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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彼岸(二)

将三七拥入怀里,其实玄及犹豫了很久,他望着她的泪眼迷茫,他不知道在她最受伤的时候,他是不是该无所顾忌的靠近,可是对错从来都是相对,也许是自己总是想方设法将它绝对化所以才变得复杂。其实他们很像,几秒钟的动作需要翻倍的时间去说服,都是不够洒脱的性子,都是随不了心的性子,都不敢在别人面前受心所控的红眼眶,再难过也只是一个人等着破晓说句别来无恙。

哭够了,雨停了,三七离开了玄及的怀抱,看着玄及因为自己的嚎啕大哭而变得不再美观的衣服,不由得一阵尴尬和害羞,一点点开小差的小心思又因为难过转瞬即逝,玄及低头看了看,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远远的看去,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站在海与岸的交界。她随微咸的海风将裙角错认成波浪,任凭奔腾的海浪将刚才萦绕在耳畔的柔情深深卷的滚烫。又是一阵默契的静默不语。玄及没有开口,因为有的时候,不说话是因为不需要说而不是没什么可说,他知道,如果她想说,他大可不必要问些什么她自然会说,如果她不想说,自己也没理由强求。

三七还在迟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艰难的吞咽,又情不自禁的抿了抿粉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记得小的时候,听柳妈说过,她是从大海的尽头那端过来的,过来了之后再也没回去过,她说,刚来的时候,她很害怕,但是这样的害怕并不是因为陌生,她怕自己把大海尽头的灯火通明忘得一干二净,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就不担心了,怕着怕着就什么都给忘了,忘了海面上还有几只停泊的船,忘了大雁回不回故乡。再后来,她发现,原来即便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想起那个地方,说起的时候,其实以为不记得的都没有忘,只不过是深深的扎根于记忆的深处,成了久违了的地方。她曾经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去一趟,可是现在,她再也不会有机会踏上她的故乡。”玄及转头看着三七,没有插话,他知道她有太多太多想说的,他只需要当一个倾听者就足够了。三七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柳妈是我除了自己的爷爷以外最亲近的人了,大家对我都很好,可是再好,我也总觉得我是局外人,只有柳妈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受,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和血缘亲情失散的人吧!可是我在乎的人好像都没办法在我身边待得长久,明明一辈子也不怎么长,可是我却只能得到那么吝啬的一阵子时光。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是不是都只能陪自己一段路就注定会离开,你说。”三七停顿了一下,“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大伯和姑姑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我的父母,你说爷爷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才离开的,奶奶也是吗?现在柳妈也一定是的,那下一个是谁,下一个会是谁?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从一开始就是我。”

玄及看着三七,她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受控制,泪珠滑落在她勾起的嘴角,晕开她的笑容打湿一抹苦涩。搬过三七的身子,让三七面对着自己,玄及盯着她的眼眸,睫毛上还有晶莹剔透固执的不愿掉落,“生老病死是正常的,跟你无关!”“怎么会跟我无关呢?”三七显然是完全听不进去玄及说的什么,玄及手按住她的肩膀,怕弄痛她,又不敢用力,“每天有那么多人永远的离去,难道都是因为你吗?因为你们活在一个世界上,怎么,照你这样的道理,倘若昨天离开的不是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也要这样折磨自己吗?”三七打落玄及的手臂,“无关紧要的人,关我什么事情?”玄及只是点着头,“那你知不知道,你在乎的人和你不在乎的人有什么区别!”三七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望着他,“最大的区别不是那个人,不是那个在乎或是不在乎的人,而是给予在乎这种感受的你,你在乎的人离开,你会难过,就像这样,就像现在这样。可是三七,在乎你的人是希望即便她离去了,也能教会你最后一件事情,让你在这难过里成长蜕变,他们的离去也是爱的一种,只是开不了口,没办法告诉你。你将他们这么深沉的爱意扭曲成谬论来折磨自己,你怎么对得起他们那么爱你!”

