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被这机灵的赵箬给耍了,方才赵箬的害怕完全是为了引自己上钩,这种自己挖了坑,自己还要硬着头皮往里面跳的感觉,楚括感到莫名的熟悉。
楚恪只好乖乖地将那幅画拿了出来,极为不甘心地交到了赵箬的手上,又一不放心地向赵箬提醒道,“今日可不准看那么久了,我在一旁陪着你,你不要勉强自己。”
赵箬点了点头,手上却展开了画卷,画中的人依旧白衣蹁跹,那面纱将他的面容遮住,却还是难以掩盖他身上那种异于常人的气质。
赵箬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闪过记忆中的那个模糊身影,或许是太过于急切,那男子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赵箬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就像是手中的光,赵箬总以为自己是抓住了,然而打开手心一看,却是空白一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地过去,朝堂上的局势也变得越来越紧迫了,楚王的身体一日日地在倒退,但欲望却一直在毫无止境地膨胀着,他整日都拿着楚朝疆土的图纸,将其他一些不属于自己范围的小国上圈圈点点,向大臣们说着他的“统一”思想。
楚括拼命迎合着,他的胃口可要比楚王大得多,他的贪婪放在楚朝境内也都是无人能比的,在他看来,那些小国,早已不是楚朝的对手,那为何还要放任他们,还不如直接收归中央,好没了那战争的纷扰。
楚恪在朝堂上则是越来越低调,几乎不为任何事情发声么也不为任何事情请命,他要亲眼看着自己那越来越昏庸的父亲,如何一步一步将周边小国的人民变成楚朝发展的绊脚石,也一步一步地看着楚括是如何被他心底那贪婪的欲望彻底吞没的。
等到那些时候,他与赵箬准备的一切才会出现作用,他与赵箬是这个国家看得最为透彻的任务,绝对不会因一些蝇头小利而做出破坏今后计划的事情。
不久后,原本已经被收归中央的蛮族区域传来消息,说是派过去的钟黎在那儿的行政受了极大的挫折,由于钟黎的霸道行政,以及那颗极度好色又变态的心,他几乎将蛮族人民完全惹恼了,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用顺从使钟黎越变得来越麻木,使楚朝的那些士兵也越来越疏于防范。
终有一日,当楚朝的那些人马沾沾自喜地认为已经将蛮族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时候,蛮族人却在他们意想不到之时,对他们发起了绝对的反击,楚朝的军队就像是一只在温水中缓缓游泳的青蛙,早已经沉醉在那舒适的温度之中,等到发觉之时,却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反抗能力。
蛮族人民通过反抗,再一次地掌控了蛮地的掌控权,他们让钟黎向楚王发出帖子,若是楚王不能好好派人来弥补他们这些年来所受的压迫之苦,他们便不再服从于前蛮王的命令屈服于楚王,而是即将再选拔出一个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自由的头领来,重新振奋蛮族。
楚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得背过去,蛮族是他第一个收归的土地,若是蛮族人们又要反抗,并且自立为王,那其他的小国也定会对楚朝进行负隅顽抗,说不定还会互相结盟,从而变成牢不可破的边境网,那他伟大的统一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不光光是计划泡汤,这些年来,他一直重文轻武,军队力量早已没有以前那般厉害了,那些联盟的小国却一直严于防范,只要凑够了人数,达成了共识,长久之后,楚朝的防守定会被他们一一破除。
楚王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楚括拎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将那张钟黎在蛮族人民的逼迫之下所写的极为屈辱的请愿书扔在了楚括的脸上,他的胸脯上下起伏地厉害,对着楚括大声怒喝道,“你给寡人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推荐的人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倒是说说看,现在该怎么办!”
楚括将纸张从自己的脸上拿下,他看着纸上那触目惊心的文字,心中先涌上来的是愤怒而后一阵如潮水般浓烈的恐惧立刻吞噬了他的心,他还指望着钟黎能够好好控制蛮族的人呢,没想到钟黎自己却是被蛮族人牢牢控制住了,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楚恪心中害怕不已,他连忙没骨气地向着楚王跪下,厚着脸皮请求道,“还请父皇恕罪,我们当初还从没想过这蛮族人的脾气竟然有这么硬,这不是非逼着我们要起兵镇压他们吗?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王听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楚括闻声,身子猛地一颤,袖中的手也微微冒出了冷汗,楚王直接指着楚括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我怎会有你这样不成气候的孩子!现在我还要去攻打北边的小国,哪有那么多的兵力去对付这些个蛮族之人!”
