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喜欢把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然后绞尽脑汁的想这其中关联想上一整天,在想的头疼到快要裂开的时候又暗暗嘲讽自己的无聊。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秦月晚望着不知何时停在楼下的宾利,习惯性的绷直了脊背。
男人脱下大衣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英俊而淡漠的面孔染上几分温存:“这里风大,还是这样的不注意身体。”
秦月晚回过头,正撞进白锦川带点零星暖意的灰眸里。他还没来得及摘下领带,眼角纵染着疲惫,眉梢却透出一股温和的味道。
自从医院里回来,白锦川就好似变了个人,对她温柔到了极致。倒不是说之前对她不好,只是相比之前,如今的他似乎是想要把她给宠进骨子里。
甚至只因为她一句想出院的话,便力排众议,请了瑞士的医生来红郡,每天监测她的身体状况。
见秦月晚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白锦川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视线淡淡落在了秦月晚裹满纱布的手臂上。
“还疼吗?”
她一怔,反应过来后还是点了点头:“疼……但是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她忙转过身拉住他要离去的手臂,浅浅的笑:“不用了。”
男人无奈的看了秦月晚一眼,突然伸过手臂把她纤弱如同纸片一般的身体揽进怀里。他把下颌牢牢抵在秦月晚柔软的发顶,声音如同低声的呢喃:“晚晚,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了。”
身上的大衣滑落到地上,周身铺天盖地包裹着的全是他的气息,秦月晚幅度轻微的抬了抬头,他侧脸完美的简直令人发指,好看的下颌角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时间一分一秒静静地流淌了过去,和风轻轻的吹,秦月晚贪恋的把头往白锦川心口的位置埋了埋,突然就变成了暮年老人的心态。
她希望,自己一下子就到了六十岁,生命中该吃的苦都已经吃完了,只需要跟身边的这个男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等待死亡。
似乎是感到怀里人的笑意,白锦川低下头,用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白太太,傻笑什么?”
秦月晚温柔的看了他一眼,把他的领结缠绕在食指上,一圈圈的拔完着,像是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其实缘分这个东西很玄的。”
好听的低笑声自薄唇间溢出,白锦川抚摸着她头顶新长出的碎发,揶揄道:“想转业了,去研究哲学?”
她也跟着笑,不甚在意的笑:“我说真的,就像那天我从山崖上跌下去,沈阅带着那么多的警察都没有找到我,最后偏就是你找到了我,然后把我送去医院。”她想想还有些后怕,声线不稳:“如果不是你啊,那样冷的天气,我就是不被摔死也被冻死了。”
“净瞎说。”他搂她搂的更紧,秦月晚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动作有一瞬间僵硬。
她从白锦川怀里挣了出来,倒退了半步看着他染上疲惫的眉眼,顿时便有些心疼的问:“最近公司里是不是很忙?”
想起之前宋生的话,他不仅要对付李家,还要分心自己这里,就算不用他回答秦月晚也清楚结果。
常常说爱情是相互的,可他为她做了许多,她却无法替他分担他的忧愁烦恼。
“商业场上哪里轻松过,”似是想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白锦川微蹙起剑眉,在木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物竞天择,你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秦月晚微叹了口气,拾起地上他的大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盖在腿上,多吹了会儿风还是头疼的厉害。
她把手覆在白锦川的手背上,沉着声音说:“锦川,最近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么问?”他疑惑的看着她。
“没,”秦月晚很快的低着头抿了抿唇,“我就是担心你嘛,怕你太累了。”
白锦川挑眉,戏谑的勾唇:“心疼我?”
秦月晚认真的抿着唇没说话,炯炯的目光在空气中与白锦川的视线交汇。像是两股电流,擦出微弱的火花后织成了一股绳。
这次反倒是他先挪了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跟着伸过去揉乱了秦月晚的头发,“傻瓜。”
秦月晚罕见净也没反驳他,心里忽然涩涩的发麻。
宋生的话就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自己会是他的包袱,会拖累他。
白锦川没注意到她的失神,摁着眉心淡淡问道:“晚晚,秦氏是不是有个叫王之沛的人?”
秦月晚回过神来,没怎么听清他的话,“王之沛?”
白锦川点了点头,秦月晚当即就联系起了王之沛之前的挑拨,皱起眉反问:“你怎么会想起这个人?”
