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瓜发出咕噜咕噜像马一样的呼吸声,这是它与人独特的交流。秦月晚微微偏头,与它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许久,终于还是泄下气来,不伦不类的穿上了一只拖鞋。
于是小木瓜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卧室,把另外一只给叼了出来。
秦月晚暗笑自己跟一只狗置气委实有些匪夷所思,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穿好了拖鞋,由着小木瓜咬着她的裤脚慢慢来到了楼下。
餐桌上干干净净的放置着两杯牛奶跟一本摊开一半的财经杂志,其中一杯牛奶只占了三分之二杯,看上去是有人喝过的。
她淡淡的扫了眼玄关处摆放整齐的拖鞋,端起两杯牛奶走面无表情的悉数倒进了厕所的马桶里,接着水流冲刷而过,再不见半分奶渍的痕迹。
行云流水似的做完这一切,门铃悠悠然的响起,怕生的小木瓜躲到了楼上,秦月晚撩过长发打开门时,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秦星晚。
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星晚往她身后探了一眼,快速的从开的并不大的门缝中挤了屋里,神色有些不大对劲:“我、我来看看你。”她局促的往里走了一步,似是不经意的发问:“姐夫不在吗?”
“嗯,”秦月晚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慢慢的关上门,轻轻推着秦月晚往里走,似嗔怪似的轻声开口:“不好好待在学校,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昨晚没回家,”星晚低垂着头,坐到沙发上,稀碎的短发遮住了右边大半张脸:“我有些担心你的感冒。”
说着,她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拉开了包链,从里面掏出一小袋东西:“对了,这是林妈昨天买给你的感冒药,你昨天走的时候往里带了。”
秦月晚眉眼顿舒,微笑着从星晚接过时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就仿佛是摸到了了冰块一样的凉。
她放下药袋抓过星晚的手握在掌心里,视线淡淡的落在她身上那条LV秋冬系列的针织连衣裙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阿星,穿这么少很冷吧?”
秦星晚倏然把手抽了回来,不自然的挽着唇干笑:“今天是有点冷。”
秦月晚点了点头,挑眉接着说:“身上的裙子很漂亮,刚刚买的吗?”
“没错,”她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淡:“昨天李易刚刚买给我的。”
秦月晚倒了杯热水给她,低头胡乱摆弄着那盛药的塑料袋,突然发问:“李易他对你好吗?”
秦星晚捧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些许液体从杯身洒了出来,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沉默良久,才终于垂着眼睫缓缓道:“挺好的呀。”
秦月晚清楚的注意到了她刚刚那一细微的动作,抿着唇也没有多说什么。
星晚放下水杯,用手遮挡住刚刚的水渍,“姐,网上现在有很多对你不利的负面报道,关于秦氏基金在背后利润操纵的事情,你想好怎么拒绝了吗?”
秦月晚闻言淡淡的暼了她一眼,并不回应:“怎么,阿星你之前从来都不关心商业上的事情的。”
她不声不响的扬眉,看向星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隐蕴的探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秦星晚这两天里对自己的事情表现的有些积极过头。
“哈,”星晚干巴巴的笑,嘴角反倒沉了下去,“我就是怕你太累了,所以想替你分担一些嘛。”
有丝锐利的光芒自秦月晚的眼中一闪而过,星晚学的是表演,向来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这话说出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她沉静的不去揭穿她,附议的略微颔首,便又听见秦星晚在自己耳边试探性的说:“姐,那这次姐夫一定会出手帮你的吧。”
秦月晚猛的侧目看她,眸中带着淡漠的光芒,像是高强度的显微镜,任何细小的微粒在她这灼灼的目光下都会无处遁形,秦星晚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
“白锦川这次,或许不会帮我了。”她终于调转过视线,不温不火的望着落地窗外簌簌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槎枝的合欢树。
秦星晚才刚舒了口气,听她这么说又猛一掀眸,几乎是立刻的反问:“为什么?你们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秦月晚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抿了口水,捎带用眼角的余光暼了眼星晚,不疾不徐的挽起唇来:“阿星,你今天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着实关心的有些多了。”
秦星晚脸上的表情微僵,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热络有些过头,连忙拿手摆开了颊边的短发,因此也露出了潮红的有些不太自然的脸颊。
她煞有介事的站了起来,背对着秦月晚慢慢的走出了一两步,双手紧紧的交扣在一起,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了二楼的位置。
“姐,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妈妈去世的早,从小到大你那么照顾我,我理所当然的担心你一下子都不可以嘛。”秦月晚嘟起嘴略微有些不满的撒娇。
秦月晚淡淡的抽回洞若观火的目光,兀自笑了,颊边梨涡浅浅的:“难得我们家阿星竟然都会关心人了。”
秦星晚听不清她的揶揄,心虚的抿着唇角,来时特意涂抹均匀的唇釉掉的所剩无几。
循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秦月晚不轻不重的道:“二楼是卧室跟白锦川的书房,都搁着些他们公司里极为重要的文件,平白不让旁人进去的。阿星,你头次来,我带你去二楼上看看?”
