到墙角，身后那人迫使着她转过身来，与自己对视。
不得不说，才不过两天自己对她的想念就已经如杂草般发了疯的蔓延。
秦月晚猝不及防地被死死压在墙角，她瞪大了双眼错愕的看着那张近在迟尺的俊脸。
彼时白锦川一身纯黑SELON西装，内衬了件海岛棉衬衣，颈间系的是纯桑蚕丝的织花领带，再饰上纯银制的tiepin，整个人显得越发清冷认真，就连下颌角的线条仿佛都是那样的精雕细琢。
他轻拂了拂向后倒梳一丝不苟的背头，修长的双腿轻松桎梏住秦月晚不安分膝盖，旋即缓缓朝她耳畔凑近：“怎么，是我令你觉得惊喜了吗？”
男人背对着光，脸上的细节被阴影给磨的有些模糊，晦明表情秦月晚看不清楚。他伸手直接褪掉秦月晚身上的外套，然后逐一抚上她后背上每寸白皙细腻的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