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成亲那日,卫王府那边不过是一顶小轿子将顾雪抬到了卫王府,毕竟是妾室,自然没什么排场。
虽然老夫人不喜顾雪,张氏那边对于顾雪这门亲事是恨透了,但毕竟顾雪是进了王府的,出嫁那天老夫人没出来送,府中的几个姐妹送的顾雪。
卫王府那边,不过是遣了轿夫和两个婆子,从顾家后门抬出去的。顾雪穿着赵姨娘绣的玫红色嫁衣,纵然今日成亲,凤冠霞帔都没有,戴着顾衣昨日送给她的金簪步摇首饰被丫鬟扶着上了简陋的小轿子,也就只有赵氏看着顾雪上轿子的身影泣不成声,其他的人神色漠然。
前世的时候,顾雪耐心足够,熬到了张氏失势之后代替顾南晴嫁给了安远侯之子,据说成亲那天算不上是十里红妆,但也十分热闹。
毕竟,是正室。
但是这一世顾雪因为张氏屡次的陷害赵氏,没有前世那般沉得住气,选择了设计李明渊走上这样一条路。
若是能得李明渊的宠爱,可与临氏一样成为比正室还要风光的姨娘;若是不能得李明渊的宠爱,便就是走上了她的母亲赵姨娘的老路。
顾南月心情则是不错。
原本因为顾雪在她之前进门,觉得还有些不舒服,如今见顾雪的婚礼这般寒酸舒服多了。
虽然是侧妃,不过是个妾室而已,就算是先进了府又如何,这样的光景,虽然李明渊与他有私在先,但是显然是不喜欢她的。等在过几个月她成了卫王府的女主人,她还不得任自己拿捏!
等着轿子快要走远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道:“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同是庶女,我这可怜的妹妹只能给人家做个妾室……”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南晴。
有些时日没见到顾南晴了,这些时日看样子她过的并不好,如同玫瑰一样娇艳的脸庞如今见着有几分的憔悴,穿着紫色的华服,映衬着脸色更加苍白,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看着顾南月道。
顾南晴与顾南月本就是同为顾家双姝,明争暗斗,二人为了李明渊,暗地里更是相互看不顺眼。
如今,顾南月如愿的嫁给了李明渊,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的。虽然嫁给李明渊做个世子妃比不上顾衣离王妃那般尊贵,但是她不喜欢李离,喜欢的是李明渊啊!
张氏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她没想到,太后没有帮着她们张家,反而是帮着顾南月了!她心中又气有恨,顾南晴整日在她身边哭哭啼啼的说是不甘心不情愿李明渊娶别人。但是张氏知道,她家晴儿失去的何止是世子妃这个位置……
可,老夫人那边提亲跟她们打过招呼了不许她轻举妄动,她只能安抚住顾南晴让她在二房不生事。
毕竟,今非昔比,二房顾至齐为了一个青楼的狐媚子跟她闹了好几次,若是顾南晴在这个时候做了什么错事失去了老夫人的庇护,她们母女二人哪里有翻身的机会!
是以知道顾南晴的性格,所以这些时日张氏看着顾南晴很紧,免的她去找顾南月的麻烦。
今日顾雪出嫁,顾南月也在,恰好触碰到了顾南晴的伤心处,依照她的性格哪里忍的住出演嘲讽道。
顾南月没想到顾南晴这个没脑子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脸色变了变道:“二姐姐慎言才是,如今我入了族谱族长都承认了我的身份,你这般说,若是传到族长的耳中可就不好了。”
顾南晴冷笑,道:“只有身份不尊贵的才一直强调自己的身份。”
顾南月饶是再好的忍耐,见着顾南晴这般过分脸色也变了变。恰好临氏身边的红玉来找顾南月,见姐妹二人起了争执便道:“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才是,别平白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顾衣,顾衣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是没听出红玉的意有所指。
顾南月不是顾南晴,生气起来不顾自己的脸面什么话都说,她气顾南晴,但更不想平白的让顾衣看了笑话,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红玉一同离开了。
顾南晴见顾南月走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也带着丫鬟准备回二房,看了一旁的赵姨娘正在抹着眼泪,而顾衣在低声安慰着她呢,觉得扎眼的很。便嘲讽道:“你莫非是要跟着四小姐去大房服侍她去?”