楚恪愣了愣,他知道这次真的捅了个大篓子,除了换人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决问题了,他只好又硬着头皮对着楚王说道,“父皇,其余小国的事情我们便先放一放,先将这难搞的蛮族人给弄服帖了,再慢慢统一。”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寡人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那些蛮人,你写信告诉那钟黎,若是办不好这事,就别再回来了!”楚王愤怒地将手中的笔往楚括的头上扔去,由于怒气攻心,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通红,胸脯也快速地起伏着,不由自主地猛咳起来。
一旁的公公见状,连忙帮着楚王又是端水又是顺气的,口中不停地安慰道,“皇上您别动气,若是气坏了身子,那老奴可担当不起,四皇子也会为您心疼的。”
楚括听闻,也赶紧对着楚王说道,“父皇您别急,这事儿他定会帮您办好,若是办不好,我定让他以死谢罪!”
楚王见楚括不动声色地就把所有罪责都推给了钟黎,却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心中更是气愤万分,他颤抖着身体指着楚括怒吼道,“滚!你给寡人滚出去!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寡人不想再看到你!”
楚括的脸色微微一沉,那双阴骛的眼睛里涌起一阵深色的暗流,他立刻低下头,向着楚王匆匆行了一礼,便站起身,疾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楚括一踏出书房的门,脸上的神色便立刻绷不住了,他抬起头来,满脸的怒气就像是一只熟睡中被吵醒了的狮子,那双阴骛的眼睛中满是狠戾的光芒,叫人看了不由得背脊一阵阵发寒。
楚城正巧从一旁的小道上路过,他今日依旧是一身潇洒,那双绝世的美颜纤尘不染,他瞥见了楚括如此的神情,那张倾城的脸上便立刻泛起淡淡的和善笑意,连忙走过去对着楚括柔声问道,“四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吶,可是父皇心情不好,责备你了?”
楚括一看是楚城,在众多皇子之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楚城了,男身女相也就算了,还偏偏是个不求上进的懦弱之人,他有些轻蔑地瞥了一眼楚城,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四弟还有事,就不与城皇兄多说了,告辞。”
说罢,楚括依旧摆着那张臭脸,从楚城的身旁直直地走了过去,楚城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楚括,眼中露出一丝对于弱者的同情来,他脸上的笑意灿烂,嘴角勾起一个只对愚者才会露出的弧度,又朝着楚王的书房看了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一闪,便大步朝着书房走去了。
楚城来到楚王面前,看着楚王那极为不悦的脸色,便缓缓走上前去,柔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可不要为了政事的烦忧而伤了身体,我们楚朝的百姓可都还指望着您能统一呢。”
楚王听闻此话,脸上的怒气立刻减少了一半,他看着楚城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了一些,细想想这个儿子虽然并没有做过很多分担他忧愁的事情,但至少一直会在自己身边默默支持着自己,这样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孩子他还是很喜爱的。
“你来这儿做什么?”楚王看了楚城手边的匣子一眼,心中估摸着又是楚城的母妃做了点心。
果不出楚王所料,楚城连忙将边上的盒子打开,一阵扑鼻的香气便立刻朝着楚王袭来,楚城将那盒子端到楚王面前,脸上扬起一个极为温和的笑意,“这是母妃今日想出来的新糕点,我刚从她那儿回礼,路过父皇的书房,便想带些来给父皇尝尝。”
楚王本就因楚括的事情而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又问道如此美妙的滋味,不由得口舌生津,连忙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块精致的糕点就往口中送气。
那软糯的口感与那鲜嫩的汁水在楚王的口中爆裂出来,一时间口齿清香,满满的鲜美滋味在味蕾上开出朵朵香花,令楚王沉醉其中,尝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根本就放不下手中的筷子。
不一会儿,楚城的食盒便见了底,楚城看着楚王那满脸蛮族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可惜,那是母妃特意为自己做的,这下全进了父皇的肚中,可怜的他,连一口都没有吃着,却还要笑着问道,“父皇,味道如何?”