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毅担忧地问:“爷爷,如果我们不答应,得罪了财大势大的李家,村子会不会因此招祸?”
老者皱起眉头不做声,沉吟半响,低声说:“无论如何,名额给黑三家那小子是决计不成的。”
马毅有些吃惊:“如果铁柱都不行,村里其他人就更不行了。铁柱除了一副健壮的身子,他还在镇子学堂呆过一段时间呢,光这一点,就把其他人比下来了,何况他的脑袋瓜子还特别好使。”
“可他脾气太暴,去了也只是给村子招祸。”
马毅沉默了。
去那些修真门派的弟子首先得识字,然后得懂一定做人的道理,要不然只是去惹祸,这是有事实教训的。
前些年大山那边有个村子,村长的一个孙子从小就在为修仙做准备,不仅请了先生识文断字,等十二岁还送了重礼,捐献出大量的资源,终于成功被一个中等门派收为弟子,可带走才一年,村长的孙子在门派里得罪了一位修仙世家弟子,结果惹祸上身,不仅那孙子被处死,连同他家十二口也被那世家弟子带着人杀得干干净净。
噩耗传开,大家却敢怒不敢言,在修真者面前,普通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战战兢兢,唯有告诫自家子弟多存忍让之心。
人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做少爷的是一人得道,鸡犬不留。
而铁柱脾气的确很暴,虽然认识几个字,人也聪明,却更喜欢用拳头讲道理,在这两年,马毅亲眼见到他与其他村民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凭着他彪悍的体质,狡黠的脑袋,短时间里就成了村里有名的小霸王。
看着老者眼里的热切,马毅知道他再次被失望了,虽然这事不仅急不得,还完全怪不着他,可他全身上下还是无尽的羞愧,心情一激动,呼吸不由吃紧,他急忙捂着嘴巴,生怕忍不住喉咙的痒痒,把那咳嗽发了出来。
见他脸色瞬间苍白,老者重重叹口气:“唉,你还是孩子,想那么多作甚?”
马毅低下了头。
“哪怕你的身子只是复原到两年前的状况,再凭着你的知书识礼,这乖巧的性子,这个名额绝对不会落入他手,唉,可惜!”
看来以地换地是要进行的,那仅有的名额也是争取不到的,马毅很快有了决定,缓缓摇头,说:“爷爷,名额还是给其他人吧,我愿意以外门弟子的资格进入宇天谷,到时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
老者听了马毅这话坚决,眉宇间的郁闷消减了不少,轻轻拍了拍马毅的肩头:“也好。”说完,转身走向人群,再也没有丝毫迟疑。
看着老者的背影,马毅心里叹息,唉,果然,村长毕竟是村长,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孙子和村子的未来比较,还是差了一些呢。
那边大家还在激烈的吵闹,见村长过来了,纷纷询问:“村长,请你老人家拿个定断啊。”
“迟则生乱啊。黑三他们为那个名额又要打起来了。”
那些兽油制作的火把燃烧着,嗤嗤冒着黑烟,随着山风胡乱晃动着,让远处的大山更加神秘,村长看着那高峻的群山,沉默了好一阵,说:“以地换地这事还是等老九他们回来再决定,毕竟这件事老九最有发言权。”
大家立即抚掌赞同:“正该如此……”
村长又说:“大家先都安静吧。愿意去宇天谷做一名外门弟子的孩子都站出来吧,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片刻后,从人群里走出十二个精悍的小子,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不服气地暗暗比划着。
一个村民说:“还有马毅……”
马毅也被推了出来。
一位老者说:“女孩子也可以报名。”
“这次也收女弟子?”
村民们神色惊讶了一阵,推推嚷嚷一阵,人群里出来了五个与桑儿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一个个神色茫然眼里却带着无名的激动。
“桑儿呢?”
躲在一个大婶后面的桑儿身子扭动着拒绝:“我不去,不去。”
大家急忙都劝:“去吧,说不定有这个机缘呢。”
“我得照顾父亲……”
大家哄笑开来:“老九年富力强,哪还需要你照顾?”
“唉,桑儿真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放心去吧,还有我们呢。”
有人点了数,大声说:“村长,一共十九个孩子。”
村长扫视一圈,高声说话了:“十九个孩子,好好,你们可是我们村长的未来。把火把支高点,让大家仔细看看。”
光亮照射处,十九个孩子都上前一步,除了马毅显得瘦弱外,其他不管男孩女孩都是精干彪悍,村民们一双双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也不见他们有丝毫的胆怯。
“无论是否以地换地,你们肯定是要去宇天谷报名的,也许两三年后,你们中一些人会因为修炼无门而从宇天谷遣返回我们村子,但你们不能因此就抱着消极的心思,这可是仙缘呢,去了就要用全部心思,懂吗?”
“懂了,村长爷爷。”
“刚刚马毅对我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觉得这话很对,无论是你们其中谁以后悟道成仙,都是我们村子的光荣,但有所成,都应该庇护我们村子的所有人。懂吗?”
“懂了,村长爷爷。”
“你们都断断续续去镇子见识过,虽然识字的程度不一样,但一撇一捺写个人字还是明白,对吧?”
孩子们一起点头:“是啊,村长爷爷。”
村长脸色严肃起来:“可我觉得你们好多人都不懂!一撇一捺写个人,这一撇是一个人,这一捺也是一个人,所以每个人需要相互帮忙相互支撑。嘿,也许有人会说:凭什么你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一撇,我就是那低三下四的一捺?我偏不让你做那一撇!可抽去那一捺后,那一撇自然是做不成人了,可难道你那一捺又还能好好做人吗?可见相互帮忙,团结协作是多么重要,我这话对不!?”
村子瞬间安静了,每个人都认真地思索着。
“懂了吗?”
所有人一起大声喊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