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箬靠在楚恪的肩头,听着楚恪这温柔的话语,心也渐渐变得软了起来,“我今日有些累了……”
楚恪轻轻拍着赵箬背,柔声说道,“我知道,今日这一切对你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勇敢,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再苛求自己,你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女将只是一个军中的智囊而已啊。”
赵箬轻声笑了起来,楚恪那痞痞的模样,说出这番的话语令人又感动又感觉有些好笑,她的确很害怕,今日在战场上看见那么多血腥的场面,那种血肉横飞的模样,那些羌族士兵惨死的模样,那种刀剑划开皮肉的声响,只要一安静下来,就会回荡在赵箬的脑中。
赵箬虽说前世见过无数的诡计,也见过无数的人惨死于那些轨迹之下,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战场的环境还是不一样的,眼睁睁看着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楚王那一句简单的话,而惨死于冰冷的刀剑之下。
赵箬骨子中也是一个极为心思细腻的女子,这种事情换做是其它任何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都会吓得当场晕过去,甚至于发高烧个三天三夜,赵箬在当时却是硬着自己的心肠,将那些死去的士兵都幻想成棋盘上的棋子。
然而,现在终于只剩下了一个最信任,最容易倚靠的人在身边,赵箬内心一直压抑的害怕与难受都一下子发散额出来,毫无保留地将内心的柔软展现在楚恪的面前。
楚恪轻轻抚摸着赵箬的秀发,抬头轻轻在赵箬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些心疼,箬儿原本可以像那些皇宫中的皇子妃一样,每日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地在宫中到处转悠着,看看花,看看草,说些风凉话。
而他的箬儿,却必须跟着他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这种不毛之地,又跟着他上战场,穿上沉重坚硬的戎装,遮盖住她那柔软娇美的身躯,让她那弱小的肩膀承受钢铁的份量,让她那双清亮的眼睛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楚恪有些自责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赵箬,极为怜爱地拉起赵蓉的手,拿到她的嘴边轻轻吻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箬儿,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来这种鬼地方受苦了,跟着我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担惊受怕的,遭遇刺杀,还要为我的计划操心。”
赵箬听着听着,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那弧度暖暖的,看得楚恪心中也隐隐一动,赵箬睁开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楚恪说道,“我以前那可都是为了我自己,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这些苦,我可是受得心甘情愿。”
楚恪的眸子里满是柔情,他轻轻将自己的吻印在赵箬的唇上,两人正在缠绵之时,门外的一个士兵突然来报,“太子殿下,属下来向你汇报全军的伤亡情况。”
营帐中你侬我侬的两人听闻此话立刻松开了手,楚恪立刻清了清嗓子,对着营帐外的士兵说道,“孤知道了,你立刻带着孤去看看军医那儿伤兵的情况!”
说罢,楚恪连忙回头对着赵箬说道,“你要随我一同去?还是乖乖呆在营帐中等着我回来?”
赵箬看着楚恪那双温柔的眉眼,立刻说道,“我便不去了,我在营帐中小憩一会儿,等你回来。”
楚恪点了点头,他再次极为温柔地亲了亲赵箬的额头,而后才大步迈出了营帐,或许是上次楚城事件让楚恪心中有了阴影,这会儿,楚恪可是怎样都要安排几个士兵班会在赵箬的营帐之前了。
赵箬听闻帐门外楚恪交代士兵的话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便躺在了床上,蜷缩起了身子,闭上眼睛,十分疲惫地睡了起来。
赵箬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的脑海中闪现过今日战场上那鲜血淋漓的场景,身子不由得猛地一跳,突然惊醒了,她十分害怕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营帐中似乎多了一个人影。
赵箬立刻一个激灵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那个身影大声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那个身影微微一动,随即立刻转过身来,赵箬看着那人的脸,不禁愣了愣,随即立刻放下了匕首,脸上的神情既是惊讶又是疑惑,“篱,你怎么回来了?”