听了这话,秦星晚立即就调转过身来,正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用了,姐。”她笑的有些客套,“我又不是来参观的,再者说姐夫的书房那么重要,我上去也不太好吧。”
秦月晚闻言也不再强求,手捂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星晚见状忙走过来拿起装药的袋子,对她说:“姐,我看你昨天受凉还没好全,不然先吃点药吧?”
秦月晚看着她利索的解着塑料袋的动作摇了摇头,推诿说:“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一贯不怎么喜欢吃药。”
星晚眉眼微蹙,三步两步的上前靠在她身边,从通体雪白的药瓶中倒出了粒药片,放在手心递了过去。
“姐,身体重要,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这个时候感冒可不容易好。”她担忧的眉目皱的更深。
秦月晚盯着她手心里的那枚药看了好久,终于展颜松了口:“那好吧,先说好我只吃一颗。”
秦星晚顿时眉开眼笑,把药递给她后又麻利的从茶几上端起水杯。
秦月晚才碰到水杯边缘便哆嗦着牙齿缩了回去,秦星晚看她一眼,不解道:“怎么了?”
“这水太凉了,”她皱着眉眼,把水杯放下,“阿星,你去厨房那边给我倒点热水。”
说着,手指了指略远的地方。
秦星晚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抱起水杯就往她说的方向去,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她便又拿着一杯热水重新走了回来。
“谢谢。”秦月晚勾了勾唇角,从她手中接过水杯,就着那药,顺顺畅畅的咽了下去。
秦星晚笔直的站在茶几前,直到看着她喉咙一上一下翻动,才终于重重的呼了口气。
吃过药,秦月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淡淡的提醒道:“阿星,已经十点多了,中午没约吗?”
她倚着沙发靠背半阖着眸子,逐客的意味有些明显。
“哦、哦对,”秦星晚不慌不慌应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说:“姐,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月晚点了点头,瘫软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头脑发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像昨晚迷糊的感觉一模一样。
刚走到门口的星晚似乎又折了回来,趴在她身边焦急的叫了两声“姐”,她看着茶几上那有些刺目的白色药瓶,明明很想应下,可干涩到几乎要冒火的嗓子却不由己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
白氏。
门开时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略微低头紧缩着很是英挺的剑眉,专注而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一份并不属于白氏业务范畴之内的企划方案。他隐隐透着深沉的眉宇间是一贯的不怒自威,弧形优美的薄唇轻抿出一条淡漠的曲线。
一双涂了大红色甲油的手轻轻扣了扣总裁办的门,就听见里面白锦川淡漠里带了点小性感的慵懒声线传来,“沈阅,去帮我到六楼拿一份有关三年前东郊竞拍那块地皮的资料。”
闻声后,门口那人非但没有应他的吩咐折回,反而推门径自走了进去。
那双银光闪闪的高跟在视野的最低处出现的有些突兀,白锦川手拿的签字笔在文件的最后不轻不重的画上了个句号,才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面前被迷的七荤八素的李媛。
“白总,”她千娇百媚的嗔怪,潋滟出波光来的杏眸落在白锦川波澜不惊的俊脸上不悦的出声,“我跟沈阅的脚步声差别那么大,你怎么会把我当成是他呢。”
白锦川拧着眉眼,不声不响的扫过她刚刚包过臀的靓白色短裙,又睨了眼窗外阴冷至极的天气,声音听不出什么平仄:“媛媛,公司有规定,女员工的裙子不能短于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