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大半年没碰过设计图的慕十月,突然重操旧业,谈不上什么手生,尤其是怀着那种复杂的情感,设计出来的作品,也带着一丝悲凉的感觉,总好像隐隐的预示着什么。
忙了一个晚上,天都蒙蒙亮了,慕十月不禁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再重新看看图纸上的作品,微微的蹙了眉,太悲伤了,不好,这么应景的好像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此刻的心境似的。
她又拿了铅笔稍加改动,拿远一点看看,似乎好了一些。
正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听见门声抬起头,她便看到了一大早上赶来的沈佳人。
时隔十几个小时再次见到沈佳人,她一身的雍容华贵,只是容颜间带着难以捉摸的焦虑,眼神也跟着彷徨又显得迷茫。
慕十月下意识的收起了手上的设计图,放在一边,拿了一本书盖上,然后才对她说,“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沈佳人也快步来到慕十月的办公桌旁,拉过椅子坐下,就急促的道,“大西洋的展览会再过十二个小时就要举办了,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闻言,慕十月目光闪烁,“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您的吧?如果我没记错,我提的可是三十个亿。”
“你……”沈佳人掌心微微收紧,又说,“慕十月,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知道这次机会,是韩家几代人为之辛苦努力的结果吗?从非轩的爷爷,到名心,现在又到了他这里,整整三代人的努力啊!你真的想看着这么多人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难道说你们韩氏的能力,就必须要建立在联姻之上才能达到吗?还是说,你们韩氏的实力,就只有这些呢?”慕十月反问,话里话外的讽刺,几乎不言而喻。
沈佳人咬牙,“你……”
但为了眼前事,也不得不放低了身价,语气也缓了些说,“这件事是赶到这儿了,当初我们也没想到承办方选择的设计师会是梅德先生,也没想过他会是繁朵的亲姑父……”
慕十月点点头,“嗯,这点我承认,如果当初你们两老能考虑到这一点,就不会同意我嫁给非轩了,而是让他娶了聂繁朵,不更简单?”
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沈佳人此时心焦的也无心生气了,只是无力的吐了口气,“所以啊,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当我们求你了不行吗?只要你和非轩说说,再去求求繁朵,让他们尽快和好,相信梅德先生会看在侄女的份上,帮我们韩氏一把的!”
“是啊,在同等相同的条件下,是会选择对自己利益最优惠的一方,尤其是沾亲带故的。”她说。
沈佳人看着她,“既然道理你都明白,那还执着什么呢?”
是啊,明明道理都清楚,又还固执个什么劲呢?
慕十月也深吸了口气,弄到了今天这一步,听着沈佳人的逼问,她自己都开始彷徨了,也试着反问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看着沈佳人,想了想,说,“既然您这么着急的促成此事,为什么不去和非轩书说说呢?他如果主动追求聂繁朵,相信比我这边来得快吧!”
一句话,彻底问住了沈佳人!
她面色尴尬的看着慕十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
慕十月目光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和非轩结婚四年,认识了最少也十多年吧!他是什么性子,难道你不清楚?他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还是因为你!”沈佳人气急,她又不经意间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不好回忆,不禁肚子里的火气就往上撞。
慕十月更加发懵,“因为我?”
看她是真的不知道,样子也不像是装傻,沈佳人叹了口气,开始说起了以前的事儿,“当年,非轩二十五岁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只知道非轩和一个小了好多岁的小姑娘恋爱,当家长的,以为孩子年轻,闹着玩的,就没当真,可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就纳闷,也找人调查过,依韩家的经济条件,非轩出行都是汽车,怎么可能去做什么大巴车呢?又碰巧那辆大巴超载翻了车,秘书调查完了所有的情况告诉我,说当时他是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才受的伤,至于那个女孩是谁,非轩一直拦着,不让我们知道。”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无疑,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就是韩非轩和慕十月,所以她听得格外认真,即便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换个人,换个角度,听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感触。
“那次他脊椎严重受伤,国内的医生说他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当时只能保守治疗,可联系了美国方面的专家,说有一种新推行的手术,如果成功的话,他的脊椎可以恢复如常,但手术非常痛苦,成功率也极地,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当时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可非轩决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当时他爷爷已经去世了,家里没什么老人能说上话的,只有胡老,他是跟着胡老长大的,最听他的话,决定去美国之前,胡老亲自去看他,其实就是想劝他放弃手术,但当时非轩说,人生在世,总要拼一回的,这种话谁信啊?胡老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当时的他一点迟疑都没有,他说那个女孩子虽然出生在富有家庭,看似什么都有,又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完全都是靠着自己走到现在的,他明白那种谁都不能相信,无依无靠的感觉,所以他不希望一个女孩子和他走一样的路,就决定早早的将她护在了怀里,想一直这么呵护下去,可是他的身体突然病了,如果一辈子都无法直立行走,又怎么保护她啊?所以他必须接受手术,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三年的时间,他整整做了三次大手术,术后恢复了也两年,那是对身体和精神多大的摧残啊,那时候他刚刚二十五岁,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那时候他口中的女孩,就是你,慕十月。”
慕十月坐在那里,恍若惊雷,韩非轩二十五岁那一年,她刚十五岁,他承诺寒假时再见面,可他却未能守住约定,之后的两三年里,他的消息越来越少,她满世界的找他未果后,就开始自怨自艾,慢慢的接受了韩非宇的表白,却不知那时候的他,正为了她在异国他乡接受怎样的折磨和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