篱的神情极为淡漠,那双像是猎豹一样的眸子中闪烁着极为不甘的神色,身上那件破败的盔甲也变得有些暗淡了,看得出来,篱现在的状态十分疲惫。
“太子妃娘娘,我吧我的仇人跟丢了。”篱的声音极为平淡,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一个极为平淡的事情,就好似在跟人说,今日我吃饭了一样随意,只是配上她如今的神情,令赵箬有些隐隐心疼起来。
赵箬连忙拉着篱坐下,又给她倒上了一杯水,篱伸手接过水杯的时候,赵箬才发现,她的十根指头都磨破了皮。
赵箬有些惊讶地抓住了篱的手,满是担忧地问道,“篱,你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会变成这样?那罗兰可没有本事逃离你的速度,怎么会让你变得如此狼狈。”
篱听闻只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她缓缓抽开了被赵箬握着的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对着赵箬说道,“她是没有这个本事,但帮助她的那个人有,他的速度快极了,我每次都只差了一点,却连他的半个袖子角都摸不到。”
赵箬听着更为惊奇,这个世上还真有比篱速度更快的人?这听上去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篱说过,她的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篱,另一个就是罗兰,难不成,这位师父还有师兄妹不成?
篱的这句话,又挑起了赵箬的兴趣,其实,她对篱的经历一直有着极为强烈的好奇之心,篱的师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教出像篱这般如此强大的土地,那罗兰究竟做了什么,会让篱如此深恶痛绝,天天嚷着要清理门户。
篱一口气将茶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她看着赵箬那双充满了好奇的清亮眼神,嘴角运营闪过一丝苦笑,这些日子她经历得有些多,也有些复杂,看着眼前这位太子妃娘娘,不知怎么的,篱心中有着一种极为柔软的情感。
“太子妃娘娘,那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今日就直接说出来吧,我并不介意告诉你。”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赵箬有些惊奇地看着篱,篱这样的住哪国台,她还真是从未见过,在她印象中,篱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即使白芍与她开玩笑,她也总是用一种极端腹黑的方式来应对,惹得白芍一阵牢骚。
现在篱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只是眉眼中有着太多深沉的故事,那双像是猎豹一般警惕灵动的眼睛中更多的是疲倦与伤痛,篱似乎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了赵箬。
赵箬心中隐隐有些感动,这些日子,与篱笆只见的情意也已经积累了不少了,与篱可以说是出生入死,每次都靠着篱的帮助才走出了困境,赵箬对于篱有着很大的感激,内心对篱的洒脱与侠女风范极为敬佩。
赵箬看着篱终于可以与自己不再冷冰冰的模样,心中也极为高兴,但她还是有些顾虑篱的感受,便说道,“篱,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之前的故事,只是觉得你似乎对以前的故事一直有种十分沉痛的感觉,所以我每次都忍住了,没有向你开口……”
篱淡淡地笑了笑,她将腰间的鞭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手中轻轻地在那皮鞭上游走着,赵箬这才发现,那皮鞭竟然是如同蛇皮一般的质感,其上薄如蝉翼的鳞片在光下隐隐泛着寒光。
“这条鞭子是我师父的宝贝之一,我当初拜入他的门下,他便把这条鞭子送给了我。”篱的目光中泛着点点温柔,连那俊逸的脸庞多变得柔和了几分,有着一种极度女性魅力的美感。
篱被她师父发现,是在一个冬日的雪地之中,当时的篱与那一片林子的雪狼生活在一起,是个不会说人话的孩子,她身上披着狼皮,行走的方式也与狼群一模一样,那一片雪狼的首领收养了篱,并且以狼独有的方式训练她,让她也变成了一个极为敏捷的林中杀手。
雪狼对于篱来说就如同自己的亲人一样,它们爱她,对她就像是自己的族群一般,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群雪狼也常常会受到外狼族群的排挤。
雪狼首领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它在去世之时,都还不忘将篱搂在自己怀中帮她取暖,新的雪狼首领并不喜欢篱,篱没有了雪狼首领的庇护,很快就被赶出了族群。
狼是一种空着群生而存活的动物,一旦有狼脱离了群体,等待它的便就是饥寒与死亡,对于篱而言,更是如此,曾经她会与那些雪狼倚靠在一起互相取暖,这才使得她能够不被巨大的风雪冻死,但现在她身上只有一件雪狼的皮毛,在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中,食物也极难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