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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旧梦新生

许悠然站在西京科技大学门口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二十年过去了,这棵梧桐比当年粗壮了很多,繁茂的枝叶,在校门前遮下了一大片阴凉。许悠然站在梧桐树下,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校门。

这是已经两次重新改建过的大门,早已没有当年的模样。但是映入眼帘的“西京科技大学”那几个字,依然是当年漂亮的魏碑字体,一笔一划都是那么亲切熟悉。

许悠然站在梧桐树下,那种熟悉的肝肠寸断、难舍难离的痛苦从心里迅速弥漫开来。当年那个与她一般年纪的女子,也就是站在这里与这校园诀别。而今天她怀揣着那女子的心脏,站在她当年站过的地方,清晰地体会着她当初的绝望与哀痛。

在大门口伫立了一会儿,许悠然走进了校园,直奔图书馆走去,那里是她跟罗砚成经常上自习的地方。那天早上,她还没有来得及去那里看看。没走多远,那座古老的建筑就在绿树掩映中露出了一如当年的砖红色的容颜。

穿行于图书馆前的小花园,走到那个熟悉的喷水池边,许悠然找到当年那个常坐的地方坐了下来,正好面对着图书馆的大楼。透过一排银杏的树叶缝隙,能隐约看到“图书馆”三个大字。

许悠然呆呆地坐着,仿佛觉得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旁边的路灯亮了,眼前的图书馆灯火通明。罗砚成正坐在身边,他站起来,转回身把自己也拉了起来。他的眼睛那样深情地看着她,他好听的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辈子都别想跑了,等毕业的时候,你是我行李的一部分。”

随着背包里手机的铃声响起,一切都消失了,许悠然的眼前还是一个盛夏的早上,阳光明亮,暖风温热。

“妈。”许悠然掏出手机看了看,便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啊?我的小丫头,在花店累不?没有什么不舒服吧?”电话里传来何清仪的声音。

“没有啊,我挺好的,放心吧。”许悠然笑道。

“那不跟你多说了,我这今天早上特别忙,自己多注意,天热,中午就回来吧,下午别出来了。店里空调不要调太冷了,小心感冒。”何清仪语气匆匆地说着。

“妈,你赶紧忙吧,都说着不多说了,还嘱咐这么多。”听着母亲一连串的叮嘱,许悠然不禁笑起来。

“你这孩子!听话!听见没?”何清仪大声说。

“好啦,放心吧。不过中午我要跟兰子一起吃饭,好多天没见她了。”许悠然回答道。

“那……也行,自己多注意啊。那下午早点儿回家。”何清仪又叮嘱道。

“好,没问题。”许悠然高声回答。

挂断了电话,许悠然坐在原地,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丫头,宝贝,小姑娘,孩子,乖女儿,这是许巍和何清仪最近称呼她的方式。她不记得从哪一天起,他们默契的都再也不叫她悠然了。她心里是明白的,也是感激的,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她的心里被谁的感情和记忆填满,无论她成了谁,她永远都是他们最亲爱的女儿,是他们最宝贝的孩子。

许悠然明白,路雪轻的一生,从未享受过父母的宠爱。有父母宠溺的那种温暖安全的家庭生活,是她记忆中最大的缺失。所以,当她的记忆在自己的心里复苏的时候,当她通过自己感受到了父母之爱的时候,这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感觉,让她无比的快乐。

想着想着,许悠然有些迷茫地摇摇头,心里有些混乱的感觉。她的记忆和情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属于路雪轻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还是许悠然的,她的心脏是路雪轻的,她的身体却又是许悠然的。很久以来,她时常恍惚在两者之间。一个青春正好的年轻女孩儿,一个香消玉陨的昔年旧人。两个人都是她,却又都不是她。

许悠然站起身,向图书馆走去。二十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罗砚成,或许这会儿就坐在当年坐过位置上等着她吧。果然,走到图书馆大门外高高的宽大台阶前,许悠然就看到了,年轻的罗砚成抱着几本书,站着台阶上等她。他看着她,快乐地笑着,一如他们相爱的当年。

“罗罗!”她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悠然,你果然在这。”对方说话了,却是一个似曾听过,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许悠然心里一惊,罗砚成的影子顷刻幻灭了,不过眼前还真的站着一个人,抱着几本书,从高高的台阶上小跑着下来。

“凌……凌越,你怎么在这?”许悠然定了定神,惊讶地问道。

“我今天正好路过花店,听顾兰说你今天来店里了,又听她说你出去了。我猜你会到校园里来看看,”凌越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书,“正好我要过来还书,本来我打算把书一还就去找你的,没想到,刚要进门,一回头看见你了。”

“走吧,”凌越一伸手拉起许悠然的手说:“陪我去把书一还,然后我带你去看我们学校的机器人大赛,在新体育馆举行,正比着呢。对了,中午我再带你去吃饺子,学校东门口那边新开的一家,很好吃。”

许悠然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笑道,“不用了,我中午要跟顾兰一起吃饭,说好了都。”

“那……没关系呀,叫上顾兰,我请你们俩。”凌越坚持道。

“不用了。你……去还书吧,我先走了。”许悠然说着,扭头准备离开。

“悠然!”凌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别走,先别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一直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就是你才出院没几天,这几天我就没有开口,每次去看你,都想跟你说,可是,又说不出来。”凌越说着,紧紧攥着许悠然的胳膊,她几次想挣脱都没有挣开。

“凌越,你松开!”许悠然声音不大,却坚定的不容质疑,“我一定帮,不过,你先松开手。”

凌越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许悠然迅速地把胳膊抽了回去。

“是这样的,”凌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做我女朋友吧,”

“凌越?你?”许悠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爸因为糖尿病,现在,面临失明了。他一直盼着我把女朋友带回去,让他在失明之前,看看未来的儿媳妇,”凌越一眼不眨地看着许悠然的眼睛,“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演演我女朋友行吗?跟我回趟家,好不好?”