白锦川转而把手指按到了太阳穴的位置,试图缓解疲劳:“这个人最近跟李凌的交往些密切,顺带着秦氏跟他们李家的互动,也很频繁。”
秦月晚听了这话并没有表现的很吃惊,只有是还忍不住有些愤慨。自己先前还因李凌跟王之沛的栽赃,一身脏水没洗干净,如今自己不在秦氏,王之沛竟还开始兴风作浪了。
她站起身来,绕到白锦川的身后,轻轻的拿开了他的手,把自己的食指跟中指压在他太阳穴的位置,替他认真的按摩着。
“秦氏周年酒会上,就是王之沛联系了李凌一起陷害我,让我被舆论攻击。后来也是因为王之沛跟罗颂对我说了一些话,才造成了我对你的误解。”想起那天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朝白锦川发了通脾气,还跟他说出两清的这种话,秦月晚就有些过意不去。她低下头,声音细弱:“之前是我不对,听了别人的话,胡乱怀疑你。可你也不能因为李媛误解我,还故意爽我的约啊,我那天是一时被气糊涂了嘛。”
“爽约?”白锦川不解,“你说的,是哪一次?”
他的语气很困惑,完全不像是为了推脱责任而编织的谎言。
秦月晚手上的动作一顿,“就是阿星被绑架的前一天啊,你不是约我在杏桂坊吃饭吗?”
“没有,”他沉声答,“谁告诉你的?”
秦月晚绕回了编织的小藤桌前,盯着他眼圈下因为睡眠不足而熬出来的淡青色,伸吸了口气道:“不是你传简讯给我的吗?”她匆匆忙忙的进了卧室拿出手机,好在那条简讯还没来得及删除,依然存在于通知栏最醒目的位置:“喏,就是这条,九点二十三分发来的。”
白锦川只淡淡的扫了眼手机屏幕,“这条简讯不是我发的,这个时间我通常在参加例会,手机一般不会带在身上。”
睨了眼秦月晚略有些愕然的模样,他撑了撑额角不轻不重的接着说:“而在这个时间能接近我办公室的,只有我身边的人,如果没有猜错,这条简讯应该是李凌假借人手发给你,故意来疏远我们之间的关系。”
秦月晚暗自低下头,掀唇细声道:“那东郊的地皮……”
“东郊那块地皮我还真没看的进眼里,”他狂佞的语气是一贯的不可一世,“李凌在那块地前开发了居民区,如果再拿到你们秦氏那块价值不菲的地皮建成商业街,利润将无法估测。”
他已然说得明明白白,字句铿然有力,落进秦月晚的耳中她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自己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别人的挑拨,也为自己对他的不坚定。
“再者说,”他话锋一转,深沉的眸中透着粼粼光芒,直勾勾的盯着秦月晚:“你人都是我的,区区一块地,我还需要大费周章的去设计吗?”
秦月晚寻思理是这么个理,正点头表示赞同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掀了掀眸睨白锦川,不料正撞进他那双分外勾魂的桃花眼里。
脸上没来由的又是一通火燎,秦月晚捧了捧自己的双颊,口气带着丝毫不做作娇嗔控诉道:“你绕我!”
白锦川瞧着她噘嘴难得可爱的模样,没按捺住心痒,手臂揽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放到了床上。
秦月晚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看着白锦川脱下西装,又解下领带,松开领口的扣子,整套动作流畅而有条不紊,看起来别有一番儒雅而成熟的味道。
他撑在她身侧,大概是累极了的眼梢微挑,单薄的唇角悄无声息的牵扯了起来:“晚晚,为了不浪费基因,什么时候我们也该考虑考虑下一代的事情了。”
秦月晚猝不及防的怔住,看着他随性的模样咽了咽唾沫晌久才道:“你认真的吗?”
白锦川摸了摸她的脸,“我很像开玩笑?”
说罢,他作势就要扑过来。
秦月晚猛的咽了咽口水,往身后不着痕迹的靠了两下躲开了白锦川,睫毛跟着瑟缩了两下:“像,真心像。”
“我觉得我需要用行动来反驳你。”他悠悠笑着,嘴角弧度邪佞又落拓,好看又不显得流俗,“毕竟我一贯觉得事实胜于雄辩,你说呢?”
悦耳的尾音极撩人的上扬着,秦月晚却感觉脑袋没来由的一阵生疼,她又往后蹭了两下,与白锦川刻意拉开了好长的一块距离。她不漏痕迹的看着那段触手不及的距离,仿佛就像隔着银河,远的令人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