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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杀人魔窟新华院——济南集中营(1)

1 日军血洗泉城

说起日本对泉城济南的洗劫,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已发生。1928年春,蒋介石在英美两国的支持下,北上攻打奉系军阀张作霖。日本为了维护其在胶东半岛和中国东北的既得利益,阻止英美势力向北方发展,便借口保护日本侨民,于4月下旬,出兵侵占济南。

5月1日,国民革命军赶走了军阀张宗昌,开进济南城。日军即寻衅闹事,开枪打死中国军民多人。5月2日,日军第六师团长福田彦助、参谋长谷寿夫率领重兵赶到济南。5月3日,日军对北伐的国民军发动突然袭击,恣意杀戮中国军民。蒋介石下令不准抵抗,并命令部队撤出济南。日军在全城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他们捣毁了国民党山东交涉使署,采用挖眼、割鼻等残暴手段,集体屠杀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战地政务委员会委员兼外交处主任、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等十七名外交人员。

日军在攻占济南全城后,连续屠城十几日。根据1929年6月“济南惨案被难家属联合会”的粗略统计,在这场浩劫中,中国军民被杀害一万余人,俘虏中国官兵一千七百人,杀害七百多人,财产损失达两亿三千万元以上。

5月3日下午,日军把第一批战俘押送到经二路的山东邮务管理局的大院。战俘们双手被捆绑着,数十人连成一串。当晚,为防止战俘逃跑,日军在院内拉上了电线,装上了五六个大灯泡。日军小队长木户金一带着一个小队在此警戒,呆得无聊,他们便让战俘喝煤油取乐。第一个战俘不喝,被三个日本兵用枪托猛打,用皮靴猛踢,惨叫着昏倒在地;第二个战俘在日军的刺刀逼迫下喝了两口,喉咙和胃火烧火燎,疼痛难忍,在地上打滚,日军则高兴得哈哈大笑。他们见阴影处有个妇女,走过去一看是个孕妇,木户金一有点扫兴,突然起脚向孕妇隆起的腹部踢去,孕妇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三个日军又连续向她的腹部踢了一阵,致使孕妇绞痛不止,一个幼小的生命流产。他们又走向另一个女子,将其架到墙角。不一会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个女子被日军轮奸了。这天夜里,日军对战俘肆意凌辱、毒打,有的被打断手脚,有的被打掉门牙,稍有反抗,即被刺刀刺死。战俘们被囚禁了一天一夜,水饭未进,饥渴难忍。信奉基督的意大利邮务局长看不下去,悄悄弄了六十斤馒头,分发给战俘吃,却被日军小队长木户阻止,战俘们又断了口粮。

5月5日,日军把战俘们捆绑着押往纬九路和纬十路之间的清喜洋行空场内,让战俘们露天而居,每天只发给一个黑乎乎的夹生饭团。日军怕战俘跑掉,白天反绑双手,晚上又绑着双脚。捆绳找不到,就用铁丝代替,而且使劲拧,不少战俘的手腕和脚腕都被勒出了血。

日军还不时地把人拉出去。两个日本兵把一个战俘头朝下吊在一棵大柳树上,先用皮鞭抽。抽一鞭子,战俘抽搐一下,惨叫一声。抽累了,日本兵又把一个大钉子刺进战俘的手掌心,疼得战俘一阵惨叫,日军却获胜似的狂笑。接着又从屋内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用刀零剐战俘的肌肉。随着一阵阵惨叫,这个战俘鲜红的肌腱被日军一条条割下来扔在地上。战俘很快便昏厥过去,但两个日本兵仍不停手,把臂上、胸上的肌肉割完了,又踮起脚尖剐臀部和两腿的肌腱,直到这个战俘被活活零剐致死。若不是商埠立民医院女护士冯玉芬隔着窗户看到了这一幕,人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最凶残的还有肆无忌惮的虐杀和残暴的集体屠杀。江家池和西门外前门医院的三百多名伤病员及医生、护士,几乎全部被杀害。关押在清喜洋行的战俘一连几夜都遭到日军的集体屠杀。

每当子夜时分,战俘带着饥饿、恐惧、困顿刚刚睡着,空场上的铁门突然打开,几个日军提着轻机枪走进来,拉出一批战俘集合,接着便是一阵扫射,然后开进一辆卡车,将尸体装上运走。所以战俘们最怕夜晚到来,而日军让战俘出来时,战俘们都往后蹭,于是日军又改变了花样。

