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昀很快清理了现场等回到大堂时看见的只有宫尚一个人默默地擦着桌子的凄凉背影,就连知道他是罪魁祸首的自己也不由得生不起一丝怒意。
林启昀走到宫尚跟前上下打量这眼前的人,生的倒是不错很有一股子俊俏意味在里面,不过笑时裂开的浅浅的两个酒窝又让人平白生出几分邻家弟弟的感觉。
正在努力完成擦桌子这项伟大工程的宫尚擦着擦着就想到了,月木说的话,“此行本来就是为了救你而来可却无端牵扯出这些事端,宫公子你不能安静的呆个几日,现在这绩溪说不定还有那些人的爪牙今日你大张旗鼓的在这拦着众人闹事,可不是给那些人通风报信。”
宫尚被来人说的面红耳赤,急着就想要争辩解释道,“我这不是看他们一个个的把我给忘了然后给开了个玩笑吗,谁想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说道最后越说越小声,索性耳力不错的林启昀还是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启昀笑了笑道,“若是如此便好,今日这事也不过是让你长个记性,好让你凡事多多想想,毕竟你身为太后身边最受宠爱的孙子还是要知道些计较的。”
说着拍了拍宫尚的肩膀随后自己背着手摇了摇走了出去。
宫尚猝不及防被林启昀拍了一下,不轻不重的重量却让宫尚很久回不过来神,等清醒过来的回头看时只见那人扬着一片青衫缓缓归去,不知怎的脚下迈出去的步子却定在了地上一般迈不出也收不回,只得看着那人远去。
出了门的林启昀却不像刚才在客栈里那般一派高人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道,“唉这年头好人也不容易当啊!”
边说着边想到刚刚处理了事情正要回县衙的时候,月木拦着自己说了一大通,听得自己是头晕耳鸣,总之自己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当说客。
忍不住的用手拍了拍发疼的额角,自己也是闲的没事干去当什么说客,要怪也要怪自己一不小就着了月木的道,不过看着别人变脸的表情还是很有趣的不是吗?
想着心里也不那么憋闷了,喊着衙役一起回了县衙。
而刚刚走上二楼的莫非刚想转弯就看见顾祁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冷宵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等他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就看见两个什么也不输的男人互相对着眼。
冷宵绕着他们两个看了看,一脸好奇的摸着下巴想着,究竟又有什么事情让两个人打起来,哦不是比眼神。
冷宵眼看着他们两个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就这么视线紧紧纠缠着,那眼里射出的全都是火花。
看得一旁的冷宵都忍不住的抱紧了身子,这不是春天到了吗为什么站在两个人的旁边的我这么冷。
就在冷宵以为两个人就要这么地老天荒的对视下去之后,莫非开口了,可他一开口冷宵恨不得回到之前好堵上他的嘴,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说什么不好,竟然直接说自己带着钟楚去了荇山,结果呢,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把人家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扔在那,要是有什么意外可有你老莫受的。
冷宵十分怀疑是不是最近的事情让他失去了他那个聪慧的大脑,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他敢保证顾祁绝对会揍老莫。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祁听了也不说话直接一拳头挥了过来,莫非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脸笃定的相信顾祁不会真的打他。
结果冷宵就看见股权的拳头在距离莫非一指甲盖的距离停了下来,冷宵惊得张大了嘴,表示对这个结果非常震惊。
莫非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祁的拳头就这么停在了自己面前,也不推开反而还使劲的凑近了说道,“若是晚了可就不妙了。”
听了这话的顾祁却反而放心了的似的放下了一直对着莫非的拳头,可仍是青筋可见的手背可以看出顾祁的内心实在不是这么放松。
莫非瞥见了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绕过顾祁回了房间,冷宵一看扛火力的老莫不在也赶紧溜了。
月木赶上来的时候走廊安静的掉根针都可以听见,而公子就站在走廊中央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什么都不说的就这么看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公子沙哑着嗓子低声道,“叫上月筑不要惊动任何人。”似是想到什么又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你们两好好留意一下客栈里的情况,有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挥退了月木,本来还是温暖和煦的天气被他这么一弄倒是凭空增添了许多阴沉之气,也显得顾祁的脸更加沉了。
那边被莫非丢在荇山脚下的钟楚却是拖着疲惫的身子慢吞吞的往城里走,看着望不到边的路,不由的羡慕起有内力的日子什么事情飞一下很快就到了的日子。
要不说今天真是钟楚的倒霉日子先是被蛇追然后又是被不负责任的莫非个扔在这荒郊野岭的最后更倒霉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哪怕连只兔子都没有让饿得肚子疼的钟楚又是好一顿抱怨。
捡了根不知从哪弄来的树枝拄着慢吞吞的往回走,要不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却是比喝凉水都塞牙还要倒霉。
看着自己流血的右脚钟楚皱着好看的眉,一边思索到底是一直走下去还是直接在这休息一晚才回去。
就在钟楚纠纠结结的时候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钟楚戒备的回头一看却是一辆看上去非常华丽的马车正从自己身后缓缓驶来。
钟楚滴溜溜的转着自己葡萄般的大眼睛,想了想还是回去比较好,毕竟要是看不见自己李婶还有姐姐会很着急,这非常不利于完成之后的事情。
想着便冲到路中间双手一拦,拼命的挤着眼泪眨着一双葡萄眼可怜兮兮的盯着驾车的车夫,“这位大哥能否行个方便捎我去一趟城里?”
