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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苹果、图书馆与少年魔法师

现在我看到你开心了,你嘴角悄悄弯起的弧度带着成人的臭气,你敢保证你没有因为听到我们梦碎而开心?!

我……只敢保证,不,发誓以后会在孩童的眼里洗净成人的无知,专心在沙地上建造自己的世界。我是我王国中第一位国王与平民,也是第一位乞丐。从零开始乞讨,从毫无偏见的世界中采集我的骨骼。

鱼诺独自站在苹果树下喃喃自语,星空已经明亮,孩童早就不见踪影。他到底还是普通人,站在孩童不愿呆的世界里。不过,现在他的手已经有了力气,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坚实的力量——他还是以后再承认它叫“勇气”吧。现在的他仍旧习惯性地认为这对他实在太过奢侈。

更久以后,他应该会承认他不再平庸。

夜已很浓了,鱼诺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视他之后才放松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他想白天会非常有趣,但“圣洁祭坛”这一事显示出的团结和评价显然只是一时情急,那些家族和同学仍然在评估他甚至已经抛弃他。他本想轻松一天到此刻应该精神百倍,但现在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过度紧张下酸痛不已。他只能放弃夜探图书馆的打算了。这场考试中,也许他输的最惨。

幸好,鱼诺还剩下一件东西。他摇头笑笑,盯着一颗今天一直挂在枝头却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苹果”,那是阿尔杰和爱丽丝离开后,他偶然在树林中碰见的。他喜欢它眼里懵懂的纯净,也悲哀它将被世界忽视,便将它留在自己身边。那名传说中的魔法师,他留给世人的唯一教训就是:魔法师需要一个使魔。那么,就是它了!鱼诺想,根据导师的话,使魔也未必需要多么强大,它的使命是帮助敏感的魔法师面对世界。

“我们明天一早去图书馆吧。我想,你更喜欢阳光灿烂的时刻。”鱼诺向树上的“苹果”伸出手,礼貌地征询。

“咕噜~”“苹果”转了半圈,睁开一双黑亮的眼睛,欢快地叫道。鱼诺伸出手,摘下了这年最后一颗“苹果”,“苹果”在鱼诺掌心扭了扭,将自己柔嫩的短尾缠在他手腕上。

所罗门之匙的图书馆,鱼诺还是第一次见到它被晨光笼罩的样子。阳光沿着它伸向天空的棱角一路滑下,让那些石头亮得像自烈火中铸成的钢铁。然而它们触手冰冷,在淡淡的晨雾中还有些潮湿。鱼诺退开几步看着静静伏卧在面前的图书馆,它就像一只失去了灵魂的野兽,而那个无论何时都充满活力的灵魂是他亲手送走的,连名字也被带走。

“艾琳,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像你一样让它重新变得温暖,但你将它留给了我。”鱼诺想着往日来时川流不息的同学——他曾经只挑选人流最密集的时候来,因为他深恐将自己暴露在孤立无援的境地,而今连吸入肺中的空气也是冷的。他独自面对着这样一件庞然大物,他要以仅有的勇气带着它前行。

这样的行为对从前的鱼诺来说十分疯狂,但他突然从芸芸众生中看到了自己,人群中的那一个点在再不是背景。他叫鱼诺,他也是站立在苍茫大地上的生灵,他的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他站在风里准备被时间刻上印痕。至少对自己,他不再无足轻重,因此他要带着自己做些什么。虽然他也想念艾琳,可他并非只为了她。

鱼诺用惨白的手指拿出艾琳留给他的卡片,卡片因为接近了图书馆而泛起淡黄色的光芒,像一杯在时间里白雾缭绕的茶。苹果——鱼诺的使魔忽然跳到他的手上,用一对极短的前爪按在他冰冷的手指上,不停地眨着黑亮的眼睛。

“没错,它的大门不应该由这样的寒冷开启。”鱼诺在图书馆门前展开光明羽翼,让这里洒满了与阳光同色的光芒,“可是我没有只想念艾琳,她会原谅我么?”

图书馆的大门——两扇高达数丈的书页向两旁分开,被两边垂首的少女紧紧抱在怀中。鱼诺的光明魔法利刃一般刺入门后的黑暗中,却在书架前止步,变成了一道照亮无数细小灰尘的淡淡朝阳。

早上好,图书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魔神守护在此,只知道这里永远不会被光明与黑暗任何一方占满。无论和平还是战争,这里永远只有一片祥和。鱼诺心头涌出一丝熟悉的温暖,他轻快地走进图书馆大门,穿过洞开的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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