这天子夜,铁门又打开了,空场里立即乱了起来,战俘们四处躲藏。借着手电光,人们看见一个挎军刀的日本军官走过来,后面跟着四个日本兵,两个人端着长枪,两个人不知抬的什么东西,上面蒙着一块白布。日本军官走到人群前说什么“有几个土匪混进了俘虏中,皇军今晚要搜查土匪”,要大家“不要慌乱”,让“不是土匪的请往前站,待皇军到后面搜查”。战俘们对鬼子的话半信半疑,但求生的欲望诱惑着他们,许多人还是慢慢地向前移动。就在这时,一个日本兵将那块白布刷地扯掉,地上露出一挺黑乎乎的重机枪。战俘们知道上当了,但是已经晚了。日军的重机枪响了,战俘们惨叫着倒下一片。两分钟后,机枪停止了吼叫,三百多名战俘变成了冤魂。接着日军开来两辆卡车,把战俘尸体装上去,拉到黄河大堤上,抛进夜色的黄河中。

5月8日,日军曾公布俘虏中国军人一千七百多人,十几天后就少了六百五十人。他们都被日军秘密处死,毁尸灭迹,有的被烈火焚毁,有的被投尸黄河,有的被埋到城墙外边。这是日军第一次在济南屠杀中国的战俘,制造这一惨案的祸首谷寿夫,后来又参与制造了南京大屠杀。而日军在后来占领济南后,不仅建立了临时俘虏收容所,而且建立了专门的集中营,强掳和残杀的战俘是五三惨案的几十倍。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二军沿津浦路南侵,国民党军沿津浦铁路在沧州、德州进行了节节抵抗。军阀韩复榘不战而逃,12月27日,日军再次攻入泉城。由于济南的战略地位重要,先后驻扎济南的日军指挥机关有日本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第十二军、第四十三军,统领驻扎山东、苏北、豫东的日军。日军在辖区作战俘虏抓捕了大批中国抗日军民,并强迫为其当劳工服苦役。于是便在辖区的济南、青岛、德州、张店、徐州、开封等地设立了名为俘虏收容所、救国训练所、劳工训练所的战俘劳工集中营。有的直接把战俘送往伪满和日本,有的则把一些重要战俘送往济南集中营关押,等待驻济日军军法会议判决。

说起济南的集中营,实际有三个地方。规模最大、战俘最多的是北郊官札营的新华院;其次,是建在南圩子门外的济南救国训练所;另外,在济南车站附近的美孚洋行,还设立了一个临时俘虏收容所,负责把从华北各地转来的劳工送往伪满和日本。

2“救国训练”的失败

救国训练所成立于1940年5月15日,正式收容第一批战俘为5月21日。地址设在济南市南圩子门外千佛山下的原华北中学内。院子坐北朝南,有一正一侧两门,进入南边正门有三排房子,第一排是办公室和办公人员宿舍,第二排、第三排是战俘人员宿舍,北边有一个大讲堂,建筑面积约一千平方米。西侧有一个供训练人员出操的大操场,训练所外还有四千二百平方米大的一个农场,供战俘训练人员种植蔬菜、粮食,养鸡,养猪,进行劳动训练。

救国训练所由驻济南的日军第十二军(代号仁字第4221部队)管理。所长樱井荣章,系日本随军和尚,却又拥有日本宪兵少尉军衔。日本侵华初期他曾在日军宣抚班,花言巧语欺骗麻痹中国人民。救国训练所成立后,他担任所长,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握着屠刀,既当菩萨,又当刽子手,以佛教信徒为掩护,为侵略战争服务。

所部下设日籍、华籍两个办公室,和庶务、经理、教化、授产各系。有日籍教官、庶务等八人,中籍教官、翻译、雇员等十五人,大多是从日伪宣抚班和新民会调来的。警备队员若干人,由济南市警察署南区分署提供并承担训练所的警戒工作。

该所筹建时定员是两百人,后来不断扩大。1942年关押人数约四五百人。关押在这里的人员,可分三类:一类是战场上被俘被抓的中国军政人员;一类是日军下乡“扫荡”抓来的抗日民众;一类是宪兵队、警察所转来的嫌疑犯。大多是日本驻山东军、警、宪、特转送来的,也有部分是驻济南的第十二军法务部交来的,交接手续都由日军办理,一切行政业务由4221部队直接领导。该所的经费及所内人员的工资由山东省新民会开支。新民会宣传部也承担部分反动宣传教育工作。日军要求训练所每月书面报告一次,有关重要谍报情报要随时向军方汇报。

救国训练所成立时,驻济南日军就制定了《救国训练所章程》,明确训练所名称为“仁字四二二一部队救国训练所”;目的是收容共产党俘虏,使之感受皇军恩威,引向反共,并对认为将来有利用价值的进行特殊训练,用于谍报、谋略及其他工作。正规军及国民党系的俘虏中有利用价值的也遵照此项执行。