如今顾雪抢了她的心上人,顾南晴这是将气都撒到了赵姨娘的身上。
见顾南晴这般说,赵姨娘连忙快步从顾衣身边离开,唯唯诺诺的跟在了顾南晴身后。
顾衣见了微微皱眉。
这顾南晴好生的嚣张,再怎么说赵姨娘虽然是个妾室但毕竟是她的长辈,却对她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女,联想到张氏陷害赵姨娘落水,这母女两个人,倒是一样德行……
她们姐妹几个,也没什么交情在,是以送完顾雪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顾衣也没放在心上,一面走一面琢磨的是给顾泓绣香囊的事情。
过几日便就是端午,按照习俗小孩子们要佩戴香囊和穿虎头鞋。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依照自己那两下子做鞋肯定是不行,便许了小家伙做个香囊给他。原本是随口说的,但是小家伙真的听了进去,每天就缠着她要她做的香囊。
顾衣读书写字,弹琴作画都会一点,但是女工真的是一点都不会。但是小家伙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顾衣不由得心就软了,骑虎难下,这两日跟在林嬷嬷身边学着做香囊呢。
还好,这香囊不是荷包,给孩子佩戴的也不是那么难做。
正这般想着呢,却被脸色阴沉沉的顾南瑜拦住了去路:“顾衣……”
“你不是说过,你和离王之间没什么吗!”顾南瑜气急败坏的说道。
赐婚的圣旨到顾家的时候,顾南瑜也是懵了的,她不喜欢顾衣是一回事,但是看着顾衣和别人定下婚事又是一回事。
他那般的好,顾衣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动过心吗!当年伤害他那般深让他离开长安,如今听见他要回长安的消息,却丝毫的不为所动,转而便与别人定亲。
那个人,还是权倾朝野的离王!
顾衣见着顾南瑜一脸来势汹汹的样子,头有些疼,这幅模样落在别人的眼中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南瑜喜欢李离呢。
此处来来往往的丫鬟很多,怕二人的对话被有心人听了去,顾衣忙着将顾南瑜拉到了一边,无奈道:“我与离王之间本没什么,这是皇上下的赐婚圣旨,以后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
以免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后,利用了。毕竟顾家的水太深!
一想到那日李离让她在顾家找的东西,顾衣的眸色沉了沉,实在没有想到,顾家竟然与那件事情有关系。
那是李氏王朝的禁忌,顾衣前世在朝中,也听说过一点。
如今顾家两房皆有人各怀心思,只有三房那边三叔一家住在老宅外面,虽然比不得他们两房的富贵,但是至少得了个安宁。前世顾家被李明渊和顾南月二人联手陷害,四分五裂,但是唯独三房和远在江南四房一家得以幸存,是以顾衣并不想顾南瑜糊里糊涂的因为谢蕴而掺和了进来。
顾南瑜却误会了顾衣的意思,冷哼一声道:“你是怕我将你当年的旧事抖了出来,误了你当离王妃的好前程是么!”
虽然顾南瑜是顾家长女,比顾衣还年长两岁,但是性子却因为父母兄长的疼爱,有什么直接说什么,还有几分孩子气的。
顾南瑜气成这般,反观罪魁祸首顾衣,脸上倒是淡淡的问道:“我有什么旧事怕你抖出来。”
“你和谢蕴的旧事!”顾南瑜咬牙切齿的看着顾衣,一双杏眼中带着恨意道:“当初是你不知廉耻的勾引谢蕴,又嫌弃谢蕴出身江湖出言讽刺让他愤愤离京。如今你倒好,攀上了离王又不许我提谢蕴。顾泓他怎么有你这样的姐姐!”
顾南瑜十分为谢蕴不平。
她喜欢谢蕴,但是谢蕴不喜欢她,她也没觉得强求,喜欢这件事情强求不来的。
已经一年多过去了,顾南瑜听说原本谢家准备为谢蕴议亲的,可是没想到谢蕴却违抗父命再次回了长安。
连母亲都不知道他为何在江南好好的想到长安来,唯独她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了什么。
长安,有他放不下的姑娘,所以素来听话的谢蕴在临议亲的时候选择违抗父命来长安。
顾南瑜记得,谢蕴离开长安的那天晚上,在梅林等了顾衣整整一夜,那样寥落的表情,直到如今她依旧记得。
他是那般的喜欢,可是眼前的人呢,谈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闻声色变,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顾南瑜看着顾衣,眼中几乎要冒火了。为什么,她之前就跟她说过谢蕴要回长安,她心中一点都不为所动,反而跟离王定了亲!
她,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谢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