车夫一看路中间突然冲出来一个姑娘赶紧拉着绳子以防马儿受惊而乱跑踩着人家姑娘。
车夫被姑娘看得红了脸但还是要问过自家公子才行,只得对钟楚报以歉意,钟楚不在意的说了声,“没事应该的,毕竟我要坐的是你家公子的车。”
听得马车里的繁九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自己公子一定会答应一样,还没见面繁九就已经给钟楚打了个标签,自以为是、自大、不懂礼数,反正看她不舒服就是了。
车夫掀开帘子露出一角钟楚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了白衣人光滑的下巴,很快车夫就回身对着她道,“姑娘我家公子同意了,不过为了以防姑娘的名誉还请姑娘随老汉我将就一下在这外面了。”
车夫揉着老实的头不自在对着她说道,可能是将要与差不多女儿般大小的陌生姑娘一起不好意思了。
钟楚见状也放下对车里人的探寻,不过还是里面的人十分好奇,看其用度就是大家公子里出来的,就是不知是谁了,使劲的眨了眨眼睛身体虽然痛但神智却是十分清醒的。
想着便上了车,一路上钟楚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
不想里面的人却仿佛是看出钟楚心里所想,先一步开了口,“姑娘这么荒山野岭的,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
钟楚见他说话忙回道,“在下大哥的试炼说让我一个人回去,可是却忘了没说不让我搭个别人的车回去。”想都不想的张口就来,说谎都不脸红的怕是说的就是她了。
里面的人听了一笑道,“想必令兄怕是非常爱护姑娘,说来令兄这么聪慧的人怕是也想到姑娘的做法吧。”
钟楚不答反问,“公子是如何知道兄长很聪慧呢?”
支着耳朵正细细听的钟楚却听见里面的人传来一声轻笑,随后反问道,“姑娘可说一下是如何看出来的。”
话里话外都透着笑意,钟楚兀自靠着车壁闭了闭眼不说话。
里面的公子也知刚才那话有些惹恼了眼前人,遂捡了别的话与她说。
钟楚也自知刚才有些失态也配合着说,一来二去的竟聊了许久眼看就要到了城墙外,心里竟生出几分不舍的情绪在心里头。
不过想到客栈里的李婶和姐姐连忙打起精神,整理好自己便要下车。
“姑娘还请等一下,萍水相逢即是有缘,这个还望姑娘收下。”说着马车里伸出月白的衣角,五指细长的手指拿着一把精巧细致的折扇。
里面的人却因着车帘的遮掩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叫钟楚心里一阵失望,毕竟难得说得上话今日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知道了样子也可寻找现在竟是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手的主人见她看着自己忙说道,“在下今日不适,若姑娘还是不接,这折扇我可就要扔了。”说着还做了个扔的手势。
钟楚见状赶忙一把拿了过来,回过头来才知道眼前人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那人低声一笑,掩住了嘴里的咳嗽声,“说来有些唐突,这么久还不知晓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