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三公子早就不见踪影。
我突然很想去街市上逛逛,整天闷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对房叔说完这个想法,他连忙问道,“是不是去请夫人同行。”我想了想,“今天去叫六夫人同行吧。”
以前上街,都是挨到哪房,禁不住软磨硬泡都领着出去,可是病了以后偶尔想出去透透气,一来婉容在我身边话不多相处很舒服,另一个也是拉远她和那些侧室的距离,甚至仅仅是让司马昭然多见见她,所以从来都没有请过别人,而今,突然兴起很想让梅娘一起出去。
房叔点了点头刚要转身,我连忙唤住,“对了,去把小姐叫来,一起走。”
我以为梅娘一定会冷言拒绝,没曾想她换了衣服便来到门院上了车,倒是惹得我一阵惊讶,海棠兴冲冲的跑出来,“爹,我也可以出去吗?”
我笑着把她抱到车里,“出去了要听话,不听话再不带你。”“我听话。”
我刚要上车,看见侍女抚着婉容出门来,见门口停着的马车,再见我一身出门的行头,往车厢里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梅娘,眼中一愣,然而也仅是片刻,手比了几下,“将军要出门?”
我点点头,“你要去哪里?”看她一身素装,不像随意出门。
婉容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我哦了一声,上香。留下一句:“路上小心。”便抬腿进马车里,顺便告诉房叔多派些家兵护送夫人去庙里。
狭小的空间里,我抱着海棠撩开车帘看外面,梅娘坐在一旁神色无波,我和海棠比划了半天,也不见她眼角有任何微动,我放开海棠任她自己趴在窗口看。
我身子靠后默默注视梅娘,一个女子,视戏如痴,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呢,那背后是怎样的故事,有时候我明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却总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听。可是现在我耳朵听不见,除了几个身边会手语的人可以沟通,旁人就算愿意说给我听也是枉然,更何况面前这个不愿意开口和我聊天的人。
马车缓缓驶进了一个小巷,全都下了车站在一家店铺前,面前门楣大敞,珠帘垂地,回头见梅娘顿在原地,神情有丝疑惑,我往里一指,“进来啊”说完领着海棠先进去,梅娘站了一会也跟着进来。
屋内檀香缭绕,满室淡雅,四周摆放了十几把样式不一的琴,有一两名秀丽女子端坐轻轻弹奏,梅娘一见屋内摆设眉头微皱,面色似乎冷下去,我笑道,“别误会,我不是用这个来讨好你,只是见你喜欢想送你一把琴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就作罢。”
梅娘盯着我看了半天,未置可否,看着满室的雅琴轻轻抚过,突然目光凝住,不知看见了什么。
我顺她的目光看过去,屋子正中案台之上摆着一把乌金色泽的古琴,两旁焚香像是祭拜。我对房叔做了个手势,要他去问问主人这把琴是否能割爱。
不一会,店主人出来,拱手道了声抱歉,“实在对不住,这琴不是在下的,纯属寄放在这里,实在不好意思,小店里还有其它一些琴也是顶上好的,您和夫人可以到里面看看。”他说的极诚恳,目光看向那把古琴倒是有些尴尬。
话由房叔转给我听,我也不好做难,看门做生意的谁不想赚钱,能谈上的哪个想放跑了。
我正想迈步往里走,海棠的小手拉住我,低头看她,她小心的指了指梅娘,抬起头才见梅娘开口正在问店家,不知她和店家聊什么,一头雾水递个眼神给房叔,他站在对面开始翻译给我看。
“这琴哪里来的?”
“夫人,实不相瞒,是一位客人临走时留下,说是急用银两没有其它物件又不想抵在当铺,所以留下此琴说是就算抵当也给它图个好地方,我见这琴确实音色非凡,因此才留了下来,别说它一镇店生意倒是好起来,所以才把它供起来。”
“店家可以割爱吗?”
“你瞧,夫人这话我适才也说过,这琴不是在下的,那位客人如若回来我要如何回话不是?所以对不住夫人了。您可以挑挑别的。”
“那人长什么样?”
“这我可记不大清楚了,不过看模样一表人才的性情很好,对了,我记得他腰上挂着一个翠玉短笛。”
“是不是这个?”梅娘解下腰间的短笛递给店家看,那店家端详了半天,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梅娘身子一颤,拿回短笛半天不语。
看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原打算出来买把琴,没曾想几句话一把古琴又丢了一个老婆,呵呵,我怎么穿越来竟霸占着别人的意中人,可笑也可怜。
我领着海棠出门,上车等着梅娘回来,等了一会,梅娘掀帘进来,坐好之后似乎若有所思,一直到回府都心不在焉的,我也不扰她,原定出去一天不过转了一圈就回来,天色还很早,于是叫下人准备些点心送到藏书楼,我还是去那里坐会吧。
那本怪书没了,觉得心里空烙烙的,好像它一没都不知道看什么,无聊之中翻开一本佚名的鬼话传奇,还好文字浅显易懂,一直看到日落月升繁星满天才发现自己坐在里面一个大下午了,掏出药吃了两颗,这两天好像并不那么累了。
推开门下了书楼刚回到院子,就见徐卫站在那里,看见我走到近前施礼。
“回来了。”我从他面前走过推门进屋,徐卫随后进来。
“你母亲可好?”我问道,他点点头。“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