“不,不,不行!”许悠然退后了一步,坚决地说道,“这不是等于骗你爸爸妈妈吗?不行!”

“怎么能说是骗呢?”凌越笑道,“就当是让我爸高兴高兴,让我也高兴高兴,行吗?前天回去,他就很失落地跟我说,他再也看不到儿子领着女朋友进门的情景了,再也看不到未来儿媳妇的样子了。”

“不!不行!”许悠然依然坚决地说。

“悠然,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就念在这一点儿情分上,帮我这个忙吧,好吗?”凌越继续恳求地看着许悠然说道。

“那……那……我……”许悠然显然是有些动摇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见许悠然有些迟疑了,凌越赶紧又说道;“悠然,我爸可能很快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帮个忙吧,最近,周末跟我回去看看他。让他乐乐吧。”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许悠然有些心软了,“那,好吧……不过,”她轻声说道,“你说好的,只是演演。”

“是,是的,呵呵,太谢谢你了悠然!”凌越兴奋地叫道,差点上前把许悠然抱起来转个圈圈。

左思右想的计划终于开始实施了,而且第一步就进展顺利。凌越兴奋地想着,就当是演吧,演着演着,就会演成真的。

“凌越,”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兴奋而幸福的笑容,许悠然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哀伤,“你……真的该找个女朋友了,一个真正的女朋友,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孩儿。我们只可以做朋友,却永远也成不了恋人,你知道吗?”

凌越眼里明亮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了下来,他低下头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悠然,今天先不说这些了,好吗?”

这个上午,许悠然被凌越从一场旧梦里拽了出来,中午和凌越、顾兰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凌越笑着谈起他们初次相识的往事。

“顾兰,还得多谢你的粗心,头一次去店里给导师买束花,你就给我包错了,”凌越看着低头吃饭的顾兰笑道:“你还不认账,要不是跟你争执不休,悠然也不会过来劝架,也不会亲自给我重新包一束。”

“后来你就不停地来,也不买花,就来瞎转悠。”顾兰抬起头笑道,“来得嘟嘟都认识你了。”

这件事,许悠然的记忆里,好像还隐约有些影子。嗯,是的,似乎想起了凌越气急败坏的脸。许悠然不禁笑起来。

“嘟嘟认识我怎么啦?这有什么好笑吗?”凌越故意正色道。

“我是笑你,笑你当时气急败坏的模样。”许悠然快乐地大笑起来。那一刻,她真的仿佛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纯粹的许悠然了。

三个人都乐了。

凌越看着忍俊不禁的许悠然,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喜。看来,他的计划没有错,一步一步走下去,许悠然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全部找回来的。

就在三人说说笑笑的这个中午,魏岭生正在自己刚刚新租的房间里收拾东西。这些天除了租房子和搬家,他很少出门。花圃的事全部交给了张小朋,许悠然那边也没有去看过。就连吃饭也都是在附近简单一吃或是买方便面。

尽管他那晚果断地逃出了那些人的视线,把自己藏进了这个城市庞大的人口之中。可是,冤家路窄的老话,他不得不信,他得尽量躲藏一段时间。他相信他的消失,对那些煞费苦心找到他的人来说,一定是天大的打击。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灰心丧气的放弃再继续寻找他,或是他们在这个有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再也找不到他。

他边想着,边整理着手头的东西。那张插着水果刀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也是他这些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他了,报复他就是,为什么还要打砸花圃和他的家,尤其是为什么还要在家里留下这个警告,这不是在通知他快跑吗?而且这个警告还是在放在枕头上,用报纸盖着的。这个人如果真是想救他的话,显然是不想让同行的其它人发现,而且放在枕头上,也算是费了一番苦心,那是晚上睡觉时他必然能发现的地方。

可是,他们当中,有谁还会放过他呢?正是因为他,他们才无一漏网地进了监狱,最少的刑期他记得也在五年以上。老大樊江龙自然不用说,石头,金牛,顺子……他们当中哪一个不是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呢?

如果不是故意留给他的信号,那就是一个宣告他无处可逃的通牒。究竟为什么会留下这个,真是让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天夜里匆忙离开,带出来的东西不算多,不过要全都整理好,也不是那么容易。他还要仔仔细细地过一遍,再仔仔细细地想想还有什么遗漏。这些天,他总是觉得还有什么隐患留下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出来。可到底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他又怎么都想不清。

魏岭生闭上眼睛,疲惫地在床上躺下,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一下碰到了床头柜上,磕得生疼。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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