三七看着玄及,身子因着情绪的波动还微微颤抖,玄及抚过三七的头,身子微倾,他比她高出太多,他只能这样尽量靠近她的视线,“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人能左右谁的性命,离开的,都是因为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跟你无关。什么克与不克,你又何须在乎,将心思放在这些流言蜚语里呢?也许我把你的伤痛说的太过云淡风轻,但是三七,其实在她离开后你有机会去看她,可是你没去。道理你都懂的是不是?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都会过去的,对吗?”三七望着玄及,懵懵的点了点头,玄及笑开,拉远了距离。海的那一边,望不到尽头的地方,深深浅浅吹起一丝回忆的波澜,故地,对于回不去的人,那两个是触及不得的字眼。玄及不想再与回忆纠缠不清。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你演奏的《光影》很动听。”三七瞥头看着玄及,眼神里有些难过还夹杂着惊喜,似乎是没想到玄及竟会知道这首大提琴曲一样,抹去不经意流露的意外,三七淡然的笑了出来,“都是逝去的,都是煽情的。”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玄及大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玄及闻言,才发现自己的到来确实突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下雨了?因为他突然的难过?又或许是因为,她在难过吗?三七看着玄及失了神似得似乎在考虑什么有好像是在放空,也没再出声打扰,转身看了眼自己的大提琴,它静静地躺在海天之间,一如大提琴曲一样凄楚。两个人就一直这么站着,听着风在耳边细声软语。都忘了安静了有多久,“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知道。”玄及语气沉重的一声迟到的回答引得三七情不自禁的浅笑,“玄及大人,你的反射弧可真长啊。”玄及也被三七逗乐了,“好像是长了一点。”玄及还是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为什么他会偶尔不能完全受控制,而且每次这样的情况都涉及眼前的这个丫头。

玄及开着玩笑打趣三七,好让气氛活跃一点儿,省的待会儿突然安静了,她不小心又陷回那个死胡同里,“那么多天没见,你的任务不打算完成了吗?”“不是啊!”三七摇了摇头,“任务当然要完成啦,这不是无从下手嘛,毫无头绪。”玄及闻言低头笑起来,“玄及大人,这真的不是我抱怨,不是所有事情自己都能解决,可是有些事情真的除了自己无人能解,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安排这样一个多余的我用这样的身份插进来。”转身看着玄及,“玄及大人,你是怎么想的,这种事只有自己不再追究自己,才有解脱的可能。”玄及苦笑,以前他也觉得她的存在是多余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叹了一口气,“永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过。很可惜,我也远没有想象的洒脱。”“我知道。”三七双瞳直勾勾的看着玄及,亮晶晶的,不谙世事似得眨着眼睛,她回答得很迅速,不容置疑般,“我知道您不好过,虽然我没永生过,但看着自己的家人,朋友都一个一个的离你而去,真的不好受,离开的人就这么甩下一切,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了,可没离开的还要睁着眼睛数着每一个黎明。”三七朝着玄及抹开笑容,恬淡静好,海风深藏她眼底的悲伤,吹来一阵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洒脱我也能理解的。”玄及勾唇看着她,三七将手放在胸口,眼神真挚,“因为这里还在跳。”

这句话就像是海啸,席卷玄及的心绪。没有什么可以在有生之年彻底的归为无,因为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有意无意的提醒,无关喜悦或是悲情的感情基调。“天已经不早了!你不回去不要紧吧?”三七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向玄及随后摇了摇头,“我让另一个我在家里面呢,玄及大人也见过的,还记得吗?”低头想了想,三七扯出一个微笑,“玄及大人如果你还有事情的话就去忙吧,放心吧我不会从这里跳下去的,没那么大的胆子!”看着三七又故作坚强,玄及也干脆的坐在了三七身边,“工作都是做不完的,何不偶尔偷闲?”

三七看着玄及,听到他笑着问自己,“想下去吗?”“下去?”三七看了看海面,又看了看玄及,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下去吗?从这里?”四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路啊?”玄及看着惊讶的三七不自觉的觉得好笑,“你告诉我想不想去就好。”三七点了点头。

三七做完动作,玄及就带着三七一齐飞起,“哇!”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玄及,“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脱离地心引力诶!”三七很是兴奋的感叹。玄及知道,她的难过是真的,喜悦也是真的,只是喜悦总是趋于劣势,一旦喜悦停滞,难过就会取而代之。带着三七慢慢的靠近海面,“想过自己会这样子吗?就像你刚才说的脱离地心引力。”三七摇头,“我从来没想过。”“是啊,因为惊喜总是出其不意的,不要太期待,也不要对它失望,因为你不可预料,所以才叫生活。坦然这个词,学会它需要点代价,但其实也很容易,不需要太过激的办法,离开的,失去的,这样的悲伤是因为曾经为你所有,可是你又何必悲伤,你真正拥有的,从来都没离开过,也不会离开的,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去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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