训练的方针要领是通过所谓大乘宽厚和有规律的起居指导,改变其以往的生活方式,并教导其抛弃囚徒思想,过上自律生活,然后进一步开展利用说服工作。训练内容有思想训练、识字培训、日语培训、劳动生产培训等。思想训练的方法有教官训话、读警词、外出参观、举办座谈、写悔过书等。同时日军还给训练所一项特别工作,即一方面从战俘中挑选了解共产党八路军内情的人开会座谈,摸清共产党八路军情况,获取谍报、谋略、宣传方面的资料;一方面选拔特别工作要员,对其进行特殊训练,向日伪组织提供谍报、谋略及特工人员。

训练所的战俘都必须到附属农场和特定工厂参加劳动,这就是所谓的劳动训练。训练时间开始定为两个月,后改为三个月,最后改为半年,特殊人员训练还可延长。

被俘被捕人员入所后,先进行登记、编班,从被俘人员中指定班长。救国训练所为给日伪政权培养骨干,伙食比监狱要好,每天两顿饭,可以吃到馒头和大锅菜。可以穿自己被俘被捕时的衣服,睡大通铺。日常活动,每天早上集合站队,升旗鞠躬,面向东方遥拜天皇,唱《东亚进行曲》,然后由所长或教官训话,内容大体是训练所大乘宽厚,“日本不是来侵略中国,是来帮助建设新中国的”,“中日两国要共存共荣”,“反对共产共妻不人道行为”等。每天上午有半个小时的新民操;下午有一个多小时的室外活动;其余时间就是训练学习;晚上,听所谓“大东亚圣战”消息广播;入夜,则强制战俘学习佛学,打坐思过,“消除”不符合“大东亚圣战”的思想。平时的训练,主要由教官讲课,个人读誓词、读《新民报》、班组座谈、写悔过书类的感想文章。誓词是早已印好的,每天都要读,内容大意是“吾辈得超脱九死一生之难,为建设新中国……向大东亚共荣之途迈进”等。写了感想文章要上交,由新民会汇编成册,题名为《耳闻目睹》,然后再发给大家及后来者学习效仿。

训练结束后,对愿为其服务的,发给毕业证书,或送到日伪机关和特务机关安排工作;或发给良民证和路费,留下通讯地址,建立联系方法,放其回家,要求其定期向当地新民会和特务机关联系汇报,提供情报。其中占大多数对其表示敌对的,无法利用的,则被送到华北、东北各地去当劳工。

救国训练所采用软硬兼施两手,对战俘劳工进行欺骗和镇压。山东平度青年学生吴俊、郭典礼、杨允禄为求学抗日,在济南被抓,经脚踢鞭抽的审讯后,先送到青年训练所,后送到救国训练所,亲身经历了这里的训练。吴俊回忆说,日本侵略军的欺骗手段是毒辣的,有时当战场被俘的中国官兵押至,他们就召开欢迎会,每往东北或日本送一批劳工就开欢送会,大力美化和鼓吹“大日本皇军救中国民众于水火”的恩德。这真是鬼蜮伎俩、蛇蝎心肠!分明是侵略者,却偏偏要扮作“乐善好施”的恩人。吴俊等被送进训练所近一个月,就参加了一次“欢迎会”、两次“欢送会”,送走战俘一百五十多人到东北煤矿做劳工。“欢送会”一结束,全副武装的日军押着汽车开进训练所,把战俘押上汽车送到火车站,关进闷罐车运走,这些战俘的命运如何,可想而知。有的人员被送出回家前,还要到日本僧人主持的寺院,跪在佛堂前朗诵祷词,即表忠心,然后每人送给一个小佛像,说是神在时时监督,要其“忠心为大东亚圣战效力”。这就是日军救国训练所的真谛。

如若对他们的欺骗手段表示不满或反抗,他们就采用恐吓和镇压。如采用关(禁闭)、饿(不给吃喝)、熬(不让睡觉),用各种刑罚来折磨。有几名女八路军战士因在训练所唱抗日歌曲表示反抗而被关禁闭,不少男战俘则遭到严刑拷打。这种做法只能瓦解那些意志薄弱者,而对广大有爱国心有民族感的中国人民来说,却是白费心机。

救国训练所所谓的训练,主要是对战俘、囚犯和抗日军民进行“战意瓦解”“政治争取”“宽大怀柔”“奴化教育”,培养汉奸力量,为其侵略战争效劳。他们要救的国,不是遭到侵略的人民中国,而是要救汪伪政权和日本帝国。救国训练所办了三年,日军感到并不理想,也难以达到他们预想的目的。1942年日本政府组织国内政界、企业界人士参加“华人劳务者使用状况视察团”,对石家庄和济南两个集中营进行考察。参加考察的北海道炭矿汽船株式会社劳务部长前田一在考察报告书中说:“比起石门训练所,济南训练所规模要小得多,人太少,作为给(日本)内地输送劳力还不够理想。”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为增强向日本输送战俘劳工的能力,促使济南日军加快了新华院的建设。

3 新华院的设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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